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成2》二八二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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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啊，你听吗？”崔祎信接得很快，“成儿，你现在还有时间，还有耐心听我说话吗？就像你听余姚笑说话那样？”

　　谢成说：“你和余姚笑比什么，我们在一起聊工作，你也和我聊工作吗？还是你告诉我犬舍的事，我听不懂装懂？”看着崔祎信渐渐难看的脸色，谢成没有停下，“你应该和你有共同话题的人聊，比如孙孜。他多懂啊，何必说给我听？”

　　他知道孙孜已经去了别的城市，他知道孙孜再次抛弃了崔祎信，他说：“还是你只是需要一个代替孙孜听你说话的工具人？那你大可以去网上找个陪聊，招惹我干嘛？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你在孙孜那遭受的为什么非要我再经历一遍？”

　　“你总是提孙孜做什么？”崔祎信伸手抹了把脸，神色颇不耐烦。

　　“那你总是提余姚笑做什么？”

　　崔祎信眉间带上怒火，左右眉头皱得都快连在一起了，“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他喜欢你看不出来还是故意不看？吃饭时候他就差揽着你告诉所有人你是他的，你还一次两次往他身边凑，你也想默认他的行为，还是你们已经是情侣关系？”

　　谢成气得眶底发红，咬牙问：“那我曾经喜欢你你是看不出来还是故意不看？”

　　“我在问你你和余姚笑怎么回事！”崔祎信声音猛地变大。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朋友？亲人还是一|夜|情的炮|友？”谢成实在很不想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也并不想问出这句话，仿佛他在给崔祎信要什么名分一样。

　　“成儿，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粗俗。”

　　“粗俗吗？我不觉得，”谢成摇头，崔祎信避而不谈孙孜，却要求他说清楚余姚笑，“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爱孙孜，而只想上我呢？为什么不坦诚一些。”

　　“谢成！”崔祎信怒吼：“不要这样说话！”

　　“我们是因为有需要才聚在一起，别表演情圣给我看。”谢成说完推开崔祎信，要往浴室走，被崔祎信一把甩进房间，差点摔倒在地。

　　崔祎信踢上门走过来，脸色阴沉，就像六七月暴雨前夕的天空，他死死捏住谢成的下巴，“谢成，你确定是因为需要？需要你那次吃饭为什么全程躲着不敢看我？需要你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非来N市？你心动为什么不承认？”

　　谢成狠狠打开崔祎信的手，“我承认了然后呢？让你用完我之后扔到一边吗？还是你认为孙孜走了以后不可能再回来，你就再次找上我解决你生理需要？那么多店，只要你有钱，何愁找不到替你解决生理需要的？觉得不干净你可以养一个，反正你有的是钱！”

　　“谢成！”崔祎信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你都说的什么话！我如果只为了解决需要，我先睡不行？我为什么巴巴过来找你？”

　　“那谁知道。”谢成不愿意去看崔祎信，现在这个年纪，他并不想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去同崔祎信拉拉扯扯，太没意思了，他往后退一步坐在床沿，一手掐着眉心。

　　他本不应该说这么多，这些话一句一字都在控诉，都在指责，又酸又无意义，让他看起来像个怨妇。谢成心里明白那段时光，无论崔祎信怎么的说都无解。崔祎信也确实在他和孙孜两个人中选择了孙孜，甚至举行了婚礼，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就连最爱崔祎信，最无脑的时候，他也从不奢望他和崔祎信之间有一场婚礼。而这，孙孜轻易就得到了，他不能不嫉妒。他肯在这崔祎信一次次周旋，不过是想从崔祎信口中说出：我与孙孜在一起时，想的都是你。

　　可谢成又知道这不可能，崔祎信不会。同他一起时，崔祎信会想起孙孜，但同孙孜在一起，是绝不会想起他来。他和崔祎信纠缠，就是在折磨自己。

　　一半心动，一半怨恨，每见崔祎信一次，这如同被蚊虫叮咬后又痒又疼的感觉就越强烈，这感觉又像夏天喝了一口冰凉饮料后不满足，想再一口，他总是在见到崔祎信一面后，想着见他下一面。他是如崔祎信所说又心动了，可过去总像把刀悬在他头上，让他无法背叛过去的自己心无芥蒂地向崔祎信靠近再靠近，他只能一边放任自己见崔祎信，一边被某些小事挑起神经，急得跳脚，像炸了毛的猫，十年来跟着别人学的好风度，好修养全被抛在一边，他除了更能抱怨外，没任何长进。

　　这样的他，连自己都厌恶。

　　崔祎信点了支烟，坐在床另一边，默默抽着。两个人以前住在这间房，不是没有沉默的时候，可那时心里都是满足惬意，现在……

　　还是崔祎信最先打破沉默，“成儿，咱们说实话，抛开爱情不谈，我对你怎么样？”

　　谢成心猛地失重，抛开爱情不谈？为什么抛开爱情不谈？是因为他们之间只能有其他，不能有爱情吗？谢成舔了舔唇，开口，声音艰涩：“不错。”

　　“我想你帮我，我坦坦荡荡，可你宁愿听徐海说，听张印宁说，都不愿意听我说。”崔祎信停顿了一下，“我承认我的心动，我的欲|望，我说了无数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除了第一天，你再没对我说过第二回。你性子倔，我能理解。但是哪有倔成你这样的，我不找你，不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就能不给我发消息打电话，十天半个月不联系一次，哪有这样的情侣？”

　　听到这里，谢成忍不住说：“你也没说是情侣。”

　　“都睡在一起了不是情侣是什么？难道还让我捧一束花，当着路人的面跪在你面前，求你和我在一起吗？”

　　“睡在一起的还有嫖|客和婊|子。”

　　“谢成，你滚。”崔祎信起身把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谢成眼神跟过去，发现里面还有之前还未清理的烟蒂，看着时间并不很久远，看来崔祎信经常在这里住，“就你能杠是吗？和你好好说话怎么这么难？

　　“那时候也是这样，别的事情总是比我重要，我不知道是我不重要还是你为了你那高贵的自尊故意不理我，上班比我重要，学习比我重要，文覃也比我重要，什么都比我重要，重要到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更进一步的做法到底是对不对？

　　“我搬出去想让你自己好好想想，结果你为了文覃和张印宁的事，什么也顾不上问我，连我去哪里都不问一句，更别说过去看看我，关心我忙不忙，累不累，有没有吃饭。给你发消息，半天不回，打电话匆匆说两句就挂了，哪对情侣是像这样的？我后来只不过让你体会一把我当初的感受，你就急急要抛弃我，换你你能忍？”

　　这和谢成记忆中有很大出入，他细细回想，自己是不是真像崔祎信说的这样，嘴上却不认输，“你也没忍，不是和孙孜在一起过了十年？还结婚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你对我这样，我也会像他那样抱着你的胳膊对你撒娇，一天给你打十通电话。你既然喜欢这样的，又招惹我干什么，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会说，不会叫，你趁早离我远点。”

　　“谢成！”

　　“如果你真的有心维持一段关系，要么忍要么沟通。你哪样都没做到，看来你也并没有多喜欢我，多对我心动。”

　　崔祎信语气激动，“你做到了吗？你对我又有多爱？”

　　谢成说：“……我没做到。我……”对崔祎信有多爱，谢成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他当时一穷二白，既没有钱，也没有人脉，还不会做饭。既不能给崔祎信提供资源，也不能给他做饭。不像崔祎信对孙孜做的，又是投钱，又是拉关系，又是结婚，又是买车买房。崔祎信不缺这些，他也给不起，没有一件东西一件事能拿得出手让别人津津乐道，看，谢成就是爱崔祎信，为他做了什么什么……

　　谢成感到深深的无力，他细数过往，竟然一时找不到自己为崔祎信做过什么事。能记住的都是崔祎信为他做过的事情，接他回去，陪他练车，带他去H省接文覃，送他上学，给他买衣服手机电脑和耳机，陪他去打工，还有给他做饭……疲惫席卷了谢成，他低着头，默默地盯着地面，他没为崔祎信做过什么，自然没资格说自己爱崔祎信。

　　两个彼此不爱的人，聚在一起争吵辩论，是为了什么？

　　相爱的人才吵架，爱而不得的人才争论，他们什么都没有，该放任以往的时光就这样过去的。

　　刚才有一瞬间谢成甚至已经思考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如果崔祎信重新加入他的生活，会不会特别不适应，他需不需要做出很大的改变才能适应两个人的生活。可到现在，他才又一刻深深体味到人永远是孤独。

　　他该忍受孤独，像他本来就应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