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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龄熊孩子要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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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砰的一声。
绣帷堆内一阵惊呼,丫鬟婆子惊叫声此起彼伏。
“方小姐,您没事吧。”
“阿弥陀佛,幸好那小丫头懂事,垫在了方小姐底下。”
“快,快,快,把他们快分开。诶呦,我的天,快去叫大夫,方小姐额头上怎么磕出来这么大一个口子哟!”
“这血怎么止都止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陈牧心想,糟了,闯祸了!连忙钻进人群里看个究竟。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一身冷汗。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姑娘都躺在地上。大的那个一边用帕子捂着下巴一边流眼泪。小的直接昏过去了,额头上汩汩流着血,止也止不住。
“大夫怎么还不来啊。”婆子急得打转。一旁气喘吁吁地小丫头回复道:“去请了,王夫人哮喘犯了,正看着呢,离不开人。”
“哎呦,这可咋办。”
李婆子一急,扬手就要打珠玉一巴掌。
“你个小娼妇,别看着荣小姐给你几分脸就了不得了,还哄着方小姐玩这玩意!出了事,你赔得起吗!”
说时迟那时快,刚扬起手就被跟着过来的陈牧架住了。一巴掌落空,婆子又想打一巴掌。
“打什么打,先把方姑娘的血止住再说!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打她干什么。”陈牧抓着她的手,“你力气不挺大的,赶紧把姑娘伤那边下脖颈动脉给按住。”
“动脉,动脉是啥。”婆子一时手足无措。
“真是没用,我自己来。”陈牧一掀袍子跪在了元娘旁边,摸索了一下她的下颌,摸到微微颤动,用力按住了元娘受伤一侧的颈动脉。
见陈牧自己去了,李婆子回头又瞪了一眼那丫鬟,一手掐着她的耳朵:“我回去就告诉太太,仔细你的皮!等着收拾衣服滚吧。”
丫鬟疼得直叫唤,连忙跪地求饶,“妈妈,我不敢了,饶了我这回吧。”
其他几个公子哥儿都怯怯地不敢凑上来。方墨听到一阵哭爹喊娘,连叫着妹妹的名字,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凑近就看到陈牧那个王八蛋凑在妹妹身边。
一看到陈牧手在妹妹脖子上摸索,方墨眼前一黑:“你干什么!”伸手就去抓陈牧。
见元娘亲哥来了,陈牧向他招手,“你来了正好,记着按着这里啊。”
这时一个婆子钻进来,“来了,来了,烧好的草木灰。这是土办法,按上去就好了。血流多了可不是事。”
眼看着就要这草木灰就要往上敷。陈牧低头一看小姑娘白生生的脸蛋,要真把这玩意按上去,不说感染,就是止住了血也得留下一块突起的疤,赶忙止住了她手上的动作。
婆子急着跳脚:“小祖宗,您别拦着,我知道您们贵人看不上这土玩意。但是这东西确实管用了,先止住血要紧。姑娘出事,我们谁都担待不起啊!”
“别慌,别慌,我想想。”陈牧环顾四周,见旁边小几上还有调味的蜂蜜,“快,把蜂蜜拿过来。”
陈牧低头拿着帕子,一点一点地把伤口上的细土草叶擦干净。看见小姑娘疼得直打颤,连忙吹了吹伤口。
“乖,乖啊。” 小姑娘发细细的哭声,“不哭,别怕啊,马上就好了。”陈牧顺手理了理元娘的鬓发。
方墨在一旁直瞪眼,这个登徒子!
“来了,来了。”一个妈妈捧着一瓮蜂蜜,连忙递过来。
“快把蜂蜜给我。”见蜂蜜清亮,陈牧点了点头,直接慢慢倒在元娘伤口上,“蜂蜜渗透压高,敷上了止血且不容易感染。”
少顷,血慢慢止住了。这时陈牧和方墨才松了口气,终于把元娘放婆子手里。
一抬头,好家伙,几个大人全来了。
自己亲娘柳眉倒立,亲爹赤目怒瞪,方先生搀着他夫人,方夫人在一旁直哭。方先生似是要发火,又一瞥陈老爹,一股子想骂不敢骂的样子。
一会儿,一阵钗佩琳琅之声,又一个妇人在众人搀扶之下赶过来。才过来,她就一巴掌掴上了受伤的丫鬟的脸。
“你个没轻重的缩脚鸡,小杂种,挑唆得小姐玩这么危险的玩意!平日乖乖巧巧的,背地里竟不知怀里这样一包坏水!你今日祸害方姑娘,方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我家是容不得你了!快快收拾好包袱,让你家人赶快领回去!“
丫鬟一扑通跪下了,也不顾着下巴上的伤口,连忙磕头。边说话血汩汩地从下嘴唇上的洞往外冒,定睛一看,呵,牙齿磕破了下唇,直接穿了个洞。
“太太,太太,饶了我吧。就是让我去当粗使丫头,也别赶我回家啊!我亲爹太太您是知道的,没有正经营生,整日与阿猫阿狗闲混,我回去就是等死啊!”
王夫人迟疑半刻,想着陈方两家,暗自忖度:“我今日定要卖陈家一个人情,不管他受不受用,也要表个态度。”
她一昂首,“既然这样,我也不收你卖身银子了,滚吧!”
陈牧看他们都先不怪罪自己,反而拿一个丫头出气,心里很不自在,也跪了下来。
“不关这丫头的事,是我踢球不注意伤了她们。这丫头还护主有功,何必如此这么断人生路?”
未了,他又嘟囔了一句:“不过是欺软怕硬。”
王夫人一时尴尬,陈夫人看了一眼跪着的珠玉,淡淡道,“王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您没打板子,没收赎身的银子,已是足够宽和。这样没轻重的仆从的确不适合待在府里了。”
陈牧还想张口反驳,陈老爹一巴掌盖在了他头上。
陈夫人指着跪着的陈牧,怒喝道:“你给我仔细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方小姐的事情,等我们回去再说!”
说完,她又握住了方夫人的手,“妹妹,这是我家孽障的不对。赶明儿我家一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小姑娘带回家细细养着,让大夫再仔细瞧瞧,就在这荒郊野岭的也不是事儿。不必吝惜药材人力,一应花销我们全出。”
方夫人连忙称是,快步上前去看上了的女儿,又是一阵我的儿,我的心肝叫唤。方大人将女儿抱起来,早没了刚才的可亲之态。方墨一拳打上了他的身上,便是再疼陈牧也只能受着。
陈老爹拎着他脖子,将他一路揪了回去,边揪边骂,“我看呐,要是小姑娘头上留了疤,嫁不出去,你就等着娶了她吧。”
陈夫人剜了他一眼:“我看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家这个孽畜呢。正经诗书不读,族谱不背,就爱些旁门左道。性子还孤僻,说话还不好听,小家小气,和你爹一个样。你还真看得起他。”
陈老爹这就有点不满了,知道陈夫人是历来看不上他出身,指桑骂槐。陈家虽是书香门第,到底也是落寞了一阵子,人走茶凉过,远远比不上当权的李家。
“牧哥虽然爱捣鼓些东西,但是为人也算正派,又没有公子哥儿的坏脾气,惜上怜下,当作敢当。哪里像某些人成日端着个空架子。”
“你!”
得了,这夫妻两又开始了,陈牧开始放空思想,心里为受了伤的元娘担忧。
一会想着要是流血过多该怎么办,一会想着这里的庸医千万别拿什么粉末往她头上敷,这样搞出个增生疤可就完了。忐忑不安,难以忘怀,陈牧心里难受想着要怎么才能弥补她。
另一头方家夫妇也是手忙脚乱。
方夫人仔细地解开方元娘的髻子,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这可咋办啊,要是这额头上留了疤,这可怎么办?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方墨将水端过来,生气地将巾子一摔:“我妹妹要是没人娶,我以后就养她一辈子。”
“去去去,你以后能不能养得活自己,娶不娶得着媳妇都是问题。你爹又把我给你攒下来的彩礼给当了。小孩子读书去,别在这碍事。”
打发走了方墨,方夫人又用力一推方虔。
“一年到头的,我们方大人可拿不回几个钱,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咱爹是十年清知县,倒贴都不止十万两了。”方夫人柳眉倒竖,恨铁不成钢。
“夫人,这事你不是也知道的吗?前日已经同意,何必反复”
方夫人一拍桌子,怒气上头,素手点着方大人的胸口:“你也知道!你当官就没拿几个钱回家。你这整个府衙就没收有盈余的时候。去年发旱灾,你免了你名下雇农的税租,还帮几户人家补了欠的账。今年为了抗洪,劳役之外要额外修筑堤坝,官银不够,你又担保向荣家借钱。你知不知道,要是官银没批下来,你可得帮公家还的!”
方虔无奈摆手,“你懂什么,有旱必有涝。今日不防,明日要是真决堤了,我这父母官也不用做了。再说了,你不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受苦?你不也背着我一直接济乡里几个寡妇。”
“对对对,我们一家人都是大善人。你就是家里最大的善人,连家里的仆人都辞退了!怎么没见到你们官衙树块牌坊立在大街上告诉街坊们你就是十世善人?有问题都来求你这个父母官。”
说完,方夫人眼圈慢慢红了竟然哽咽了。“你少管两件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小凌,你发这么大脾气又是何苦?去年看着饿殍满地掉眼泪的不是你?求着我放他们一马的不是你?上月下决断的时候拿主意的不是你?”
方虔侧坐到榻上,两手亲昵地扶着方夫人的肩膀。方虔见方夫人哭得梨花带雨,情不自禁将脸凑上去,亲昵地贴了贴方夫人的额头。
“别哭啊,你知道我最看不得你哭了。”
“去你的,别拿你那张老脸靠我。”方夫人一只芊芊素指顶上了方大人的老脸。“仔细我撕了你的一张老皮。”
“哪里,男人三十一枝花。我要是老了?你,嗯?”方大人摸了摸方夫人的手指。
“滚,滚,滚。你这都瘦脱样子了。我当年是怎么看上你这个麻竹竿子的。”
方大人这可起劲了,一把跳下床。
“我当年威风堂堂,一对双锏舞得虎虎生风。你不就是看上了我龙姿凤章一表人才的模样。”
说着,方大人又随手比划了两下。
“我看你实际上是银样镴枪头,光和武师学了两把把式罢了。今天见了老朋友,他家小鬼闯祸,一个屁都不敢放。”
“话不能这么说,我为什么学武,有几分能力,你不知道?“说完方虔一挑眉。
方夫人忽然面颊绯红,美目一转:“你学武就是为了减那一身肥膘!“
“你懂什么,这是男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富态。要不是你说要找一个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我还不舍得减呢。现在还能少吃两顿饭。”
方大人耍完宝了,又拧了一个帕子给妻子,“元娘怎么样了?”
方夫人叹了口气,“还冒汗喊疼呢。”
“疼……妈……”
“诶,妈在呢。“夫妻两一对视,“这可咋办啊。”
——
“检测到宿主受到重大伤害,破例自动打开兑换系统。”
这是元娘昏过去前最后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