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难得认真》乌有

42、第三十九章

　　柳色是在感觉到浮竹气息的一瞬间醒来的。
　　虽然他极力掩藏着自己的灵压，但柳色还是察觉到了。
　　道了晚安之后，虹元就休息去了，而柳色则取了一瓶酒，温热了，一人在后院的廊檐下独酌。
　　早上的事情，让她现在没了睡意。
　　她不是个爱自寻烦恼的人，一直一来，只要是麻烦的事情她总会在第一时间避得远远的，当然不是每次都能如愿，比如这次。她知道自己远没有像戏曲小说中那样陷入不知所谓的“情”之中，但是现下心中的些微烦闷和介意让她有点懊恼。
　　知道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
　　一直以来，他的心思，自己都看在眼里，但并不明白在心里。
　　“情”之一字，对她而言太飘渺，既不是眼前活生生能看见的东西也不是能握在手里的东西。当初为何不能拒绝那个人的要求呢？
　　或许……只是因为那双明亮的棕色双眸…还有那个温和的笑容让自己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吧。
　　听说人在有心事的时候醉得比较快。
　　柳色没醉倒，只是醉意和睡意交织，昏沉沉地靠在廊柱上，浅浅地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柳色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只是手脚有点麻木。
　　已经是冬夜了，虽然还未下雪，但冰冷潮湿的空气也够让人难受的。纵然披上了很厚的袍子，靠着厚垫子，旁边还有温酒的小火炉，但脸上和四肢还是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侵袭。
　　那个人的灵压，一进入自己的感受领域，就算刻意隐藏还是马上就察觉到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柳色对浮竹的灵压已经很熟悉了，就像习惯了的一种香味，不管什么时候闻到，都能立刻想起来。
　　红泥小火炉里的炭火已经快熄灭了，柳色随手又扔了几块木炭进去，温度一下子降低了，过了会又慢慢地回升。那是木炭在开始燃烧。
　　拢了拢身上的袍子，柳色脑中慢吞吞地思考着屋外那个人的行为。
　　本该是在生日筵席上的人，为何会在深夜出现在这里？
　　执起酒杯，浅浅地抿了口酒，嘴唇在接触到酒杯的刹那间有一丝凉意沿着酒杯传到身体。
　　一觉的时间，酒早就冷了。
　　冰冷的液体从舌尖溢满口腔，一直顺着食管而下，带走了沿途的温度。然而片刻之后一股热气从腹腔升起，袅袅地缓缓地充满整个身体。
　　果然，没温热的酒比较刺激。
　　热气并没有侵入大脑，凛凛夜风让柳色保持着清醒。
　　那股灵压在接近，然而最后却定住不再移动。
　　那个人，就在门外。
　　定定而失神的视线投向前院，大门的方向。重重檐廊阻隔了视线，她能看到的只有那扇隔断前后院的屏风的一角。
　　柳色知道，他不会敲门，正如，她不会开门。
　　自己真是个卑劣的人啊，柳色暗叹一声。
　　仗着对他性子的了解和他对自己的感情，任性地让对方陷入这样的境地，柳色，你都在做些什么啊……
　　握着酒杯的手指收拢，指尖泛起点点的白，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柳色放下了酒杯，把手缩进袖子里，一如，把自己的心缩进了重重壁垒里。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必转头，知道是虹元坐了下来。
　　打了个哈欠，虹元懒洋洋地靠在另一根廊柱上，一手拿起酒壶放在了小火炉上的铜盆中。
　　“寒冬之夜，一个人独酌，怎么看都有一种孤独的味道呢，啧，一点都不适合你。”眯起眼望着跳跃的火苗，虹元开口，语气懒懒的。
　　“就算是俗人，偶尔也会附庸风雅。倒是你，居然也有这份闲情逸致。”
　　“啊，我才不会做这种酸不溜唧的事情，被某个家伙吵醒了好梦，出来看下罪魁祸首。”
　　感觉到了门外那个人的，可不止柳色一人。
　　微微勾起嘴角，柳色毫不介意地说道：“如果你要算账的话，请随意。”
　　虹元不语，酒香逸出，酒已经温好了。取出铜盆中的酒壶，四下张望了下，却没多的一个杯子。
　　“居然只有一个杯子……”虹元有点不满地嘀咕。
　　“我可没料到有人会半夜起来夜游的。”
　　“即便这么说也难以掩盖你小气的本质。”
　　“哦呀，这和小气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再说，小孩子最好别喝酒哦~小元子~”半是调侃半是慵懒的语气，柳色知道虹元不喜欢被自己称作小孩子，这一点和端木雁很像。
　　“小孩子？嘁~”虹元不以为意执起酒壶，扬手，直接饮入。
　　灌了一大口，咽下，其间柳色只是这样看着他的动作，一动不动。
　　“啧，”移开酒壶，虹元叫到：“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这种样子。”
　　柳色闻言，抬了抬眼皮，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这算是酒壮熊人胆？”
　　皮痒了，居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嘲笑她。
　　“嘁，你要有胆，怎么不敢出去见门外那人？”
　　“不想见，不必见。”想也不想，柳色吐出话语。
　　“错，你是，不、敢、见！”两眼澄澈地看着柳色，虹元一字一顿地说到。
　　心中一颤，但柳色仍然面不改色地笑道：“为什么不敢见？我可没找到怕的理由呢。”
　　“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我不清楚，大概也不必清楚。”摇摇头，柳色端起刚才放下的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壶，虹元坐直了身子，道：“柳色，我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语气是嘲讽的，讥诮的。
　　“哦？小元子所谓的‘这种人’是哪种人呢？”柳色的眸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但嘴角残留的笑意仍然没有逝去。
　　尽管注意到了柳色的变化，但虹元还是选择了继续说下去。
　　“卑劣，卑劣的人。”一瞬间，虹元注意到了她眼中的波动。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还是任性地认为这只是很有趣吗？你在玩火自焚。”难得虹元也会以这么郑重的口吻说话，但是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说出来。
　　柳色嘴角残留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轻轻的语气，虹元知道柳色已经开始不悦了。
　　“我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你能及时抽身。难道你还能否认你只是把他当成寻常的乐趣来看待吗，从你答应他的要求起你就已经在不停地失控，一次一次地打破自己划下的界限。就连今晚，你坐在这里，不也是为了他吗。停止吧，为你，也是为他。”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真像一个棒打鸳鸯的封建家长呢，小元子~”
　　“可惜你既不是祝英台也不是茱丽叶。”面对柳色突来的调侃，虹元想也不想地回道。
　　“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你这种状态可不太妙。别告诉我你对他完全没感觉，这种太过明显的谎言还是少说为好。”顿了顿，虹元继续道：“如果，你真的确定不是为了他而心绪混乱，那么你就更应该抽身。玩弄别人的感情，不是你会做的事情，就算平时再怎么玩你也有自己的分寸的。”
　　半饷，柳色都没有动静，虹元以为她是在考虑自己的那番话。然而，片刻之后，柳色却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虹元倒是被她的太突然的转变搞得摸不着头脑。
　　“喂，你没事吧？”
　　柳色笑得愈发灿烂，甚至笑出了声音。
　　摇摇头，示意没什么，柳色看起来心情很好地坐直了身子，又烫起一壶酒来。
　　“呐，小元子，如果说完了呢，就去帮我把人请进来吧，大晚上的，浮竹大队长可是经不起冷风吹的。”淡淡开口，柳色笑笑地吩咐虹元，语气中有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虹元站起身，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准备去开门。
　　“啊，顺便再拿个暖手袋，还有垫子和披风。啊，再加个酒杯。”
　　点了点头，虹元以为柳色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所以才会让自己去请浮竹进来。
　　迅速地拿来披风和垫子，再拿了一个暖手袋。把这些东西拿过来放好，发现小火炉里已经又添上了木炭，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柳色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卸下，虹元转身离开去看门，没看到她脸上的笑，如易碎的面具挂在眼角眉梢。
　　呵，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要小元子提醒后自己才想到呢，这次丢脸丢大了……
　　幡然醒悟，才明白早已经踏入命运安排好的戏剧中。
　　原来，自己始终算不出的，竟然就这样明显地摆在自己面前。
　　老天，如果这是你开的玩笑，那就玩大发了。
　　跫音传来，是虹元领着浮竹朝后院走来。
　　绕过那一道木制的屏风，浮竹就看到了坐在廊檐下的柳色，直直地，就望进了那黑色深潭中，深陷，不能移动分毫。
　　一袭厚厚的长袍，长发并未放下，清丽的脸庞被炉火映出了绯红的色泽，那双黑幕眸中流光溢彩。
　　就那样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虹元已经离开了。仿佛过了很久，他看到柳色的嘴唇动了动，明明很近的距离，声音却仿佛从天外传来，模糊不清，虚幻而不真实。
　　“浮竹队长，请到这边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实际上他觉得每一步踏在木地板上都没有真实感。
　　就在刚才，自己还在门外发呆，片刻之后，她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对自己浅笑。
　　待到浮竹走近了，柳色发现他还是一脸呆愣的样子。
　　【那晚喝醉了好像也是这样呢】这般想着，柳色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倒上一杯暖酒，柳色递到浮竹面前。
　　“生日快乐，浮竹队长。”

作者有话说

　　多多捉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