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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生如梦 ...

  •   时隔一月,公孙东临的房间已经落了一层薄灰,茶盏随意摆放在桌上,杯中原本还有半杯绿茶,此时茶早已干了,只剩下茶叶粘在杯底,发黄发黑。

      公孙东临双手按在桌上,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发抖。他很害怕,刚刚皇帝看他的目光让他心生寒意,久久难以平复。

      皇帝变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祎祈了,但为什么突然变了?公孙东临想不明白,他也不可能想明白。

      “公子,您先休息一下,老奴已经安排人来打扫了。”

      老太监福庆说道。

      公孙东临没有回应,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被铁链磨出血痕的手腕,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陛下会知道我们的……”

      “公孙公子!”

      福庆突然抓住公孙东临的胳膊,用力拉了他一下,用眼神提醒他周围还有其它人在,不要乱说话。

      福庆将其他下人打发走后,看了看房门四周,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窗。

      “公子,您刚刚也太大意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您……”

      福庆还想再责备两句,可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公孙东临,面色惨白,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一处发呆,他又不忍心了。

      他想给少年倒杯热茶,却发现壶中并没有水,他打算先去烧水,衣袖却被少年拉住了。

      “公公,陛下是不是想杀我?”

      一低头又对上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受委屈就拉着他的袖子哭。

      福庆蹲下身,少年便钻进他怀中,胸前传来温热的触感,福庆安抚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一样。

      “没有,陛下不会杀您的。”

      “那他……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福庆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这些日子他也感觉皇帝变了,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难以预料了,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福庆也看不透了。

      片刻后,公孙东临止住了哭泣,他看着依然攥在手中的那封血书,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得赶紧告诉大哥。”

      他站起身,到处找纸笔,却被福庆拦住了。

      “公子,陛下已经盯上您了,这时候私自联系大公子并不明智啊。”

      福庆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公孙东临有种预感,如果不能趁现在赶紧把消息告诉公孙昌黎,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皇帝要对公孙家动手了,他就算拼出性命也必须提醒大哥。

      公孙东临打开窗户,对着夜空吹了一声特殊的口哨,片刻后,一只全身乌黑的夜枭悄然落在窗台上。

      它是漠北独有的一种鸟,只在黑夜活动,飞行时轻盈无声,而且由于毛色的特殊,在夜晚几乎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夜枭认主识途,忠诚度很高,是送秘信绝佳的信差。

      只是野生夜枭极难驯养,必须从它破壳之日起由一人亲手喂养长大。公孙东临的这一只是他从漠北带来的,已经跟了他十余年了。

      公孙东临写了两封信,他将一封交给福庆,另一封塞进夜枭腿上的信筒中。

      他宠溺地摸了摸夜枭乌黑的羽毛。

      “去找大哥。”

      夜枭跳转过身,最后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头,张开翅膀,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

      福庆回到帝宫中时,祎祈正在挑灯夜读,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放下手中的书卷。

      “都安排好了?”

      福庆心中本就藏着事,被皇帝这样突然一诈,立刻吓得跪倒在地上。

      祎祈眯起眼睛,盯着瑟瑟发抖的老太监。

      果然,很可疑啊。

      “朕不过问问东临怎么样了,你慌什么?”

      “老奴……老奴求陛下恕罪。”

      “恕什么罪?”

      “老奴擅自将陛下托付的信交予了太后。”

      祎祈没有说话。

      从他为公孙东临挡刀,再到去请太后当救兵,福庆身上的嫌疑太明显,以至于祎祈都怀疑自己上一世的记忆是不是有什么差错。

      上一世,福庆是跟在祎祈身边最久的人,哪怕最后公孙东临率兵破宫他也没有逃跑,始终坚守在大殿外,直到被公孙东临一剑穿胸而亡。

      福庆,你可是个忠臣啊。

      “为什么要帮公孙东临呢?”

      心中所想的话脱口而出,祎祈和福庆皆是一惊。

      陛下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福庆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冷汗也不住地往下流,还好宫内烛光昏暗,皇帝还没有察觉到他的近乎崩溃的恐惧。

      “老奴不敢……只是……公孙公子他对陛下并没有二心……老奴……”

      福庆慌得语无伦次,他知道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皇帝肯定会发现端倪的。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老奴……舍不得。”

      一句“舍不得”让祎祈又生出无数感慨。

      他知道福庆对公孙东临是有特殊感情的,少年六岁进宫,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是福庆一直在帮他护他。

      或许一开始福庆也只是想借机讨好公孙家,但孩子这东西,养着养着就会养出感情来,一旦有了感情,再想割舍就难了。

      祎祈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公孙东临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还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感情了。”

      “啊?”

      福庆抬起头,眼中是不解和困惑。他自然是不明白祎祈话中的意思的,但祎祈却忘不了,上一世公孙东临刺向福庆的那一剑,没有任何犹豫和不舍。

      你舍不得他,他将来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算了,祎祈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的福庆是不会理解也不会接受的,于是他摆摆手,让福庆离开了。

      祎祈望向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光很柔美,就像一层朦胧的薄纱,月光下隐约出现了一个少年,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月光为他披上一圈银光。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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