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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未知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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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舒服极了,院中新添的花草皆越长越精神,有些花已经含苞待放了,路过后院的花圃时,白紵往那瞄了一眼,兰花地周围种有几排叶细细长长的,绿油油的植物。
“这是什么花,怎么没见过?”白紵指着那细长的叶子问道。
虽楚王府中甚少种花,可作为大家闺秀,从前那些贵族小姐间的赏花宴也参加过不少,对名花名草也识得一些,可这花草好似从未见过。
倾葵偏着头顺着白紵手指的方向看去,抿了抿嘴,支支吾吾道:“小姐,那不是什么花草,那是香葱。”
白紵皱皱眉,“香葱?香葱怎的种到兰花圃里来了?”
府中之前从未有人在府中栽种蔬菜作料,也无哪个高门贵户会在府中种这些格格不入的东西。
倾葵低头答道:“是上回修整院子时,姑爷种的,我们拦过的,可姑爷说这些能自己种就不用花钱去买了。”
白紵转头盯着眼神躲闪的倾葵,问道:“说吧,还种了什么?”
“这......还种了大蒜,青菜,茄子,冬瓜,南瓜,豆荚,黄瓜......”倾葵一边掰着手指头说着一路引着白紵往前走,花圃花架假山亭边皆种有不同种类的幼苗,有些已经长出了大片的叶子,蔓藤开始攀爬上花架,乍看竟一眼也看不出是花还是菜。
白紵看罢本想生气却看着满园的蔬菜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掩袖释怀地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他一人种的?”
这些菜若是真的都开花结果,倒确实能为府中省下一些买菜的钱,只不过这种的未免也太多了些,仔细看去,若不是掩着那些花草,竟要连接成片变成菜园了。
倾葵绞着衣角,小嘴开合,“嗯,我们只是打打下手,帮了一点小忙。”
事实是,和姑爷一起在这院子里种菜她还觉得挺高兴的,看到那些种子幼苗现在长得这样精神,心里不禁充满了成就感。
他们怕白紵生气才一直瞒着没敢说,现在倒是也瞒不住了。
“既然是这样,那今日我便当作没见过。”
“那小姐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还能继续种了?”倾葵听罢开心的不得了,她原本以为还要被小姐训斥一顿没有礼数。
白紵佯装清了清嗓子,“咳咳,只不过种了结出果来,我要第一个尝。”
“好嘞,包在我身上,我日日都看着,等它们结果了,我第一个把它们摘下来送到厨房做成菜给小姐。”
白紵满意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王妃,太尉府的卓小姐送了信来。”
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赏花赏菜,南星却颔首匆匆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卓小姐找我?”白紵疑惑着打开信。
“是太尉府的小厮送来的,应是没错。”
白紵展开看,信上写着:请白小姐雁度阁一叙,卓思纡。
“确实是卓小姐,倾葵,我要出去一趟。”说完转头对倾葵道。
“小姐,让我和您一起去吧。”倾葵见白紵提步就走,似想只身赴约,她跟在后头道。
“不必了,就我与卓小姐二人,无事。”
雁度阁那种江湖之地,带倾葵去,她准又得啰啰嗦嗦大惊小怪,反倒惹人注意。
说完,白紵回房换了套方便出行素净的衣衫,将那封信压在书桌上匆匆出门去了。
想到上次约定好要与卓思纡说笑春风的事,当时只因寻姝长公主,才匆忙分别,她虽不愿透露笑春风的事,可卓思纡确实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循着前次的记忆,白紵兜兜转转很快便到了雁度阁,进了门,未开口,还是上回的那小二哥便迎了上来。
“是来找卓小姐的吧,这边请。”那小二哥笑着熟稔地便引着她往楼上走。
她点点头跟了上去,果然,生意人都是些耳聪目明的精明人。
“卓小姐,久等了。”那小二将她引着一间房门口便退下了,她叩了叩门便推门而入道。
“阿紵你来了。”哪知,她踏进房内,却见到卓思纡与庄流影两人同时迎了上来。
白紵愣了片刻,问道:“卓小姐,他怎么在这里?”
卓思纡刚要解释,庄流影却上前一步道:“是我让她叫你来的。”
卓思纡看了两人一眼,背着手边退边道:“那你们二人便好好聊吧,我先出去了。”
话音落,只听门嘭的一声响,房间里只剩白紵与庄流影二人略有尴尬的四目相对。
见此状况,白紵也沉下心来,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望着外面的街道,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庄流影走了过来,目光停在她脸上,“我说过了,我要带你走。”
“如今我已有夫君,庄公子说这话于理不合,再者,你与卓小姐已有婚约,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因为一个男人与她决裂。”
“你还在怨我对不对?”
“我早就说过了,过去的早已过去,过去我已放下,庄公子又何必念念不忘呢,卓小姐这样的才女与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当初你负了我,难道现在又要负了她?”说完,白紵转头直直凝视着他深情的眼,那双熟悉的眼里,早已没有让她沉沦的温柔了。
有情时,看他也处处有情,断情时,再看他也是淡如浮云。
庄流影见她神情这般决绝,心下悲伤不已,“阿紵,你从前看我的时候,眼里绝不是这般冷漠的,你当真已经没有一丝留恋?我与卓小姐的婚约,也只是迫于无奈,你信我。”
白紵失笑道:“那我就洗耳恭听,看看庄公子到底如何说服我信你?”
庄流影舒了一口气,表情凝重,缓缓道:“我本不想告诉你,就如当初我未说只言片语便与你分开,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与卓小姐的婚约,说到底是太尉府为了向皇上显示忠诚,所以你大婚那夜她见到你我纠缠不清,还听见我说的那些话,却依然是充耳不闻,便是为了保全他们太尉府。”
白紵暗思,那夜卓思纡确实是说过她不会解除婚约,只当他说的那些话没听见,当时她以为是卓小姐真心倾心于庄流影,所以才那般说,可如今这样听来,确不像这回事,就算卓小姐心胸再开阔,应也不至于还能容忍自己未婚夫与旧情牵扯不清。
庄流影见白紵不语,又接着道:“如今皇上虽还健朗,可后宫皇子已快成人,皇上如今还未立下储君,朝堂中那些人却在早做打算,拉帮结派,欲扶持下一任储君,皇后所出的四皇子是嫡子,还有一位丧母的二皇子是长子,如今最得宠的霜贵妃膝下亦有一子,官员们结党营私,四处拉拢势力,而只有我爹京兆尹府是绝对效忠皇上的人,我爹自皇上登基时便拥护他,所以皇上对我们家是最为放心,而太尉大人虽也是忠心之人,可皇帝到底还是惧惮他,而太尉府自然也是知晓,若是与京兆尹府结亲,便相当于宣誓只效忠皇上保持中立。”
“所以只要你们两家联姻,不扯进立储一事中,皇上便能放太尉府一马?”白紵虽不懂朝政,但听了大半天,也立马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太尉大人曾是聊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后来边疆战事减少,这才回到晟京任职,只是手下那些几十万跟随了他多年的将士依然视他为精神之柱,皇上忌惮倒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此法不能完全让皇上放心,但至少能让皇上对太尉府放下一些戒心。”
“这件事就当你说的有理由,但这也与我无关。”虽不知庄家为何同意与卓家联姻,可这也到底不关她的事。
庄流影叹了口气,似是经过了一番挣扎,“至于过去那件事,当年确实是我负了你。”他喝了一口茶,语气很是沉重,“小的时候,曾有一个与我青梅竹马的姑娘,她虽比我年长几岁,可我自懂事起便倾心于她,只是后来,因为她父亲犯了事,她不得不依靠进宫来博取皇上的宠爱来救她的父亲,我不愿见她入宫,便求父亲让她嫁给我,这样只要她嫁给了我就是我们家的人,这样我父亲就能开口替他父亲向皇上求情,可......”
听着庄流影娓娓道来,白紵忽然觉得过去的一切美好的记忆在一瞬间破裂,化作黄沙散落风中,原来,在遇见自己之前,他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难怪,当初他们在一起时,便隐隐觉得,他的心中似乎还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原来他们之间隔着那层淡薄的距离感是另一个女子。
“可是什么?可是她不愿意嫁给你?”白紵压着内心的波动,不动声色问道。
“是,她说的话与你一样,说起来,你们确实有几分相似,她说她不愿嫁给我,她说即使嫁给我,也并不能救他父亲,而我的父亲自然也是不同意,说绝不会让我娶罪臣之女,为家族带来麻烦,当时我不并不知她父亲犯的是何罪,后来才知,她父亲犯的是灭九族的大罪,就凭我爹区区一个京兆尹府确实是无能为力的,而当时年轻气盛的我,在皇上接见父亲的时候冲了出来,求他放过她爹。”
“为如此罪臣求情,你父亲想必当场要吓得昏厥吧。”
“你说的确实没错,父亲没拦住我,吓得脸都白了,皇上看出了我喜欢她,可皇上却笑着道,如果做到一事便让考虑我的请求。”庄流影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神也开始漂浮不定。
白紵心一沉,不知不觉握紧了手,极力抑制住心绪,唇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意,声音竟也开始有些发抖,但佯装轻松地玩笑道:“难道皇上说的事情便是让你接近我?”
沉默了许久,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庄流影勉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