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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两个孤儿在一起了 ...


  •   小玩偶惊恐的盯着窗外,拉拉邹谚的袖子,“谚谚,外面有声音。”

      邹谚住的房间背光,就算是白天也昏暗一片,阳光都洒到院子里其他的墙上,独独漏了邹谚。

      “可能是谁家的猫吧。”邹谚说。

      小四合院在巷子尾,又远离市区,野猫多,有一次小玩偶先房间里太闷,悄悄跑出去玩,结果看到两只狸花猫打架抢吃的,吓坏了。邹谚故意拿这个又吓唬它。

      “啊呀啊呀,阮棠为什么不养只狗把它们都赶跑呢。”小玩偶生气的踢邹谚,又不满的抱怨阮棠。

      邹谚觉得吧,还是阮棠给它吃的太好了,越来越娇气了。

      今天中午,阮棠回来了几分钟,又问邹谚吃了些什么。邹谚没回答,倒是说:“我想晒晒太阳。”

      阮棠想想,把邹谚抱到向阳的房间,春寒料峭,又拿了厚毯子围着,锁了门匆匆走了。

      邹谚透过窗,看到院子靠右边的枣树,红褐色的枝干纵然光秃秃却有着春日生机,能想到触碰到时潮湿的感觉,那是生长的迹象。邹谚又豁开毯子,摸摸阳光晒得暖融融的腿,捏了捏,突然不高兴了。

      小玩偶在太阳下伸懒腰,突然听到邹谚说:“我就和他这样一直住在这春天里,也挺好。”

      小玩偶不明白,只觉得春天和冬天相对,便大胆说:“我觉得冬天住这里也很好啊。”

      邹谚盯着泄了满地的光,“可是冬天腿会很痛。”深吸一口气,“夏雨瓢泼,秋雨绵绵的时候,腿都会很痛很痛。但是在这个和他在一起的春天,我觉得我的腿不会痛的。”

      小玩偶还想问,那你可以和他春夏秋冬都住在一起呀,腿痛的时候可以让阮棠带你去看医生呀。却最终也没问出来,因为小玩偶感觉到好像下雨了,邹谚按着它的头轻轻抚摸,却强势不让他抬头。

      小玩偶觉得,邹谚像个小诗人一样。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没有名气,只有自己一个听众。

      又平平淡淡的过来一个月。

      晚上阮棠回来,细细问邹谚在家午饭和晚饭吃了什么,两人又亲热一会,在邹谚意识迷乱的时候阮棠哄骗着在什么东西上写字。许久阮棠抱着邹谚迷迷糊糊的说:“没有爸爸妈妈,也挺好。”

      邹谚僵了一下身子,也睡了。

      第二天又是一样,早上在向阴的房子,阮棠中午回来让邹谚在向阳的房间晒太阳,特意买了插电的暖气片,开了最高温度远远放着,离开的时候说:“热了就把衣服脱了放在小桌上,温度不用调的。”

      邹谚笑着目送他出门,“知道了,早点回来。”

      阮棠回头笑了一下,没说话。锁了院子的大门,手按在硕大的锁上,小声回了句,“好。”

      当天晚上,阮棠失约了,没回来。

      邹谚等到十二点多,挨不住困意,又觉得心里空的慌,半梦半醒中问自己:“谚谚中午吃了什么?”

      小玩偶蹭蹭邹谚,“乌冬面和一个苹果。”

      邹谚又问:“谚谚晚饭吃的什么?”

      小玩偶抱着头,攥了攥外套上的小耳朵,“谚谚吃的空气。”

      桌上的食物一日日的减少,邹谚吃的不多,倒撑过了大半个月。又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邹谚在向阳的房间抬头看了眼,是阮棠。

      阮棠翻墙进来的,从房檐上跳下来瘸着过来开门。

      一室阳光,就像那个夏日午后,邹谚见阮棠的第一面,像个太阳般灼伤人眼。

      邹谚想问怎么了,想问很多很琐碎的事,又恍然觉得时间不多,不如留给阮棠。自己这辈子和阮棠没说过多少的话,就重上高中和被困在这四合院的笼统三年半时间,两人的交流最多,生活过得也最好。

      想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阮棠辛辛苦苦换来的。

      难为他还让自己这么优秀的同时,也努力拉自己上岸。

      希望他能永远永远的优秀下去,娶妻生子,最重要的是忘了自己。

      邹谚昏沉无力的歪着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响起,门外似乎又响起敲门声,男男女女的叫喊声,是谁的声音啊?邹谚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只牢牢的去记住阮棠颤抖又温柔的声线,传达自己最后的心声,“我说了......我爱你了。”

      小玩偶突然就浑身发冷。

      想起二十岁走进高考考场的那个男生,拿着笔不断写满试卷的只是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在此时有了回响,阮棠搂着邹谚说:“我知道,我知道。”

      没有人听清阮棠的语调和心情,包括阮棠自己。

      “谢以妍救人!”李兰推搡谢以妍,强逼她拿钥匙开门。

      李由在一旁神色不明,看着谢以妍脸色铁青,上前拉开自己老姐说:“救什么救,老爸能同意我和他。”说完踹了一脚门转身就走。

      李兰生气的跺脚,也转身走了。

      周围一片死寂,谢以妍捏捏手里的一大串钥匙。一个黑影蹿过来抱住谢以妍,手上的钥匙被抢。

      李由一下就冲进去,从阮棠手里抢过邹谚就跑。谁都没反应过来。

      谢以妍进去房间,巡视一圈,冷冷瞅阮棠一眼,像是公主看驸马一样,拿起手机打电话,“爸,阮棠职位你不撤也得撤。不然你就等着我跳楼吧。”

      阮棠在华尚集团已经做事做了三年半了,谢以妍的老爸觉得确实是可造之材,去年五月华尚牵头的启航项目,阮棠参与其中,几乎相当于是在发挥谢周的作用。

      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国家扫黑除恶,对各大企业和地方官员彻查,谢周突然就不插手什么大型项目了,只是背后指挥一下。外人都说是谢总培养女婿做接班人嘞。

      所有的人都是一笑而过。

      阮棠突然抿了抿嘴像是咽下了什么,紧接着愈来愈癫狂的笑声。谢以妍慌乱的去捂阮棠的嘴,却被咬了一口。阮棠就像不接受任何好意的野狗一样,虎视眈眈的瞪着谢以妍。

      谢以妍彻底崩溃,捂着脸哭:“我对你比他对你好千倍万倍,为什么为什么呀?”

      阮棠深邃的眼眸中浓沉沉的,像蕴藏雷的乌云,强行敛了笑,说:“对不起,你会知道的。”

      李由抱走邹谚第七天,阮棠突然给李由打了个电话,“启航项目,你撤出来吧。”

      李由心里一惊,“你知道要赔付多少违约金吗?”

      阮棠那边沉寂了几秒,又说:“能比谚谚的债还多吗?”

      李由瞅了眼病床上的邹谚,故意捣了一把,“你到底欠了多少!”

      邹谚现在也不清楚,早就放弃还债了,谁还管他欠了多少。小玩偶查了查数据,悄声的对邹谚说:“几百亿,几百亿。”

      邹谚腿疾都差点好了,开玩笑着呢,给他网贷骗子几百亿他收的下吗,就敢狮子大张口要几百亿!

      小玩偶撅撅嘴,不屑的说:“选择二的时候,网贷不是变成现实讨债了嘛,贷款那个时候就终止了,不然现在就几千亿了。”

      真了不起,居然三年时间就从五百万到几百亿了。邹谚见李由催个不停,胡编乱造个数:“二百五十个亿。”

      李由:“......”我**

      其实李由让邹谚说话,不是对他欠了多少钱感兴趣,只是单纯的想让阮棠清醒。邹谚还没死呢,你可别把自己玩死了。

      李兰从楼下上来,大喊,“李由,看新闻!”

      “忙着呢,看什么看。”李由自从知道自己老姐居然想把他的兄弟变成他的姐夫后,就认定李兰色胆包天,说话带刺。

      “谢以妍跳楼了。”

      世界都安静了,齐刷刷的两双目盯着推门进来的李兰。

      小玩偶查看了还债的进度,没有任何的变化,觉得好奇怪。

      李由也很奇怪,因为李兰手里提着一厚摞纸,像是合同,居然泪流满面。

      阮棠突然说话,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签了吧。”

      李由胡乱翻了下合同,天额违约金,一个名字已经签好了,日期写的就是今天。旁边还有空着的一行,是李由该签字的地方。李由突然明白了什么,揪着李兰的领子破口大骂,“他疯了,你也疯了,你姓李不信阮!你们怎么什么事都敢干——”

      邹谚捂着脸,泄气气球般和李由说:“签了吧。”

      别让他功亏一篑,再留遗憾。

      李由在合同上狠狠写了自己的名字,把合同砸在邹谚身上,转身走了。

      注定是个惴惴不安的夜晚,谢以妍的游魂经久不散,叫嚣着不满,李兰僵硬的躺在床上。阮棠和邹谚睡的很沉很沉,在梦里等待黎明的到来。

      五月四日,启航项目资金链断裂,华尚集团宣告破产。

      五月五日,华尚集团股东联合其他数家投资该项目的企业向法院提起诉讼。

      五月二十日,阮棠在同韬省京乐市一审宣判。

      审判的那天,只有李由到场了,李由知道启航是个大项目,却是第一次知道它值几百亿,几乎是华尚集团市值的大半。无数资金流投入启航项目中,居然像打了水漂般,激不起什么浪花。

      这几百亿从邹谚的账户上一个经过,分散向千千万万个账户,永远也找不回来如同石投大海。

      六月一日,华尚集团涉及行贿,勾结黑恶势力,华尚董事长谢周被捕。京乐市市长绥东升、常务副市长马慕,京乐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京乐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京乐市各局局长及和平区的部分领导、警察作为“保护伞”,一审被判处死刑。

      六月二十一日,阮棠案件移交华陇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宣判,维持一审绥东升,马慕等人的死刑判决,死刑判决将报请最高人民法院复核。阮棠有功,无期徒刑改判二十年有期徒刑。

      六月二十八日,全国扫黑办公室召开新闻发布会,向社会公开发布升级版全国扫黑办智能化举报平台。

      十二月一日,全国扫黑办公室发文:截止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展开以来,全国共打掉涉黑组织2421个,打掉涉恶违法犯罪团伙29773个,敦促35474名涉黑涉恶违法犯罪人员投案自首,促进社会生态和政治生态,经济生态的改善,赢得广大人民群众的赞誉。

      十二月二日,经济学教授阮枫和汉语言文学副教授冯娟尸骸于菲洛嘉回国。

      十二月二十六日,隆江集团李由协助警方拔除京华市“丐帮”黑恶势力,扫黑办发文表扬举报人员邹谚。

      李由知道了邹谚欠债的总金额,比玩笑话中的二百五十亿还多,比阮棠转移出去的那些钱还多几万。李由突然明白,阮棠可能是两手的准备,他不知道欠债的具体金额,如果能还干净就还干净,自己去蹲大牢。如果还不干净,就让政策出手,国家出手,法律出手。

      李由天天盯着,想着那笔钱如果回来了,自己马上打进去几万,把债彻底还了。却又觉得是痴心妄想,如果钱回来了,邹谚也得蹲大牢。阮棠能愿意?

      李由胡思乱想,整夜整夜睡不着。

      十二月三十日,京乐大学李兰教授自首,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阮棠入狱的第三年

      “邹谚,我们去看看他吧。”李由再一次问。

      “为什么要去呢?”邹谚歪头一笑,轮椅旁边的桌子上是扫黑办颁发的奖杯。

      “那我们去看看李兰。”李由又说。

      “为什么要去呢?”邹谚又问。

      李由反问邹谚,“你说呢?”

      邹谚认真想了一会,说:“我现在有名又有钱,债已经还清,落得一身清,你说呢?”

      李由不说话了,看了眼在泥潭中摸爬滚打却已经眼神澄澈的邹谚,还像个被娇纵坏了的孩子。收拾好只身一人去监狱探监。

      李由每次和阮棠通电话都很沮丧,只能强打精神,“对不起,邹谚他有事来不了。”

      这话李由说了无数遍,次次说都有不同的感觉。

      阮棠瘦了不少,两颊凹陷,薄唇泛白,起了死皮。剃了监狱里统一要求的光头,穿着监狱统一配发的服装,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阮棠清浅的扬起唇,笑得一如当年,“巴不得他不来呢。”

      李由离开,去给阮棠的爸爸妈妈上坟,又去邹谚的父母的坟头放了同样的菊花。上坟哪有什么时间限制,李由才不管他,想上就上。

      雨蒙蒙的下,又是草长莺飞二月天,催促生长,万象更新。

      李由回忆自首的李兰。

      李兰皮包骨的站在警局的门口,提着碎花包,没了少女灵气也无成熟风韵,落拓的像极了她爱的那个朝代。

      “事算过去了,何必自首。”李由问。

      确实过去了,连隆江集团和邹谚本来应该受牵连的都迎来了金色坦途。

      李兰前言不搭后语后语的说,全然不管弟弟问了什么,自己又答了什么,“人没有理想是可怕的。能让他放弃理想的那个人一定是宝物。”'
      “你别这样!”李兰透过李由仿佛看到了什么,情绪激动大喊:“你学法是为了捍卫他,不是为了打破他——”

      李由一把拉住失了全身力气般下滑的李兰,便听到李兰哑然的劝告:“你会坐牢的......”

      李由无话可说,只能目送李兰离开。从头到尾,可能只有自己和邹谚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受的伤害也最轻轻,活的最好。

      李由想起公司还有事没处理,匆匆顶着雨往公司赶,一切都像云烟般散在空中,氤氲了春色。

      阮棠出狱了,没抓住春的尾巴,却抱上了盛夏的细腰。

      “谚谚,抱一抱。”阮棠伸手,远远搂他。

      邹谚没动,只是突然哭了,像是积了一辈子的雨来润湿阮棠这株枯草,誓要将一切弄的生机焕发,还了一世的倾心和最好的青春时光。

      阮棠来抱他,眼睑上挂着一滴泪,轻轻掉在地上,连灰都没扑腾起来。

      李由坐在车上,悄悄的望着两人,“这珠泪总算掉了......”

      阮棠终究从泥潭里把邹谚拉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光辉灿烂的人生。

      最好的结局:两个孤儿在一起了。

      小玩偶:“啊呀呀,委托人满意了。委托成功了!怎么回事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两个孤儿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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