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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戎国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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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念掂了掂手上石子的重量,然后看向水面,找好角度后,将石子斜飞了出去,石子轻点水面,上下起伏了五次后落入水面,荡开一圈一圈的水花。
“殿下,你也很厉害的嘛。”程清澜发自内心的称赞,她本以为南宫念养在深宫,从小荣宠,定是千娇万护的长大,但这几次接触,却发现她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她周身自带高贵气质,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傲慢,有自己的脾气,但却从来不会乱发脾气。
“好久没玩,感觉有点生疏了。”南宫念朝程清澜笑了笑,将掌心剩下的几颗石子递到她面前,“程小姐来一个。”
“好。”程清澜拿起一个石子,朝水面斜飞过去,石子在水面起伏了五下掉了下去。
南宫念浅笑了笑,她知道程清澜在让她。
又一个石子从两人身后直接飘向水面,连续起伏了十下。
程清澜回身瞪了一下程斌。
程斌不在意的朝她挑眉,“你输了。”
“程公子的手法不错。”南宫念看了程斌一眼,而后再次抛出石子,在水面起伏六下。
三个人,你来我往,不时有笑声传来,很是和谐。
不远处,身穿玄色官服的林澈立于树下,他看着三人的方向,眸子微沉,心底有一种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的痛感。
午时,白马寺的素斋宴开始,堂内,楠木桌椅泛着温润光泽,隐隐透着檀香,四壁悬着几幅褪色的山水古画,墨迹苍劲,画中远山淡若青烟,墙角一尊半人高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新折的竹枝,翠叶疏落,为这方寸之地添了三分野趣。
窗边一案上,供着一尊小巧的鎏金弥勒,佛像笑容可掬,掌心向上,承着一缕穿过窗棂的日光,香炉中一线青烟袅袅升起,在光束中蜿蜒游动,最终消散于梁木之间。
南宫念一行人落座之后,有僧人端着青瓷碗盏走进堂内,把一道一道的素斋摆放在楠木桌上,僧人把最后一道素斋放下之后,躬身朝堂内人道,“贵人请慢用。”
来吃素斋的,除了南宫念他们,还有其他香客,佛前众生平等,而且南宫念今日出宫本就隐藏了身份,除了认识南宫念的,并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公主。
南宫念看向桌上素斋,一碟凉拌莼菜,嫩叶卷曲如螺,浸在琥珀色的清汁中,面上撒着几粒白芝麻 ;雪耳莲子羹盛在甜白瓷盅里,莹润如玉,浮着两枚鲜红的枸杞;素火腿切片薄如蝉翼,酱色浓郁,以嫩黄瓜片衬底,摆成莲花状;新蒸的榆钱饭团碧绿可爱,盛在竹编小屉中,犹带竹叶清香。
竹筷轻敲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堂内除了吃饭的声音再没其他声响。
南宫念看向堂内香客,突然看到坐在角落处一位戴着面具的男人,心头微颤,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个人是戎国可汗一一哈日,这个时候,他可能还不是戎国可汗。
前世,关于这个人,她只在林澈和兄长的口中听过,兄长对他的评价很中立,只说他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可是林澈却说他凶残暴戾,但是兄长战死沙场,这位戎国可汗居然派兵护送他们抵达灵国边境,明明他和兄长没有交情,和灵国也没有交集。
前世,南宫念并未见过他,可是不知为何,在她的箱底有一副他的画卷,那绘有彼岸花的金色面具让她印象尤为深刻。
素斋堂内檀香袅袅,男人独坐在角落,右手执筷,有阳光洒了进来,他半身浸在光里,半身隐于暗处,脸上覆着一张赤金面具,左侧雕着盛放的血色彼岸花,妖异如一道未愈的伤,他像是感受到南宫念的视线,抬眸朝她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挑,如鹰般锐利,极具压迫,让人不敢直视。
南宫念移开视线,她如果没有认错,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早在这个时候,林澈已经和戎国勾搭,然后一起谋划杀害了兄长,可是后来这个哈日为何还护送兄长尸体,难道是良心发现,这有点解释不通。
素斋还未吃完,面具男人就离开了佛堂,后来南宫念有在白马寺找过他的身影,但却没有找到。
天气渐晚,寺庙不便久留,南宫念便乘着来时的轿辇回宫,程清澜和程斌骑马护在身后,直到将她安全送进宫里,这才返回府里。
夜渐深,林澈最近在白马寺办案都是宿在寺庙里的,山上的夜晚虫鸣声不断,宁静却又带着一丝燥意,他坐在凉亭内,手里拿着一枚黄色的三角平安符,这是南宫妙白天递给他的,她说她来给云妃娘娘祈福,顺便给他求了平安符,希望佛祖保佑,他一直能平平安安。
明明他现在应该满心满眼都是南宫妙,可是不知为何脑海总是浮现南宫念的身影,想起她看向自己时眼神里的淡漠,想起她对着程斌浅笑盈盈的姿态,他不该在意的,可是却偏偏忍不住,果然这个女人就是水性杨花,明明前段时间还扬言非自己不嫁,现在又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
林澈心中燥意更甚,随意捡起一颗石子抛进水里,水声清脆,他又想起白天南宫念和程斌在水边玩闹的场景,转身回了屋内,木门合上,关掉了外面的虫鸣声,可却掩不去他心里的烦躁。
南宫念相邀程清澜姐弟一起去白马寺吃素斋传到云妃和太后耳里,前者如临大敌,生怕计划有变,但在知道林澈也在白马寺这才心安了些,后者则在认真考虑南宫念如果嫁给程斌,她可以为南宫念安排些什么,念儿刚及笄,还不着急嫁人,可以先定亲,过几年再嫁。
这一夜,南宫念也睡得不太安稳,梦里总是出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站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但是南宫念心里却有一种他不会伤害自己的感觉。
昭昀殿是太子南宫宸居住的宫殿,重生之后,南宫念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兄长还未娶妻,殿内前院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寝殿隐在一片竹林之后,林内溪水潺潺,是以引了太液活水为曲池,池上架白玉拱桥,桥畔一株百年垂丝海棠,每到春日,满树繁花如云似雾,是殿内最美的风景。
南宫宸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南宫念站在拱桥之上,她背对着他,面向垂丝海棠的方向,一袭冰蓝色长裙,发丝挽起半束,剩下的肆意在风中起舞,不知为何,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让人不自觉有些心疼。
“念儿。”
兄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南宫念心头微颤,她脑海中闪过前世兄长躺在玉棺里的模样,一阵钝痛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眼泪险些滑落,她努力平复心情,缓缓转身。
一只大手覆上她的头顶,“还在和我置气呢?”
重生之后,她最害怕看见的人便是兄长,因为她前世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她害怕这场重生其实是她做的一场美梦,她刻意避开兄长,却让兄长以为她在生他的气,气他阻拦了她想要嫁给林澈,并联合父皇和皇祖母一起来阻拦她。
“本来是很生气的,但现在不气了。”南宫念看着南宫宸,她感受头顶传来的温度,真好,这不是梦。
“皇祖母说你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懂事不少。”南宫宸收回手,而后仔细打量南宫念,似想到什么,眉头皱起,他身上自带天家威仪,不怒自威,难道是林澈让她伤心了?
“哥哥,你可别皱眉了,丑死了。”南宫念抚了抚南宫宸的眉头,面露嫌弃。
“你哥可是从小被夸到大的长相,也只有你说我丑。”
“你英俊,也没见给我娶个嫂子回来呀。”南宫念白了自恋的南宫宸一眼,其实南宫宸的年纪就算不娶正妃,也该有个侧妃,但他的专情随了父皇,对感情宁缺毋滥。
南宫宸看着南宫念有些无奈,“你现在怎么和皇祖母一样?”
“小心我和皇祖母告状哦。”
“别…别…我的小祖宗。”南宫宸连忙拉住南宫念,这要是被皇祖母听到,又要给他介绍了。
南宫念想了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决定直接和南宫宸说,“兄长,昨日我去白马寺,好像看到了戎国王室的人。”
“你说的是,戎国王子?”南宫宸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一位不愿住在驿馆,他小时候在白马寺待过一段时间,所以这次来灵国就住在了白马寺。”
“兄长,你和他熟吗?”
兄长如何和他熟的话,那上辈子他护送兄长尸体回灵国的事就能解释的通了。
“见过几面而已。”南宫宸似不太想提到他。
“那他这次为什么来灵国呢?”南宫念随口问道,没成想兄长竟支支吾吾起来,像是有事特意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