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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山洪 ...


  •   顾希昭将双手拇指、食指、小指合拢在一起,缓缓张开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分开手,两手的小指交叠,反手将食指交叠,两手形成一个犹如窗户的菱形缝隙。伸出中指,再依次将两手的四个指头并拢,手指如莲花般张开。

      空寂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

      如此练习已有二千四百遍,她终于停了下来。

      万般尘绪再度浮上心头,可在她脑海中首先出现的,居然是沈陵光的那张脸。

      她感到一股尴尬的烦躁,那股紊乱的气流再度涌上额头,不由得拿手捂住脸。

      她没再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不理智的情绪里,径直走出房门。

      刚走出房门走向小路,顾希昭就撞见了她脑袋里那个人。

      沈陵光看见她,神情一滞,“我来找你。”

      他又补上,“我有话对你说。”

      “正巧,我也是来找你的。”顾希昭想了想,又补上:“我也有话问你。”

      两人默契地沿着小溪并肩走着,没人先开口。当两人都按捺不住沉默时,他们又异口同声地开口了。

      “你先说吧。”沈陵光开口道。

      顾希昭点点头,她咬牙切齿道:“栖真师姐要我想想让人生气的事,我想了想,其中就有你。”

      沈陵光愣住,他双眼微微睁大,脸上浮现出一种失落的神情:“生气……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顾希昭气鼓鼓地抬头,“我想了想,发现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渝州,你说我们之后不要再联系时,我也感到生气,非常生气。现在我才明白,这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沈陵光一字一句道,他语调起伏,全然不似往日的沉静,显然是慌了神。

      “因为你什么也不解释。”顾希昭点了点头,向他凑近一步,直视他的眼睛,“你无论做什么都不说理由,总是把自己的想法藏起来。所以我才要问你,你究竟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哭。即便这样,你还是没有回答,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了过去。”

      沈陵光一时无言,却见顾希昭叹了口气,她举起手掌,“师兄,你能不能对我用「空」?”

      此时阴郁的天空涌起一阵乌云,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顾希昭淋着雨一动不动,就这么仰头看着他。

      沈陵光颤抖着伸出手,与她立着的掌心平放,顾希昭往前一步,贴上他的手掌。

      两人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对方身上的气流,却是对方手心的温度与触感。顾希昭发觉沈陵光的手心带着凉意,五指上全是长期练剑形成的厚茧,而顾希昭掌心那两道不曾愈合的伤口微微地贴着沈陵光的掌心,让他感到一阵久违的暖意。一时间,两人都感到掌心冒汗,那一丝微小的缝隙如同一支细芽,从两人手心冒出头来。

      “念咒。”顾希昭开口道。

      两人同时念咒,都感到周身的空倏然消失,后背处传来剑的重量,沉重冰冷的剑紧紧贴着脊骨。凉意随落在身上的雨点一点一点加深,顾希昭猛地睁开眼,她感到心底深处那窜动不安的火苗烧到了掌心,可沈陵光那边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就那样毫不抗拒地承受着她的怒火。

      “为什么?”她诧异道。

      “我在回答你。”沈陵光有些痛苦地睁开眼,他额发被雨淋湿,连眼睫上也全是雨水,“你曾问过我,我会做什么梦?”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像是舍不得什么一般,小心翼翼道:“我的梦里都是你。”

      顾希昭睁大眼。

      “在雪明楼外那家客栈里,你没能握住我的手,就那样往下坠去。在渭水城钟府,你明知道那可能是陷阱,还是选择了去见钟夫人。在客栈里,你被杨绪抓住,差点让他抽出了那把剑。在锦官,你迷了路,一个人在鬼市街里逡巡。在院中,你知道自己中了毒,却把解药给了何姑娘。所有的梦都这么发生了。但还有更多没有发生的梦。你不知道……在那些梦里,你会离开。”

      她感到沈陵光的气流像一道无形的盾牌,将他的心一点一点裹紧,两人之间的「空」被无限放大,她再也感受不到他微弱的脉搏,干脆放弃防备,紧紧抓住他的手指,想要再靠近他一点。

      “你说得对,我一直在逃避,我一开始只是想把你留在这个世界上,但慢慢地,我发觉,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离不开我。”他歪着头看向她,双眼从湿透的额发中瞥向她,语调中透露出一点自暴自弃的味道,“我原以为我没有私心。原来我的私心全是错的。根本就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已经离不开你。”

      他抬起头,一道雨水从他眼角蜿蜒而下,“走吧,希昭,不要留下来,否则你会死在这里。”

      顾希昭愣愣地看着他,她的脑袋已经完全溶成一团泥浆,眼前的世界化作一团烟雾,什么也没有,只有她和沈陵光两人,在山间淋着大雨,全身湿透,她就这样被沈陵光口中话语形成的洪流淹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嘴上说着要别人走,可眼中表达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情绪,他分明就是要把选择交给她,把当恶人的机会也交给了她。

      她急于从这滂沱大雨中抽身,也急于从沈陵光的眼神里抽身。可是她就是怎么也动不了,她仍然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她和他就像并肩站在泥沼里,谁也拉不住谁。而沈陵光脸上的神色非常清楚——他已经承受不住这些洪流了,他垂着眼,黑眼珠失了神采,一副就要融化在暴风骤雨中的模样。

      “喂!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来救人啊!山洪了!喂——”

      饶是顾希昭已经是一片迷茫,她还是首先反应了过来,是暴雨倾注形成的山洪,一定有人出事了。

      她看着动弹不得的沈陵光,一把把他的胳膊架了起来,往那人跑去。那人正是措措,她看着两人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是两个守礼法的帕卡人,没想到——算了,快去救人吧!暴雨一下,山洪就来了,渔家阿叔和阿婶也被困在水塘里了。”

      顾希昭小跑着跟上措措,她用尽全身力气扶住沈陵光的肩,他整个人像破破烂烂的布娃娃一样软塌塌地附在她肩上,顾希昭只好在他耳旁大叫:“师兄!振作点,去救人了!”

      他仍然没有反应。

      顾希昭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也从没看不起感情用事的人。但眼下搀扶着这个因为极度感情用事而失去自我意识的师兄时,她还是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满,虽然他那些“感情用事”的行为都与自己有关,她想到这里,不满中又多了一些异样的情绪。她换了一种口气,对着沈陵光念咒一般低语:“不是说要带我下山吗?不是说有不想让我承受的东西吗?不是说要让我找到师姐确保我平安无虞吗?那你现在为什么靠在我身上,不能自己走起来吗?”

      沈陵光闭着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他苍白的嘴唇张开:“因为、因为……”

      “因为你之前受的伤很重?还是你发现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可靠?不要小瞧我啊。”顾希昭一路走一路嘟囔道,“你责任感那么重干嘛?老是对别人没有理由的好,老是把别人不需要的帮助推给别人,老是想要拯救什么,让人对你都没法生气。你看,你现在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吧,该依靠别人时就要好好依靠别人啊。”

      “不……我就是什么也做不到。”沈陵光在她肩上偏过头,露出一个虚弱而苦涩的笑容,“我没有救你,是你一直在救我。”

      走在前头的措措侧耳听着两人的对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原以为帕卡人都如那戏曲中一般情绪内敛,没想到身后这两人却如此张扬。措措听不下去,索性捂住耳朵,快步向山下走去。

      不知道是淋多了雨的缘故,还是沈陵光近在咫尺的气息搅得她不安宁,顾希昭感到脸颊发烫,她轻轻哼了一声,懒得继续追究这话中救来救去的意义,“现在好点了吗?需要你帮个忙。”

      她停了下来,俯瞰山谷溪流汇聚而成的水洼,雨水形成的山洪正不断融入那水洼中,水洼中有几个起伏的人头。村中的人群聚集在高耸的石块上试图用什么去拉住落水的人,其中就有阿覃他们,但水波汹涌,几个汉子刚要靠近便被巨浪打住,一名会凫水的女子跳入水中,却在激流中不断挥舞双手,救人的反而成了被救的,让更多的人裹足不前。

      “师兄,我知道你怕水。你就站在此处不要动,我只需要你的「空」。”

      “你要做什么?”沈陵光已经缓缓直起身来,他焦急道。顾希昭见他总算支棱起来,不由得冲他笑了笑。但她脸上的神情随即变得严肃。

      “我要砍倒那棵树。”她转头看向那棵耸立的檬子树,它树叶繁茂,高不见顶,恐怕有千年树龄,一见就让人难以忘怀,粗壮的树干中心有个极大的树洞,可供两人藏身。

      而现在,巨树有一半被泡在泥水中,被山洪折断的树枝垂头丧气地浮在水面,即便洪水褪去,这棵树也活不长久了。

      她拔出后背的剑,走向那棵巨树,将手背贴在上头,她见过这棵树,早在她童年来到这里郊游时,她就曾用一个下午躲在这里逃开父母的追问,她被广惟留在这山间时,她就借这树洞抵挡过一夜风雨。现在她却要亲手毁灭它。她感到一阵深深的不舍,你如何能轻易砍倒一棵千年大树,这棵树甚至为你抵御过烈日与暴雨。但她听到地底深处传来犹如符咒的低响,从这棵树被水淹没的树根传来,树干在她掌心下不安的摇动着,树叶嘶嘶作响,对她诉说着什么。

      她做出了这个残忍的决定。

      她低声念咒,挥剑从右到左劈砍树身,一股深深的抵抗力从树干传到她的手指,剑柄划破脆弱掌心,剑尖划破坚硬树皮,血污剑身,滴落在树干上,树干猛烈摇晃。顾希昭感到剑尖已深入树干,树干微微倾斜,她意识到时机到来,从树干中抽出长剑。

      正从山中赶下山谷的吴瑕与栖真目睹了这个场面。

      “她究竟在做什么蠢事?”吴瑕睁大了圆眼睛,喃喃道,“那可是糯苏族的神树,她要做什么!”

      他忙要合掌运气,将那大树扶起,栖真却伸手阻拦了他,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棵树缓缓倒下。

      巨树轰然坍塌,溅起一片水花,山洪扑棱,犹如哀鸣。

      顾希昭走上前去,默哀似地看着看着树的尸体。

      “你的伤口很深。”她用手指轻轻拂过树的伤口,也握住自己僵硬的手臂,“难怪给我也留下这么深的伤口。”

      沈陵光默默无言地同她一起上前,见她将浮在水上的树干翻了个身,树洞裸露在水面,正如一艘独木舟。她转向沈陵光:“师兄,你不是最擅长用「空」筑成防护罩了吗?用你的「空」帮我,不要让我轻易死在这里。”

      她对他一笑,不等他回答,便径自跳入那偌大的树洞中。沈陵光徒然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抓住了一阵风。

      她低声念巽风诀驱动行舟,又用手掐出上坎下坤的比诀,试图让那湍急水流变得静止下来,然而风却与这浑浊的水性相悖,污泥不断被暴雨冲入小溪,泥沙俱下,她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行舟方向。粗大的树干在黄泥水中也变成了一粒芥子,起起伏伏,不时有雨水溅入树洞。顾希昭知道岸上的沈陵光正为自己筑起了一层厚厚的气盾,才让那些激烈振荡的水花在触到「空」时四处飞散,但即便有他相助,顾希昭也对愈演愈烈的洪水束手无策。

      她没有符纸在身旁,在树洞中坐着又不能用上步法相助,光靠手口根本无法使咒法发挥全部功力。她无计可施,忽然发觉自己被划破的掌心不断有温润液体流下,干脆将手指点上血,在空中写起了符。她快速写了个通木的目字,又在上头画下四道火,手指拨动木字进入火中,就变成了一个鼎字。

      那血火的鼎字被她用手一点,竟在空中发出隐隐金光。她感到树干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和顺的微风把她引向水中。她在水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曾给她端上鱼汤的渔家大婶,她显然懂得如何凫水,即便双臂被剧流打得不能动弹也在努力前进,顾希昭驱动小舟向前驶去,她凑到水边,努力伸手抓住渔女,渔女也紧紧握住她的双臂,两人都牟足了力气对抗那水流。最终,渔女爬上了树干,翻了个身,落在树洞之中,她喘着粗气,手中露出一截渔网。

      她刚上船,就抱住顾希昭号泣起来,“妹儿,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汉子,你看见没有……”

      她低头发现手中死死握住的只是半截鱼网,抽泣声也停了下来。她无助地看向涌动的洪水,大吼道:“汉子,你在哪里!”

      渔女探出身去,狂乱地在水中扒拉着什么,她仍在寻找着那另外半截渔网所连着的汉子。

      顾希昭试图平息她的恐惧,但她自己也仍不住害怕起来,她努力在视野中搜寻,可那茫茫黄泥之中,什么也看不到。

      但在一块耸立的尖石上,忽地出现了半截渔网。顾希昭握紧手指,用不断涌出的血液再次在空中划出恒字,这一回舟行平稳下来,她强行让树干逆行而上凑近那石头。

      渔女也发现了什么,她全力呼唤起来,那渔网被水流打得抖了一抖,紧接着就有一个人头从那石块后冒出头来,他面孔肿胀,眼睛却张得极大。渔女也惊呆了,大叫起来用手抱住那人的脑袋,“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顾希昭松了一口气,此时雨已经停了下来,水流也渐渐平缓,她无需花那么大力气维持树干的平衡了,绷着的身体也松弛下来。她帮着渔女将渔家汉子拉上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累得抬不起手臂。

      正当她准备再次念诀回到岸上时,她发觉树干深深地往下一沉。

      这只是能容纳两人的树洞,并不能承载三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树干已向水中翻去,她半个身子都栽入水中,她什么也听不见,整张脸被急流击打着,整个人都在往下坠去,哪怕渔家夫妇拼命伸长了手想要够住她。但她还是被水流席卷而去,像有什么重物缠住了她的腰,携卷着她下沉。

      在那变化莫测的泥水中,顾希昭看见了一张带着笑容的脸。她笑得无比灿烂,腰间扬起的丝带猛地飞来,挂住了顾希昭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她拼命挣扎,想要张口大声呼吸,想要拜托那种舒服,她呛了口水,泥水涌入鼻口,土腥味直冲脑门,使她全身都剧烈地痉挛起来。

      她不想再动了,就这样放任自己下坠。泥沙打湿她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清,她失去意识,脑海中一片空白。可有什么念头还在缠绕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她拼命在水中转动着脑袋,还想再回头看一眼岸上的那张脸,最后记住那张脸。

      一记极强的水流打来,眼前一片朦胧。

      紧接着,她就大声咳嗽起来,她发觉自己重新恢复了呼吸,被人拦腰截住,双脚立在一根竹竿上。

      紧紧拽住她后背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居士。

      吴瑕拿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莽撞?就这样盲目下水救人,还砍了一颗糯苏族的神树,你胆子真是够大!”

      她虚弱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顾希昭用手擦了擦满是淤泥的脸,咳出胸腔中的积水,断断续续道:“我在笑你。你明知道……不敢杀人的人不配审判,竟然不知道……不敢寻死的人救不了人。”

      吴瑕冷哼一声,闭嘴不语,他抓住她的领口,向前一踏竹竿,飞上水岸,将她往沈陵光站着的沙地一甩,扭手便走。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站在一旁的栖真道:“人我是救下来了,怎么处置她就看你了。”

      栖真目送他离去,低头探了探顾希昭的脉搏,又拂过她受伤的掌心,将一股气送入她体内驱散寒意。她无言地看了看沈陵光,轻轻拂过他头顶,便走到一旁查看被救上岸的村民。

      此次山洪并无人伤亡,村民合力救上岸的有六人,吴瑕救下了十三人,而私自搅局造舟入水的顾希昭救下了两人,却差点没能救下她自己。

      ·

      顾希昭躺在沙地上,她脱水严重,眯着眼睛感受着宝贵的空气,手指摸索着坚硬的石块。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沈陵光枯坐在自己身边。他的手就那样搭在她额头上,探知着她的体温,他自己的气铸造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巨大的「空」,为她隔绝了一切嘈杂,这不容外人打破的寂静空间,只容许他和她两个人独占。

      顾希昭看着一动不动的沈陵光,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在街边见过的流浪狗,毛长得参差不齐,下大雨时被淋得湿漉漉的,但就是站在街角,一动不动,也没想过躲雨。

      “走丢的宠物狗吧,要么就是被主人遗弃了。”妈妈打着伞,向那只淋湿的狗投去冷漠的一瞥。

      “我们能把它捡回去吗?”

      “不行,家里哪来的地方给你养狗啊,就你这种心血来潮,你爸又撒手不管事,肯定最后还是我负责。别看了,回家。”

      捡狗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顾希昭偶尔经过街角,看到同一只狗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怜惜心起,想走过去摸摸它的头。顾希昭走近一看,长毛小狗的眼睛因淅淅沥沥的雨水结了痂,她伸出的手就停在半空,没再往下放。

      现在看着沈陵光的脸,顾希昭想到了那只流浪狗的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犹疑,抬起的双手捧住沈陵光的脸。他的脸因为凉意而发白,顾希昭感到自己的手也渐渐被这寒意侵蚀,但她没有挪开手,直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手的温度覆盖。

      “师兄,不要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有力地传来。

      “我们一起走。”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回看点:
    顾希昭:努力把苦情男主角拉出他的力场,结果发现自己才是要出苦力的那一个,好惨。
    沈陵光:努力帮穿越女主角理解她的处境,结果发现自己才是预知后事的那一个,好惨。
    措措:亲自下场磕的cp其实是酸掉牙的烂梗,磕不到虐点反被齁死,好气。
    吴瑕:救下了曾经想要杀掉的人后竟被反呛,讲道理不成反被讲道理,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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