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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朦胧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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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云河魂不守舍的样子,喜儿拉了拉他的袖子道:“表姐夫,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叶云河看喜儿满目期待,敛了心神,笑道:“带你去看看我的楚平王府。”
“真的吗?”喜儿欢喜,若是以后自己能成为楚平王府的人,自己也不用再呆在楚王府看白紵的脸色了。
两人说着,已到了地方。
叶云河指了指挂着的牌匾,“这楚平王府,你表姐都还未曾进来过呢,你可是第一个踏进楚平王府的女子。”
说完转头去看喜儿那满心欢喜变为失落又带惊诧的脸,果然,这样一眼就能看穿心思的女子,他着实没有兴趣,既是想攀枝,又为何不能把心思再藏的好一些呢?实在是不聪明。
看惯了一向面色从容波澜不惊的白紵,他倒是看不习惯表情太过丰富的人了。
“这......就是楚平王府吗?”喜儿站在门口望着满目荒草,提着自己早上精心挑选的裙子,强颜欢笑地磕磕巴巴道。
“嗯,这就是我的王府,只不过现在旧了些而已,请进吧。”
叶云河极为有礼地作势让她先进,到了这种地步,饶是喜儿想跑也来不及了。
太阳已经爬得老高时,白紵才醒,推开门,阳光便趁机钻了进来,洒了一地光屑。
她揉了揉有些昏沉的额头,走到院中坐下,抬头看着头顶洒下阴凉的藤萝树。
如今的风已不似初春那般带着轻柔的暖意,太阳也变得刺眼灼热了些,那紫藤萝花却在这艳阳下愈开愈艳,愈开愈盛,仿佛每一朵花都在极力地摇摆它们的身姿,享受着阳光的照拂。
昨夜她推开门,见得院中藤萝花纷纷飘落,又闻到花香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酒味,便知是有人来过。
果然,回屋不久后,就听得什么东西滚落在地发出闷哼声响,她开窗移灯看去,见树脚下滚动着一个酒坛,再看,哗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衣衫卷了树叶缓缓飘下,摇摇晃晃的身姿刚巧踩着那酒坛,脚下一滑,蹒跚几步,摔坐在地上,定眼看去,正是喝的迷迷糊糊的叶云河。
见此情景,白紵非但没有生气,倒是不禁微微扬起了嘴角,方才还为抒不出胸臆而产生的堵塞之感,此刻却是消失无踪,仿佛心连同着身都畅通了起来,顿时灵台清明,挥毫洒墨,连写了三卷。
待收笔之时,已隐约闻得鸡鸣之声,白紵这才又想起叶云河还在院子里躺着,忙拿了毯子出去,盖在他身上。
“阿紵,阿紵......”白紵蹲在旁边瞧着他沉睡的模样,叶云河却恍惚中拉住了她的衣角,口中喃喃着唤她的名字。
白紵虽晓得他是在做梦,却依然柔声答道:“嗯,我在。”
当初与叶云河初见那时,他唤她阿紵,那时她却是因着心中不愿有些生气,如今听来,倒是顺耳多了,明明相隔不多久,却像是隔了好些岁月。
“阿紵......抱。”突然,叶云河似醒非醒,眼还是闭着的,他顺着手里抓着的衣角一头扎进白紵的怀里,紧扣着她的腰。白紵以为他故意装睡正欲推开他,却又听他哆哆嗦嗦道:“冷。”
白紵又把他身上的毯子盖得紧实了些,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
两人在院子里坐了半晌,夜也愈深了,白紵也觉得有些冷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回房去睡吧,外面凉。”
叶云河眉头动了动,半梦半醒间含糊不清道:“别......动,动.....了,梦就会醒了。”
这样温柔任由他撒娇的白紵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
“只要你不睁眼,梦便不会醒,起来吧。”听了叶云河的话,白紵像给小猫梳理毛发般安抚着他,慢慢将他扶了起来。
白紵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般,叶云河虽脚跟着在动,可眼睛始终未曾睁开处于睡梦中,好像真的只要不醒来,美梦就会一直延续。
白紵扶着叶云河半背半拖地将他移到了荷风苑,见他衣衫染了些灰尘脏迹,便又重新拿了一套寝衣为他换下,一番折腾下来,她也有些累了,正转身欲走,躺在床上的叶云河似是感知到她要离开,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衫。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呼吸更加平稳了,而事到如今,也无需再矜持,想罢,便和衣挨着他躺下。
这算是第二次与他同眠,这回只是她心中分外清醒,闭上眼,清醒地感受到两人身体挨着的地方传来一阵温热,那颗一直漂浮不安长年悬着的心此刻像是突然有了停泊之处,格外安稳。
她本想着就片刻,就躺片刻便走,可是等她恍然惊醒时,天空已经微明,于是忙起身,把叶云河换下的衣衫也一并拿走了,走时又瞥见刚才随手扔在桌上的衣衫一角沾了些焚烧了什么东西留下的灰烬,她看了看沉睡中的叶云河,索性将桌上余留灰尘擦尽才离开。
白紵盯着眼前的藤萝树,脑中忆起的不再是庄流影,叶云河就好似这藤萝花般,小小一朵放在一旁本不起眼,可他却随着岁月与阳光开成一簇一簇一串一串,遍布这青葱大树间,无处不在,不知不觉便占据了她心灵的缝隙,悄无声息。
“小姐小姐,你可算醒了,是身子不舒服吗?”倾葵三番两次来她房门口瞧都没见开门,这会子终于见到白紵,忙跑过来。
白紵伸了个懒腰,忽然温柔一笑,似是卸下千百年的沧桑,“只是最近有点累,醒的晚了。”
倾葵见着她这一笑,似是见了鬼般惊诧,从前哪见得自家小姐露出这种不谙世事的未出阁的少女才有的笑容,一瞬间,她竟有点怀疑是太阳照花了自己的眼。
“你怎么了?”白紵疑惑问道。
倾葵忙回过神来摇摇头,随即不满嘟囔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姐,喜儿姑娘和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自家小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姑爷却大早跟别的女子出门去了,这算什么事,她看在眼里更着急了。
“出去便出去了,他们去了哪儿?”白紵漫不经心道。
“西月暗中跟了过去,刚刚回来,说是去楚平王府了,因怕走太近被发现,便跟到附近等了一会儿没见两人出来,这便先回来了。”
倾葵实在心有不甘,这姑爷先前瞧着还以为是个好人,看来男人都一样,他依仗着楚王府才有了个楚平王的名号,如今竟然带着别的女子去他的府邸。
“他可真是过分。”白紵道。
带喜儿去那破旧的楚平王府,想必待会儿有人要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倾葵也同仇敌忾道:“可不是,姑爷真过分,怎能不带小姐而带别的女人去?”
白紵摇摇头,“我可不想去。”
想着叶云河先前说的话和一脸已有打算的模样,他带喜儿去楚平王府的原因,她也大概能猜得出来了。
“小姐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倾葵以为白紵是说的气话,于是又道。
白紵站起身,活动活动了胳膊,笑道:“我才不是说的丧气话,等喜儿回来了,你便知了。
倾葵看她满副轻松的模样,似乎确实没有生气,心下更加茫然了。
白紵梳洗好了,拿出那日叶云河带给她的糕点,喝了几盏蜜茶,心情格外舒畅,不由得又开始在院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