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小师叔 ...
-
琴峪没想到阿笙对南宫鹤的敌意那么重,甚至差点就蔓延到他的身上。只是,虽然他知道阿笙肯定不会像对南宫鹤一样对待他,但冲着他和南宫鹤那层师徒关系,阿笙对他的态度也明显冷了几分。
不过冷归冷,阿笙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琴峪被其他弟子赶出山门,亲自领着琴峪去见他的师尊——朝云掌门苏千阳。
等阿笙很守规矩的轻轻扣响苏千阳寝室的房门时,未听到师尊的一声“进来”,就已见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白公子?”阿笙看见开门的人是白沐,微微一愣,“你怎么在这?”
白沐一见到阿笙,浅褐色的眼眸瞬间蕴了光亮,长长的睫毛轻轻一垂,温和道:“我来向苏世伯请命,允我从今日起可以与笙公子和林公子一起听学习剑。”
听完白沐的话,阿笙刚要开口回复什么,就被身后突然钻出来的琴峪抢先道:“小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这话明显让人有种套近乎的感觉,阿笙脸色稍稍一沉,然后擦过白沐的肩头,进到了屋里。
白沐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了一下阿笙的背影,接着正视向面前的琴峪。不久前,他曾从林堂和宋羽怀有意无意的交谈中,听说了琴峪落进黑心潭的事,按理说人必死无疑,可是如今琴峪还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证明这人着实不简单。
他没有多余的惊惑,也没有一丁点的好奇,只是上前几步后,举止得体的向琴峪拱了拱手:“之前的事,多谢公子了。”
琴峪见这白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在他身上看到的软弱感就如同幻觉一般,现在已经无迹可寻。只是眉眼间还透着温顺,让人我见犹怜。
他赶紧笑了笑,回应道:“不不不,这话应该我来说,要不是你帮忙,我和阿笙他们根本逃不出来。”
听到这话,白沐没再说什么,只浅笑着点了一下头后,便从琴峪的身前往他的身后走去。
不过,就在琴峪准备进到屋内去见苏千阳时,突然听到身后的白沐叫了一声“公子”。
琴峪闻声转头,疑惑地看向几步以外的白沐,一时间觉得对方的神情冷了几分。
“还有其他事吗?”
白沐微微垂眸,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公子以为,我在万阴堂是何职务?”
这话让琴峪猛地一怔,瞬间想起他为了哄骗钟离陌,说过要争取白沐的职务来着。他不傻,都亲眼看见白沐和钟离陌一室旖旎的场景了,当然知道白沐在钟离陌身边充当何等角色。而如今白沐有意问出这句话,是何用意琴峪心知肚明,毕竟没有人愿意让别人记住自己过去的不堪。
于是,沉默过后,琴峪只能装傻充愣:“我记得当时我在牢房里的时候,小公子给送的饭菜实在好吃,现在想想都流口水,觉得小公子一定是当大厨的料。”
听到这些答非所问的话,白沐淡淡一笑,低了低头,眉眼温善的有些不自然:“既然公子不嫌弃我的厨艺,那有时间我再做给公子吃。”
琴峪赶紧迎合道:“好啊好啊。”
说完,急忙转身,三两步就跨进了屋里。
一进去,便撞见阿笙正在给他的师尊苏千阳梳头。
那似乎是琴峪从未见过的阿笙,他的嘴角浮着淡淡的笑,眼底溢着温润的气息,拿着木梳的手轻轻用力,将三千银丝梳理的平滑柔顺。
听到动静后,苏千阳微微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琴峪。他已年过中旬,面容虽然染了沧桑,又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病态,可剑眉星目,眼神仍然坚毅,想来年轻时定是美男子。
他微微扬起嘴角笑了一下,眼角荡漾开一片细纹,语气和善地说道:“听笙儿说,公子名叫于琴,这次他们能拿到长生水为贫道续命,多亏公子的相助。”
琴峪看着阿笙出了神,并没有认真去听苏千阳说什么,直到阿笙皱着眉头咳嗽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慢半拍似的看向苏千阳。
见对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琴峪赶紧扯了扯衣袖,很是守礼地拱了拱手。
原本在他跟着阿笙来此的路上,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仇留三代,月兮老头的徒孙还是他的敌人,即使打不过那人,也得在对方面前装个大爷,不能失了他魔尊的面子。
可是没想到……
“苏掌门不用客气,为了阿笙,我什么都愿意做。”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静默了两秒。
苏千阳的嘴角仍挂着笑,听闻这话,别有深意地转头看了一眼阿笙。见他低着头,耳后漫起一片的红,苏千阳脸上的笑意不觉绽开的更加明显,默了片刻,问琴峪:“贫道听说,鬼帝夜尘是公子的舅舅,那不知令慈高姓大名?”
“我娘啊?她……”琴峪脸色微变,他垂了垂眉眼,急忙编了一套说辞,“她只是鬼帝去人间的时候认的一个干妹妹,普通妇人,谈不上什么高姓大名,而且……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琴峪的声调渐渐低沉下去,听得阿笙心头一颤,忙转移话题对苏千阳说道:“师尊,于琴拜了南宫鹤为师。”
“南宫鹤?”苏千阳有些惊讶,不过紧接着竟然笑了起来,连声夸赞琴峪,“好,好啊,于公子果然非同寻常,能看到南宫鹤的过人之处,寻他为师,有眼光!”
听到这一席话,琴峪顿时目瞪口呆。他偷偷打量了一眼阿笙,见他的脸已经黑的吓人,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干笑了两声全当做对苏千阳的回应。
这时,苏千阳也察觉出了阿笙心中的烦闷。不过他只是笑笑,慢慢说道:“笙儿啊,按辈分,你就是于公子的小师叔了,你带他去找羽怀吧,让他给于公子安排一下寝舍。”
这就是阿笙带着琴峪来见苏千阳的本意。没想到他还没说出口,苏千阳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阿笙听后,恭敬的附身向苏千阳作了揖,然后朝着屋外走去。在经过琴峪的身旁时,他低声说了句“跟我走吧”,可是对方却像是失了心神一般,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此时此刻的琴峪,已经被那三个字彻底惊的大脑一片空白:阿笙竟然成本尊的小师叔了!
阿笙见他愣住,似乎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突然贴近他的耳朵,揶揄了一句:“想什么呢小师侄?”
他故意把最后那个称呼咬的极重,瞬间让琴峪打了个寒颤,霎时缓过神来,瞪着眼睛欲哭无泪地去看阿笙。
不知怎的,阿笙忽然被他这副模样戳中笑点,忍不住极浅地扬了扬唇畔后,伸手拽住琴峪的胳膊,就往外面拖。
等从屋内出来后,阿笙有意问琴峪:“你刚才怎么了?莫非是觉得唤我一声师叔委屈?”
琴峪皱着眉头,努着嘴,一副吃了苦瓜的样子,像是下意识地抬手扯住阿笙的袖子道:“不是委屈,是不喜欢,咱俩可是有婚书的,虽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又多了失望的情绪,“虽然婚书掉到黑心潭了,但是有就是有,你我之间就是那种比翼连枝的关系,没有身份上的悬殊。”
“比……比翼连枝?”听到这个词,阿笙一时有些无语,不过心里却真的像是落了羽毛,生了枝丫,莫名其妙的悸动起来。
但是,沉默半刻,他还是说道:“你若想留在朝云,就要按朝云的门规律令来,在这里,辈分不能乱,既然你认了南宫鹤为师,那我就是你的师叔。”
他本来可以说他从不承认南宫鹤为他的师兄,所以琴峪也不用唤他师叔,可是他就想看他努嘴生气的模样,竟起了要逗一逗他的心思。
琴峪看阿笙说的严肃又认真,便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鬼畜般的现实。
之后在去寝舍的半路上,两人就遇到了宋羽怀和林堂。
宋羽怀他们远远望到琴峪时,多少惊了一下。他们已经听说了南宫鹤“诈尸”的事,也听说了南宫鹤收了一个养着大白猪的小徒弟,并听说了小徒弟和阿笙“你侬我侬”的事情。
这些事情被其他弟子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个时辰就已经传出了上千个版本。不过宋羽怀和林堂筛选了一下,至少得到一个有用的讯息:琴峪没死,并且来朝云找阿笙了。
“于琴,你真活着呢!”林堂说出这句话时,不知道语气有多激动,但是琴峪就感觉这话的意思是巴不得他没活过来。
“是啊,我福大命大,没和阿笙成亲之前,老天爷是不会让我死的。”
说话间,琴峪扬着眉毛去看阿笙。
阿笙只是耳后又泛了红,微微低着头,一个字都不说。直到林堂和宋羽怀偷偷笑了起来,阿笙才赶紧转移开话题,对宋羽怀说道:“师兄,你给于琴安排个寝舍吧。”
宋羽怀想了一下说:“过几日,其他门派的掌门会来朝云议事,单人的寝舍恐怕不能给于公子住了,只能暂且委屈他去住林堂他们的弟子寝舍。”
他的话说完,阿笙刚要点头同意,却听见琴峪问了句:“阿笙也住那里吗?”
宋羽怀愣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去看阿笙,斟酌着回应:“笙师弟不喜热闹,自己一人住在竹林那边。”
琴峪听后,极其认真地说:“阿笙住哪我就住哪,我要跟他睡。”
阿笙:……
宋羽怀:……
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