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魂》冒泡的奶罐

78、暗潮

　　夏天的上海给人感觉很凄凉，尽管外面有从不间断的鸣笛声，可温叙白站在窗前远眺就感觉得到萧瑟。
　　近日来总能在报纸上看见两党开战的新闻，听说共产党已经从长江中下游渡江而来，眼看着上海就快解放，人们的新生活就快要到来。
　　允羡轻轻走到温叙白身边，他没有打扰温叙白，只是站在一边往远处眺望。
　　“我们离开上海吧。”允羡说，“如今世道不太平，你我不便参与其中。你不是说想游遍世界各国各地，我们明天就走吧，想想我们先去哪里好呢？”
　　“我也想着真的能自由自在地去想去的地方，可是阿黛的出现让我不敢去想这些。她如今变得喜怒无常，我真的担心接下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说到底她怨恨的也只是我一个人，若因为我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我万死难辞其咎。”
　　允羡其实清楚温叙白不会放任觅雪残害别人，他这么说也只是想让温叙白不要这般担心。“没关系，就算真的跟她打起来不是还有我嘛。青丘灭族我都活下来了，神魔散也没要了我的命，这次我们一定也会安然无恙挺过去的。”
　　温叙白面对着允羡说：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当年你将我身上神魔散的毒吸入你身体明明毁了修为，我以为我从此就失去了你，雪山上再遇见你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直到在冰封中醒来我才敢相信自己没有在做梦。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的？”
　　“既然你问起来我也就不再瞒着你。”允羡看着温叙白的眼睛，微微一笑说，“当年是佟瑾她把内丹给了我。”
　　“原本她将我掳走丢在雪山还设下结界令我无法下山，看着雪国陷入火海我十分担心却无能为力，之后佟瑾再次回到雪山，她眼里满是绝望，最终她把内丹给了我助我化形。”
　　“我们天狐一族失去内丹不会立即就灰飞烟灭，还可以依靠着天地灵气活上十几年甚至更久，只是要承受天人五衰带来的痛苦。佟瑾给我内丹渡我真气，一夕之间白头，她知道如果我还活着也许你会有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爱着你。”
　　温叙白听完之后心里一阵酸楚，微微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
　　“佟瑾本来是我父亲用来杀我的棋子，她虽然对我没有杀心，可我心里早已有了你又怎会有她的位置，在萧泽垣重创我之后她还想要用内丹救我却被我拒绝了，所以她才会那么绝望地离开吧。”
　　“我在宫里一直等着你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唯一的弟弟还想要致我于死地，当时确实失去了活着的希望。一天夜里忽然梦到你，想起了我们曾经约定一起去看雪山景色，我便去雪山寻你，果然天不负我还真的见到了你。”
　　允羡抱住温叙白给予他安慰说：“我们的命都是几番生死争回来的，所以这次我们也一定可以活下去。”
　　“嗯，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觅雪给出的三天期限已过，果然还是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还未到中午就有青帮的人来报讯，烨泽在青帮大开杀戒，他还转化了上百人变成他的傀儡四处吸血咬人，港口一带已经乱成一片。
　　宋晋安问：“死伤多少人？”
　　小厮说：“青帮十四个堂口已经毁了一半，大约死了两千人。”
　　宋晋安听了小厮的话差点晕死过去，邓宸让下人扶着宋晋安去休息，然后对小厮说：“即刻通知剩下堂口的兄弟撤走集合到这来，不要跟烨泽硬拼，我就不相信集合所有人的力量还制服不了一个烨泽。”
　　温叙白一个人悄悄出了门，没想到在门口就碰上允羡，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来到了觅雪的住处。
　　觅雪住的地方在长兴岛，她喜欢四周环江的风景，特意在岛上买下一块空地建起了自己的一座宫殿。温叙白和允羡来到她宫殿里，只见她悠闲地躺在大殿内，一边看着书一边抽着烟，丝毫没有感觉到惊讶。
　　“阿黛，我来了。”
　　觅雪坐起身子掀开红色帷幔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很高兴说：“你这会儿才来有什么用呢？况且你还把他也带来了，是打算把我给气死吗？”
　　温叙白说：“我知道你为了我失去很多，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会尽可能满足你，请你让烨泽不要再伤害别人了。”
　　“呵呵~”觅雪轻蔑地笑了几声，朝着温叙白飞身而下，“我要你离开这只狐狸一直陪着我，你可愿意？”
　　温叙白撇开了眼睛说：“我心里已经有了他，不可能再喜欢你。”
　　“那你还跟我说什么补偿？”觅雪一怒之下红袖甩在温叙白脸色，留下一道红印。
　　允羡上前护住他说：“如果我把内丹给你，你能不再找我们麻烦了吗？”
　　“阿羡~”
　　觅雪看着允羡说：“青丘天狐内丹的确稀有，听闻凡人若是得了青丘天狐内丹便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甚至还能从中窥得天机修炼成仙，你当真能舍得？”
　　“当然。”允羡说，“只要你承诺不再伤害无辜之人，放我们离开上海，我就把内丹给你。”
　　觅雪哈哈大笑几声之后，轻蔑地说着：“可我不稀罕。”
　　“你天狐族内丹自是求之不得，可我与天齐寿比起成仙还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区区一颗内丹就想让我罢手，你也太天真了。”
　　允羡说：“你虽然强大可终究只是一个人，若真是动起手来我们未必赢不了你。”
　　“谁跟你说我孤身一人的？”觅雪说，“你们也见过烨泽了，他是从地狱里拽出来豢养的一只恶鬼，也是我最完美的杰作，只要我愿意，我能制造出成千上万个烨泽。”
　　“你们心系天下，我就毁了这天下！”
　　温叙白说：“烨泽其实就是萧泽垣，我第一次与他交手后我就确定是他。”
　　觅雪心头一惊，她没想到温叙白会知晓烨泽的身份。
　　“当年我一心想要爱一人结婚生子，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可是那人却薄情寡性将我休妻，更是残害我肚中孩子令我痛心绝情。”
　　觅雪吐出一口烟圈说：“我怀念在雪国的日子便回去了，昔日的繁华已经变成茫茫雪地，无意间让我感知到萧泽垣的尸体竟然被你冰封在禁地，我当时很孤独又想到是他害死了你，所以我便使用禁术复活了他。”
　　“他的灵魂已经溃散，早已不再是萧泽垣，我心底无尽的恨意全都寄放在他身体内，把他炼化成一头嗜血的恶魔。”
　　觅雪说着这一切依旧十分得意，她觉得她创作出无人能及的杰作。
　　温叙白说：“也许你忘记了我与萧泽垣一同在禹国长大，我们在一起相处十年，即便他没有了记忆，我还是能认出他来。他如今成为你杀人工具，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我想要杀他太容易了，可我没有这么做。”
　　“当初我亲手将他冰封在禁地就是为了不让雪国人再虐待他的尸首，看见他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我反而不忍心杀了他，觉得若是他真的还能继续活着就让他活着吧。”
　　“哼，你倒是对他有情有义，可他杀了雪国多少百姓，利用你对他的愧疚让你生不如死，好一个重情重义的雪国太子，当真是妇人之仁，蠢笨至极。”
　　允羡说：“那你呢？是你招来天罚害得雪国数万人长埋地下，你造下如此杀孽如今还要继续重蹈覆辙吗？”
　　“是他们该死！”觅雪说，“殿下为了雪国被萧泽垣重创无法医治，他们一个个还明枪冷箭巴不得殿下早些死。那些诸侯更是为了雪国的皇权起兵谋逆，我是为殿下感到不值，所以殿下活不了他们也别想活着。”
　　觅雪情绪激动，变得易怒暴躁，允羡手中戒指发出幽光，带着温叙白一起来到了千年前的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