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刘扬扬番外] 郎骑竹马来（下） ...
-
讲起后来的日子，其实他们的生活原本也没什么所谓“正轨”，刘扬扬和廖南一，本就生而横冲直撞，但刘扬扬的确收敛了不少。中考那阵，他走了点裙带关系，靠体育加了分，才以吊车尾的成绩堪堪与廖南一考入一所高中。刘扬扬嘴上不说，查出分那刻其实很高兴，当即抱着廖南一转了一圈。将她放下之后，廖南一胳膊肘差点将他胃顶穿，真是失算，不该叫她学那些打架的招式的，原以为不过是花拳绣腿，结果她武力值是一天比一天往上窜。
不过刘扬扬还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毕竟廖南一已经是个十五岁的窈窕少女了。虽然平时，刘扬扬还是觉得她腿短个矮，瘦的跟个板子似的，可炎炎夏日里，只穿吊带短裤的廖南一难掩玲珑曲线，逐渐抽条的身形在他面前一览无余。她五官同样长开了，脸颊也瘦下来，比起幼时纯天然无公害的可爱，眉眼里多了些魅气。刘扬扬抱了她那么一下，满脑子都是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他们已经相伴这么多年了。
原以为他们会和曾经无数个春夏秋冬一般，在各自的旅途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相遇再分开，唯有彼此始终并肩而行。从最初到最末，咿呀学语到青葱年少，他们都这样一路走来。可刘扬扬未曾想过，一个变数的出现，就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廖南一遇见了李马克。
其实廖南一先前也并不是没谈过恋爱，甚至还有许多次，不过要么是啼笑皆非的网恋，要么是单方面的死缠烂打，谈过几天便扔到一边。刘扬扬也是，在混蛋这点上跟廖南一不相上下，靠一张好皮囊诱骗过不少纯情少女，起先一本正经地谈深情，随后一本正经地谈分手。年少仓促短暂的爱情，大多好聚好散，更何况像廖南一刘扬扬这样处事周到、阅人无数的类型。临毕业那阵两人还被调侃，说少去哄骗人家感情，你们赶紧凑合一对算了。
刘扬扬当时干嘛了来着，哦，酒劲上头，真作势搂过廖南一要亲一口。廖南一躲都没躲，笑嘻嘻地一个眼神看过来，他立刻清醒大半，缩回了脖子。
也不怪外人总误会他们的关系，廖南一和刘扬扬对彼此太没边界感，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曾经她先在球场闹着要刘扬扬教她篮球，后说累的走不动道非要刘扬扬背这样的玩笑话，也总是随便说的。
他们太亲近、太亲近了，灵魂碎片上都反射着彼此的影子。刘扬扬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的地位绝对无可撼动，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必定还是他这份珍贵的竹马情谊最重要。
可廖南一好喜欢李马克，刘扬扬记得在开学典礼，她望着主席台发言的那个少年，眼里的光就很不一样。好吧，她也早晚要有一回正经恋爱，刘扬扬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下课就直奔高三而去的廖南一，内心许多想法，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跟李马克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新鲜感会让廖南一得到莫大满足，可刘扬扬却从来都不看好。
于是便一路看到廖南一对他如何如何死缠烂打，偶尔黯然神伤，然后寒假邀约一举成功，抱得木头学长归，谈了一场史上最长的恋爱。那会儿刘扬扬勾搭上一个漂亮学姐，还跑去跟廖南一打赌：“来啊，这次打赌看看咱俩谁谈的时间长啊？”
廖南一一巴掌拍他脑壳上，满脸都是沉溺在恋爱中的幸福，活脱脱一个傻女：“一边儿去，我这次付出真心了啊。”
真心吗？刘扬扬不置可否，原本参照她那乱七八糟的前任列表，可以轻而易举地反驳掉这句话。但还是那句话，李马克于廖南一，珍贵程度、特殊程度，早就不是刘扬扬能想象的了。廖南一开始收敛与他玩闹的次数，一声不吭洗掉了纹身，上课背书，下课乖乖找他，小心翼翼地牵手拥抱，刘扬扬看着都替她难受，不知她还能坚持多久。
六月份的某天，刘扬扬前脚跟学姐分手，后脚收到了廖南一的消息，说跟李马克结束了。刘扬扬想着她心情大概不好，特意骗她说学姐昨天跟他吃的散伙饭，这次打赌是她赢了，要请她吃饭。廖南一没回什么，过了半天才说你陪我看电影吧，在家里看。
关于李马克不喜欢廖南一跟他厮混这件事，刘扬扬不是第一天知道，只不过也不甚上心。这很正常，反正他也看不惯李马克那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样，明明喜欢廖南一的紧，成天拿学业搪塞，篮球赛那次他反应要再慢点，刘扬扬都要从观众席冲下来了。可刘扬扬没想过，这竟然能成她与李马克彻底分手的导火索，听完之后其实心里在窃喜，但更多的是无措，只能一个劲儿地按着遥控器：“你要看什么电影？”
然后廖南一突然就哭了。
刘扬扬瞬间方寸大乱，他上一次见廖南一掉眼泪还是带他私奔，啊不，带他离家出走那回。毕竟廖南一本就内心强大如斯，又意识到逐渐过了可以用眼泪解决问题的年纪，干脆彻底把优柔寡断那套收起来，短暂的沉默已经是天大的事了。她一点都不压抑，哭得很大声，眼泪从指缝淌到尖尖的下巴，再落到腿上，像开了闸的洪流，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为过。刘扬扬扯开她捂着脸的手，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人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好了，没事了，不哭了，你妆都花了……”
廖南一抽噎了一声，这时候骂人都中气十足：“他……他李马克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对我指手画脚，他不让我跟你玩，我，我都听他话了呀……他凭什么还管我？凭什么说你？他真的对我不好……很不好！我再也不要跟他讲话了！”
“不讲了，不讲了，以后都不讲了。”刘扬扬安抚着她，没察觉到自己的手也有些抖，思绪已神游到九霄云外，长久以来的坚定出现了一丝裂缝。
廖南一从来不会评价一个人对她好与不好，因为她从不委屈迎合，在乎的只有全心全意爱她的人。他最高傲、最意气风发的小公主，应该永远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里才对，李马克怎么能……
刘扬扬眼底浮起一抹戾气。李马克怎么敢让她难过？就他也配吗？廖南一的喜怒哀乐，全心全意的信赖和依靠，明明只该给他才对，只留给他一人才对。
可廖南一并没有，她注定是要走向其他人的。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如此令人丧气的结论，心里不可避免地塌了一角，哪怕怀里仍抱着那抽抽搭搭的娇气小猫，他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对十六七岁的刘扬扬来说，始终太难定义喜欢二字，太沉重又太轻浮，一提起来满眼飘过的都是认识的美人面孔。他不否认他在恋爱上肤浅通俗，无法分辨真心，但毋庸置疑的，他很爱廖南一。那是他人生里第一个与他紧密捆绑起来的角色，哪怕并非本意，也是他最最珍贵的所有物，他从来都舍不得拱手让人。
那是他的，廖南一是他的。
所以尽管五分钟之后，肿着眼睛的廖南一便神色如常地指使他选了最新上映的动画片来看，刘扬扬仍旧心不在焉，有些难以释怀。他默认李马克抢走过他的位置，这是他决不允许的，因此暗暗盘算要不要找人打他一通，反正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最后当然没有，但刘扬扬绝不轻易释怀。当李马克临行前将一封留给廖南一的手写信转交到他手上时，刘扬扬笑着点头，说务必会带到，然后转头就面无表情地拿出打火机，将那封尚未拆封的信烧成灰烬。
大概本来就是满篇酸话，哪里有什么查看的必要。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刘扬扬也懒得再想了，他就是不喜欢李马克，那人以后也休想再跟廖南一有纠葛了。
廖南一便再未收到过李马克的音讯，连他去外省读大学的消息都是刘扬扬的迟迟转达。她恢复了曾经逍遥自在的生活，然后受了一通老师的气，气鼓鼓地说要转学。
刘扬扬其实也明白，她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多回想起李马克一秒。他还是不习惯在廖南一面前有所隐瞒，盯着她那搅动咖啡的小勺在杯里转啊转，没头没尾地蹦出来一句：“李马克临走前其实给你留了信，我没给你。”
她手上动作没停，抬眼看向他：“信呢？”
“我扔了。”他据实回答。
廖南一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刘扬扬以为廖南一要大发脾气，至少跟他闹上半天，讨一堆条件才罢休。可她平静地说完，便半句追问再无，低头抿着那砂糖都没来得及撒的焦糖玛奇朵，廖南一明明最讨厌苦了。于是刘扬扬也没再说什么，解锁手机重开了一局游戏。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若之前廖南一不过是动了转学的念头，现在大概是一定会走了吧。
因为那是刘扬扬，所以她并没有生气。那片刻的沉默，在他们之间算是什么呢？廖南一为什么不来追问，他又怎么连解释都彻底省略，未来可还会有答案？
她也意识到了什么吧，所以更不愿与他朝夕相处，彼此都该保持些距离，去维持住那心照不宣的秘密不是吗？
是他越距了，第一次将自己摆在不该放的位置上了。
在李马克上欠她的事情，最终还是在李帝努身上还清了。刘扬扬抄着兜，看向李东赫的摩托一骑绝尘，片刻便消失在视线里。给廖南一检查装备时，他还猛拍了一下她的头盔，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一如昨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微笑，更深露重，一时间竟也不觉得有多冷。哪怕他心底再清楚不过，她要义无反顾地奔向另一个人了。
他本就不是她的唯一，故事的男主角另有其人，出场便光芒万丈，十余年的相识情谊与她而言，真的不过是一份交好而已。刘扬扬也该想通了。
“扬哥……”身后的小弟见他立在那半晌不动，忍不住出声：“你就这么让南姐走了啊？”
“嗯，咱们也该走了，回家吧，下次别背着我出来打架了，被揍成那样，丢人。”刘扬扬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便自顾自地离开。身后几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眼神，无不惋惜地压低声音：“扬哥跟南姐最后还是没成啊……”
“他俩不是青梅竹马吗？”
“哎，你懂什么，这叫竹马打不过天降……不说了不说了。”
“扬哥南姐感情一直感情那么好，别乱讲话了，兴许人家本来就不喜欢对方呢，要不然早在一块儿了。南姐在群里发了红包，走，咱吃夜宵去！”
“走走走！扬哥南姐威武！”
……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刘扬扬番外] 郎骑竹马来（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