《[娱乐圈选秀]我们的故事》河流人

2、四支队伍

　　漫长的隔离期终于结束了。少女们一个接一个，踏上了通往璀璨舞台的玻璃桥。
　　袁法胤放下名单，叠好站起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嘎吱作响。
　　她今天穿了黑色半缎面的连身小短裙，锁骨以下的一字领和露出修长双腿与膝盖的A字裙摆十分惹人注目，胸口的位置还别了一枝金色的带果冬青。冰川蓝的长发依旧保持了宣传照中公主辫的造型，不太多的发量精心打理过，倒也显得气质卓然又雅致。
　　——话说起来，听到穿着高跟鞋跳舞、或者当台脱鞋的选项的时候，老娘简直是崩溃的！还好节目改版，分开选歌唱和舞蹈担当的消息传来得早……
　　“接下来要出场的，是来自天旭娱乐的练习生——袁法胤！”
　　雷厂总是很激动的旁白声传来后，袁法胤甩开头发，淡然又优雅地迈步走上了玻璃桥。桥的另一端，就是那承载了无数人梦想、又即将托举更多人接近愿望的璀璨舞台。
　　她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七四，在高跟鞋的修饰下显得极为耀眼，比起小爱豆倒更像是仅凭步伐就能征服世界的超模。不过她眉眼中典雅而不那么凌厉的气质，缓和了那种高不可攀、仿若终年积雪的高峰一般的威胁感。
　　她站在舞台中间向周围扫了眼，这使得那些一听到天旭的名字就开始疯狂作出reaction的女孩更加激动：
　　“她看我了她看我了她看我了！我要拜倒在她的小黑裙下！”
　　“麻麻这里有个人用眼睛放电……”
　　“我现在就要C位出道，和她炒CP！”
　　这是袁法胤第一次站在这里。壮观的座席，漂亮的导师椅，都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场景；不过现在这双眼睛成了散发魅力的窗口，也就不由得她随意乱瞟乱看。于是她向未来的对手们鞠躬致谢、并且径直穿过舞台的时候，只觉得灯光眩目刺眼，别的什么印象也没有留下。
　　一直到她十分接近山一样的座席、能够捕捉到第一排女孩们变形的表情的时候，才发现今年的座位是没有编号的。舞台这边的座椅设计成了蓝色或黑色，都是一模一样十分简洁的形状。她隐约余光还看到那边还有不一样的位置。
　　她开始顺着椅子蓝色区和黑色区间的通道沿台阶向上攀升，一路上对夹道欢呼的女孩们回以微笑。直到倒数第三排的时候她才看见了一个邻座没人的空位，另一边是空出来的走廊。想着终于至少现在不用假装姐妹情深了，她抚顺裙摆，端正地坐了下来。
　　“很紧张对吗？”
　　却没想到下一秒，那个邻座再隔壁的女孩就挪了过来，梅红的麻花辫，黑皮和雀斑……
　　是之前拍自我介绍时遇到、并且对她没头没尾说了一大堆励志的话的学员！
　　“现在反倒成我安慰你了。你能这么想，一定会没事的。”
　　她像个明事理的农村亲戚那样，拍了拍袁法胤堆在肩头的袖子，然后带着了然的微笑面向了前方。
　　“谢谢你。”
　　袁法胤略微卡了一下壳，但自尊不允许她低头去看对方腰间的姓名。
　　“……胡梅础。”

　　胡梅础的身材其实很好。胸大腰细，略有肌肉，是那种欧美人会喜欢的亚裔网红的类型。袁法胤没头没脑地这么想；不过只可惜这姑娘的气质那么淳朴，错过了一个挣快钱的好机会。
　　……还是对接下来进场的学员做好reaction吧，想她干什么。
　　不过袁法胤的注意力转移招数没有太起到作用；她作为与偶像无关的大公司的代表已经是压轴出场的那一批了，剩下的或者是实在不入流的小公司，要么就是和她情况相似、即使来《天空》之前就被她调查得一清二楚的圈外巨头了。
　　“下面是来自高峰唱片的，张成婕！”
　　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牛仔蓝裙几乎露出整条大腿也无法显高的姑娘。她有着岭南人特有的浓颜外表，唇妆艳丽得像是要复活一个时代。
　　袁法胤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礼貌鼓掌。高峰唱片是香港数一数二的老牌公司；没想到到了今天，还是和拍电影的天旭蹚了同一趟浑水。
　　“你们认识？”
　　过道对面的女生兴致勃勃地，也拉着看起来很镇定的袁法胤好奇问道。
　　“没有，只是公司……”
　　她的话淹没在一众高呼“看起来就vocal好强”的声浪里，听不见了。

　　最后几个个人出战的学员入座完毕后，灯光暗了下来。
　　矗立在舞台边缘属于导师的五张座椅，发出炫丽的光芒，代表这它们的主人即将登场。
　　那个总是很激动的旁白又一次出声了：
　　“让我们有请《向往天空的少女》发起人，以及你们的导师团吧！”
　　“耶！”
　　不论是胡梅础，还是最终坐在了她让出的空位、一身兼具汉服和lolita美感的衣裙一看就不便宜的个人学员，这时候都在没有任何人影出现的情况下疯狂大叫着。随着她们的呼喊，连同袁法胤越发无奈的“毁灭吧”表情，灯光闪了又闪，最终还是将一个挺立于舞台中央的身影千呼万唤地请了出来。
　　“小小的孩子，大大的温度，将你的付出，都当做满足……”
　　台下的高呼简直压过了男人动情吟唱的声音。
　　“叶神！叶神！叶神！”

　　叶声寒是最近疯狂蹿红的一位创作型歌手，也是这次的导师团之一。年纪不大的他并不是音乐院校出身，却总能凭借丰富的灵感信手拈来地创作风格跨度极大的乐曲。如果不是最近的抄袭风波，原创还一直上节目控诉他的话，可能她们现在的狂呼滥叫还能再多上几分真实度……
　　不过这，可能才是他终于肯来这台节目的真正原因？毕竟之前，请不请得来这尊大神在表格里一直是个问号……
　　即使不是唱作歌手这家伙也唱得够好啊。真的捡芝麻丢西瓜都是在一念之间啊。
　　别人都在为顶流歌星出现在自己面前而疯狂的同时，袁法胤正在思考年轻时的膨胀让多年后成名的自己蒙上了污点，自己是否又能避免这一切，这样又深又远的话题，那个画面，真的不是很和谐啊……
　　按照公司给她的名单，其他几位导师都是比较早就邀请好的。还有一位会说唱的抒情男歌手乌狼，以及国内第一批solo唱跳的女偶像侯斐。至于上届《苍穹少年》C位出道的孙渥园？拜托那家伙吃瓜群众都猜到了，就不用麻烦外部人员了吧……
　　果然现在，性格和嗓音都无比火辣的女solo出现在了舞台的另一侧。带着不可一世的光芒，她展现着自己充满野性的魅力和力量。
　　“姐姐好飒！想嫁！”
　　……这和刚才想和她炒CP的不是同一个人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先行者就是厉害啊，感觉现在我们的女团舞都走不出她的影子。”
　　这位吹过了。
　　“斐斐姐明明是个组合！第二名成员是她的头发丝！”
　　嗯，这位着实清奇了点……
　　这样胡乱腹诽着，不久就来到了第三位导师乌狼的舞台。果然像助理前几天预测的一样，他唱的是自己在歌手大赛得第五名时唱的、除了很长一段rap都挺像民谣的那首歌。
　　他的长相真的挺英俊的。至少是很对袁法胤的胃口。略长的黑发垂着，一张略显沧桑却仍然有青年的力度感的面孔，挺拔的身材，还是个奶爸。尽管听不出他那段小学生作文有什么意思，她还是带着愉快的心情看完了这一段。
　　然后就是她们的学长，已解散的限定团WELKINS的队长，光芒四射的C位了——其实这倒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狗狗眼，有刘海，就算一米九也还是使人有拥抱的冲动。他穿着设计有点像那一届练习生制服的西装，温柔地向大家挥手微笑。
　　“大家好，我是这届的第82位练习生——孙渥园。”他似乎不太擅长开这种玩笑，说完之后自己腼腆地笑了。
　　“是学员！”
　　下面有人喊。
　　“谢谢。我们那一届一百名练习生，最终只有我一个在这一届回到了舞台，我想我真的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说着他满怀怨恨地盯了盯那张手卡，好像这些无聊玩笑的台词都是它强加的一样。“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现在是你们的学长，也是本季《向往天空的少女》的发起人，孙渥园！”
　　女孩们的喊声差点掀翻屋顶。
　　叶声寒和乌狼尽管也帅气，怎么说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不如年轻阳光又活力四射的学长受小姑娘欢迎。望着穿得夸张得像要和学员抢风头的四人，袁法胤笃定了颜值一定是这届雷厂请嘉宾的标准。

　　说了一些介绍软糖和护肤品和摄像机的赞助商的广告台词之后，大型犬一般的学长用他独特的、低低哑哑的声线宣布了今天比拼的规则。
　　“怎样在81人当中脱颖而出，怎样成为最终留在舞台上触碰天空的一份子，我想这个问题，你们一定也很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对着看起来小、却无穷无尽的手卡读道，“我们之前的节目，以及其他公司举办的同类型节目，也都在思考这样的问题。我出道的故事可以说是没有尽头的厮杀，每个人都各自为政，结成队友，然后再变成对手。每个出道的人，手上都难免沾满了对手的‘鲜血’。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学会合作的力量。”
　　袁法胤吸了口气。这意思是让她们以组合为单位竞争吗？可她的公司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这次我们81人的大班级，将会被划分为红、蓝、白、黑四支队伍，就像你们之前挑选的制服颜色一样。每支队伍由20人组成，其中有一名成绩卓著的担任队长；在整个竞演过程中，各队成员基本保持不变，只有队伍之间的比拼，队伍内部一直处于互帮互助的关系。”
　　在她的身边，黑皮雀斑妹胡梅础也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帮助？在这种地方，怎么想也还是太奇怪了一点。
　　“除了红蓝白黑四支队伍以外，还有所有学员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位，她将作为班长，并不隶属于任何一支队伍，而是单独出战。”这个要求使大家都惊住了片刻，“当班长不再是学员中排名最高的一人时，她的位置将被那名学员代替，同时她进入对方所在的队伍。队伍中的队长如果离开，新队长将由所有队员共同决定。”
　　“可以说，班长和四名队长，就代表了我们学员当中的最高水平。”孙渥园总结道，“她们就潜藏在你们中间。现在，请认为自己可以胜任班长或队长的学员，到台上来！”
　　什么！
　　这可比ABCDF班来得刺激多了……
　　袁法胤一直是自己在练习，自认为也没有什么指导他人的经验；可不知为什么当胡梅础推开自己同样是宝蓝色的座椅站起身的时候，她不是侧身给对方让道，而是也站了起来。
　　不表现自己，就没人能看见你；这只不过是“首发成团位”的另一种说法罢了。再说你的实力你自己应该清楚，确实在练习生中可称得上出类拔萃的……
　　七上八下地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同时维持高贵疏离的英气面孔，袁法胤又用与攀上基本同样的速度走下了阶梯，站到已经有六七个人在的舞台中央。
　　意外地，她看到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还穿着一身不怎么精致的粉红牛仔装。

　　“杰莎！杰莎！”
　　当又一个粉红牛仔的姑娘在同伴的簇拥声中走上台前的时候，袁法胤这才想起，她们就是自己之前录自我介绍时有过一面之缘的A-ccomplish出道组。而这个杰莎据说还是当时的C位；一年都没有，却又……
　　十分快节奏的音乐响了起来，对于不习惯的袁法胤来说堪称刺耳。甩着一条高马尾的杰莎却很快进入了状态，开始了炫酷又不乏女生小脾气的俏皮演绎。正像她身上原来弹性十足的粉红牛仔装一样，不同的风格在她身上碰撞得相得益彰。教科书般的动作简直让袁法胤觉得过些年会能在舞蹈老师的位置上看到她；而当她最后一次向前躬身、夸张地打开双手的时候，表演也同她的伴奏一样结束了。
　　下一个表演的就是据说出身于韩国三大娱乐公司、起点高得别人鞭长莫及的游朕星了。她同她的名字一样十分霸气；明明是黑长直一张十分清纯的脸孔，却将舞蹈跳出了“全天下都是我的囊中物”的气势。
　　袁法胤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是vocal担了；就问这还怎么比？这还怎么比？
　　然后登场的是一头五颜六色的小辫子、大耳环异色唇膏怎么抓马怎么来的小钢炮杨夏。正当袁法胤猜想她会不会脱口就是一段freestyle的时候，她却也随着响起的音乐，跳起了舞——袁法胤甚至在其中听到了葫芦丝；看来这不是地下风，是民族风啊。
　　孙渥园随后终于点到了一个vocal；她同样也是国内几大公司出身，对一直在中音区徘徊的甜歌的精细把控，足以和最强悍的高音唱将相媲美。
　　“听得我都想恋爱了……妹妹真好。”
　　作为场上唯一说出这句话不会引起误解的人，女导师侯斐笑着用手扶了鬓边的长发。
　　漂亮的学员点了点头，鞠躬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