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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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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把数学作业收一下,早自习结束以后我要去交给数学老师了。”数学课代表谢莹莹看班里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催着收数学作业了。
“英语作业也收一下。”
“语文也收。”
“物理加一。”
......
各科课代表仿佛感受到党的号召,此起彼伏地接龙般催交作业。
老王觉得高中作为情窦初开的阶段,怕大家抵制不住各种诱惑,所以一班排座位的时候都是单人单桌,没有同桌,从前往后一排为一组。
高一还没有分班,所有科目都在上课,每一组就选出一个组长负责收所有的作业。
大部分同学对于当组长没有什么感觉,甚至有些抗拒。虽然一组没几个人,但是架不住科目多啊。可杜杨阳不一样,一马当先、一骑绝尘,在他们组众多选手中毛遂自荐,如愿以偿地当起了组长。
“杜杨阳,你怎么这么乐意当组长?”吴陈看着收作业莫名积极的杜杨阳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组长可是第一个摸到作业的人。”杜杨阳得瑟的说,“再说了,我们组还有个学霸,抄学霸作业那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学霸,交作业。”杜杨阳越过贺溢,朝后面的叶涵不停抛眼色。
叶涵没空搭理杜杨阳抛来的媚眼,直接将桌上叠好的一叠作业拿起来想往前传。
他戳了戳贺溢的肩:“帮忙传一下,谢谢。”
正闷着头通关的贺溢腾出一只手,接过作业“奥”了一声后,把叶涵的作业扔在了自己桌子上。
杜杨阳正准备伸手去拿,不料却被贺溢一掌给拍了回去。
“干嘛?”贺溢抬头看着杜杨阳。
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呢?
杜杨阳一脸委屈,试探着说:“收,收作业?”
因为贺溢一脸再动一下你试试的表情,让杜杨阳连收个作业都变得不自信起来。
“等下。”
贺溢一脸不耐烦。
他把手机塞进了课桌里,从抽屉里腾腾找找了好一阵,才翻出了一只没有笔盖的笔和几本连名字都还没写的练习册。
贺溢把两份作业不紧不慢的打开,摊在一起。
然后。
开始抄。
抄完连句谢谢都没有。全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把两份作业往前传。
杜杨阳颤颤巍巍的接过作业。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看来以后只能目睹一下学霸作业的光彩了。
“走廊上的都进来,发校服和校卡了。”老王领着几个班委,连拉带推的把四个大麻袋往教室里面运。
老王从第一排借了把剪刀,边剪麻袋边说:“先发夏季和秋季的校服,每人各两套。拿到手回去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的找同学内部先换一换。接下来我报名字,报到名字的上来拿。顺便把校卡领回去。”说完老王喘了一口气,从面上拎起第一袋看了一眼。
“陈泽西。”
“马亮。”
“徐静静。”
........
每个人听到自己名字时都快速的小跑上去拿自己的校服和校卡。
拿到手第一件事就是先瞅一眼校卡上的照片,大部分人都是唉声叹气,感叹自己的盛世美颜活生生被学校的拍照水平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学校拍证件照那是相当草率。
有些你刚坐下就立刻给你咔嚓一下,丝毫不给你反应的机会。
接着就是一句:下一个。
那天去拍证件照,按学号排队。南中学号是按入学成绩排的,叶涵第一个,贺溢倒数第一个。
两个人一头一尾。
叶涵拍的时候,后面围着的女生抓着这次机会光明正大的盯着叶涵看。叶涵略微感觉有些不自在,照相的老师便提醒叶涵:“同学放轻松一点,不要这么严肃皱着眉。”
叶涵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
老师叹了一口气拿他没办法,拍完就说“下一位”。
等到了最后一个贺溢,老师都还没说什么,贺溢就一脸憧憬地问:“老师这样行吗,帅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照片是要挂到学校荣誉墙上去。
拍照的老师极其敷衍地回了句:“行行行,怎么样都行。”
后面跟着拍照的二班听到都笑成了一团。
贺溢虽然是风流的南中老大,但是平日里也能和同学一起嘻嘻哈哈,时常没个正经。
等回到座位上,大家又立马拆开塑料袋甩了甩,看看新校服的样子。
校服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一群人一边吐槽校服怎么能这么丑,一边把外套先往身上套。
南中因为初高中结合一共六个年级,学校为了在抓纪律的时候缩小范围好分辨一些。不仅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校服款式不一样,两个部每个年级的颜色也都做了区分。
他们这一届的校服颜色其实还算可以,蓝白为主,白底蓝条。
但吐槽校服丑是每个学生的必修课。
除了吐槽丑,大家拿到校服的头两天都会做同一件事:改校服。
新发下来的校服松松垮垮,版型呆板基础。上衣没什么大问题,裤子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要改。原版的直筒裤别说女生,很多男生都接受不了。
拿到校服先试试大小,不合适的先换,换完再改。
那个时候校服流行小脚裤。每次发校服那一阵,门口缝纫的小摊子永远能赚个金银满盆。
虽然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再三强调不能私自改校服,但不用出三天,百分之九十几的裤子都绝对不是刚发下时候的样子。
“贺溢。”
老王报到贺溢的名字时,贺溢手机里的贪吃蛇刚好壮烈牺牲。
他把手机往抽屉里一塞,站起身就往讲台上走。
“下面这套刚好是叶涵的,一起带下去吧。”老王把两份校服叠在一起塞进贺溢怀里,又从塑料袋里找出两个人的校卡放在衣服上。
贺溢拿起校卡瞅了一眼,感叹自己这张脸怎么拍都那么帅。
顺带他又瞅了一眼另一张校卡,校卡上的少年嘴唇贴紧微抿,眉心如往常一样微微皱着。五官丝毫没有受随手一拍的影响变得扭曲奇怪,反倒是端端正正轮廓分明,不用修饰都那么立体俊目。
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吧。
等走到桌边贺溢又看了看两套校服的名字,转身把右手里那套连同校卡递给了叶涵:“你居然比我穿大一码的。”
他看自己的体型和叶涵差不了多少。
“因为我比你高。”
叶涵皱着眉,手里捏着一支笔。
不知道面前这个比他矮了大概四五公分的人在惊讶些什么。
贺溢撇了撇嘴坐了下去,随手就把校服放在桌上。
刚开学的日子平乏而无味,每天日复一日重复着差不多的东西,唯一变化的大概只有越来越熟悉的彼此。
“我说贺溢。是叫贺溢吧。”化学老师秦兰上课铃响后便从后门冲进来。
大家感受了一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挺牛啊。”秦兰边说边往讲台上走。
众人一脸茫然,怎么刚开学就惹到老师了。
等站上了讲台,秦兰往底下一望:“哪个是贺溢?”
贺溢一直目睹着气急败坏的秦兰,听闻便站了起来。
秦兰看着倒数第二排站起来的身影,指着他:“你挺厉害,生怕老师不知道你抄作业是不是?”
抄作业被逮到,正常也不正常。
见贺溢没打算反驳,秦兰提高了嗓门:“你抄也就算了,改几个答案表达一下对老师智商的尊重不行吗?抄人家叶涵的作业一题不落、一题不错。你是觉得老师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
绝了。
班里的一些人大着胆子转过去看了看这位处于牛A和牛C之间的当事人。
当事人贺溢脸上倒是没有半分尴尬。居然不羞不臊、义正严辞的来了句:“老师,我在我学霸后桌的帮助下完成了一份完美的作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您是不相信他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这才没忍住集体笑出了声。
贯耳的笑声中,还夹杂着椅子被重重一踹的声响。
叶涵见到贺溢第一眼,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
他不介意别人抄他作业,但是他也没想到给人抄个作业还能被顺带讽刺一句。
再看看抄作业的人的嘴脸,叶涵恨不得现在就把贺溢从窗口丢出去。
一了百了。
“你给我出去站着!”秦兰指着贺溢吼道。
贺溢耸了耸肩,正准备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
转过头,问秦兰:“老师,您相信他吗?”
噗。
班里的人这会儿都快笑吐血了。
这话问的,让秦兰怎么回答。
“你觉得呢。”秦兰瞪着贺溢。
“那您就是不相信了呗。那他借我抄作业,这不是在害我吗。您怎么不让他一起站。”贺溢对于刚刚被叶涵踹的那一下耿耿于怀。
秦兰早就对贺溢有所耳闻,强压着心里的怒火。
“叶涵,你也一起跟他去外面站着。”秦兰舒了口气,“以后谁再给别人抄作业,两个人就是一样的下场。”
叶涵此时坐在座位上一遍又一遍得吸气,呼气。
贺溢倒是没管它,直接出了教室,靠墙站好。
没过多久,叶涵也跟着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死死的拿眼睛盯着贺溢。
“你可真行。”
看着叶涵想撒气又没办法撒的表情,贺溢忍住不笑:“谁让你踹我的。”
叶涵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两个人并排站了整整一节课。
伴随着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起,叶涵拎起书包就出了教室门。
高一刚开学不久,各科作业还不是很多,叶涵基本都能在放学之前完成。在大家还在考虑今天该宠幸哪科作业亲自写的时候,叶涵已经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了。
他刚迈脚准备下楼,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他。
“叶涵同学,你等一下。”
声音虽然听上去没有什么辨识度,但是能感觉得到说话的人讲话时稍稍有些紧张。
叶涵转过身,面前站着一个扎着马尾,手里抱着一本化学书的女生。
女生的耳根处有些发红,眼睛盯着叶涵的衣领不敢与他对视。后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女生偷偷躲在柱子后面冒出半个脑袋看着这边,神色同样紧张。
“有事么。”叶涵问。
“就...那什么...能不能....就是...”
女生嗯嗯呜呜了好半天,也没说到底是要干什么。
而此时,收拾好东西涌出教室门的人流都在往楼梯口挤。
叶涵不想挡在别人面前听无数遍“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所以没等女生说完,叶涵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化学书后,便回了一句:“我没时间,有问题找老师。”接着转身下了楼。
女生瞬间抬起头,看着叶涵往楼下走的背影。
攥着化学书的手更紧了,仿佛生怕书里夹着的粉红色信封不合时宜的掉出来。而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尴尬,明晃晃的红色从耳根处溢满了整张脸。
躲在后面的女生小跑过来拉着她就往反方向走,边走边小声嘀咕:“走啦走啦,真的是太尴尬了。”
顺着放学的人流走到公交车站,叶涵才掏出手机,而后又从书包最外侧口袋里找出耳机插上戴起来。
耳机里的轻音乐盖过了周围的一些杂音。
从远处望去,明明站台挤满了一堆穿着校服的学生,可最显眼的莫过于是他。
哪怕边上的人在嬉笑打闹更引人注意。
而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眼望去,满眼就只有他。
叶涵刚进门,李姨就从厨房里探了出来:“小涵,回来了啊。快洗手吃饭吧。”
李姨来家里许多年,一直照顾这个家的饮食起居。
叶盛国太忙,所以叶涵的生活基本都是李姨来照顾。
以前小时候叶涵还比较能折腾人,母亲刚走那会儿,天天都要李姨守着他才肯睡。
后来慢慢长大了,叶涵的性格越来越孤僻,话也越来越少。
他和叶盛国基本没什么交流,一交流不出两句叶盛国就保准能拍桌子和叶涵吵起来。叶涵平时也就和李姨还能稍微平和的聊几句。
而现在,李姨年纪实在是大了,李姨家里人都催着李姨回家养老顺带抱抱孙子。叶盛国也能理解,原本前段时间还在物色新的家政阿姨,但给叶涵的一句“不用”,直接拒绝了。
“嗯。”叶涵应了一声便去水池边洗了洗手,坐下闷声不响的开始吃饭。
叶涵吃东西不挑,基本都是做什么吃什么。看不出来他特别喜欢吃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特别不喜欢吃什么。
一言不发地吃完饭后,叶涵收了碗筷往厨房走去。
出来的时候路过李姨,打了声招呼:“我上楼了。”
“哎,好。”李姨赶忙应了一声。
看着叶涵往上走的背影,李姨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这孩子越来越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叶涵回到房间,点开微信。
看了一眼高宇发给他的作业后,便找出按着高宇他们学校买的练习来做今天的内容。
南中的进度和难度都比不上海高。
早在中考之前,海高就筛选了一批优等生提前学习高中的内容,进度方面比普通学校快得多。那一批优等生在开学之后会直接组成一个班作为重点班培养,叶涵和高宇都是那一批里的。
现在叶涵在南中,为了不掉进度,每天都是会让高宇把笔记和作业发给自己。
夏天的夜,远没有冬天深沉的那么快,以至于人们总觉得日子过得太慢。
而几年后回想起来那个骄阳似火的夏天,却又觉得仿佛根本抓不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