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四季（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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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没有因为跟夏夕句的乌龙消极太久，反而更积极起来。
因为夏天到了。
饭没怎么做，种的西瓜却长势喜人。四个人修炼也跟西瓜似的，有不小的进步，尤其是夏夕句和鹿衔。江城子虽然知道虞空因为血统问题跟仙界的功法兼容性没那么好，但进度确实慢了太多。
还好虞空心态不错，没有因为迟迟未破境焦躁，还会照顾因为旧疾不能提升修炼速度的白芨。这让江城子头一次觉得虞空有点像男主的样子了，好像一下之间就变得成熟。
“师尊！”
江城子进院子之后就看到夏夕句先朝自己打招呼，旁边站着鹿衔和白芨。小孩长得快，几个月工夫就抽长了一大截。
“师尊。”
白芨和鹿衔顺着夏夕句目光过来向江城子行了一礼，他们的气息相较于刚入门时更为精纯，尤其是鹿衔身上隐隐有再破境之相。
“辛苦了。”江城子摆摆手，又看了一圈道：“虞空呢？”
“师兄说这几日天气炎热怕师尊您养的西瓜缺水，去帮您浇水了。”夏夕句数了数手指，“唔，时间刚刚好，师兄应该就要回来了。”
“……难为你师兄了。”
江城子还想是谁给自己捣乱，这几天都要把瓜给浇死了。原来是虞空，不得不说瞎热心真的有点可怕。
“师尊。”
说曹操曹操到，江城子话音刚落就见虞空进了院子。小孩这几个月也长高了不少，身形更加挺拔，也长了不少肉，肩膀看着都宽了。脸色红润，五官也长开些许，总算不是之前炮灰的配置了。
虞空没想到江城子今天会来，又想起在院子里蔫下去的西瓜，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站在一旁不出声了。
“看你们这些日子修炼算是勤奋，是下了功夫的。”江城子说，“这几日天气也热起来，就好好休息吧，不用每日都来。”
“谢师尊！”夏夕句可以算得上是最高兴的了，拉着白芨的袖子摇了摇说：“师姐，既然师尊让我们休息了，就跟我一起下山嘛！”
“我可没说让你们下山。”江城子看了一眼夏夕句说，“如果我不让你们休息，你是不是打算偷偷去啊？”
“怎么会呢师尊。”夏夕句连忙否认，“自然是要提前跟您讲的嘛。”
“师妹这几月都未看过新出的话本，心念得厉害。”白芨的笑容里透着无奈，显然没少被夏夕句缠着下山。
“师尊莫怪，是弟子不该给小师妹看这些话本消遣时间。”鹿衔脸上带着浅笑，却假装生气地对夏夕句皱了下眉。
“看来你们这几个月相处得不错。”
江城子本来还有些怕夏夕句惹事，不料几人的关系倒是亲近了很多。也难怪，白芨他是知道的，虽然话不多却温柔又耐心。鹿衔就不用说了，也是温和待人，且多了一份干练。
“下山也不是不行。”江城子拿出一把迫害帝桑给自己做的扇子，晃了晃：“挑个人界有庙会的日子再去吧，说不定有更多你们想要的东西。”
“谢谢师尊！”夏夕句可以说是高兴坏了，就像在学校终于等到假期的住校生，恨不得立刻就到离校的日子。
“想不想吃西瓜。”
江城子收起扇子，果然他还是用不惯这个，有点碍手碍脚：“我种的西瓜有早熟，晚上给你们吃，解暑。”
“我只知道人界有西瓜露，可我到现在还没去吃过呢！”不得不说夏夕句真是捧场王，无论江城子说什么她总是第一个回应，这让江城子有些欣慰。
“不过我这里只有冰西瓜，没有西瓜露。”
江城子之前看过博主分享西瓜露的教程，好像要用到白凉粉还是什么粉。他觉得八成搞不到同款，又不会原汁原味的古法，只能冻点冰块出来做个冰镇西瓜解解馋。
“吃东西当然还是原汁原味的更好，这不就让师尊费心了。”鹿衔难得说句俏皮话，毕竟还是个小孩，哪就天生老成呢：“毕竟西瓜我们也不常吃，更别说特意冰过的了。”
鹿衔确实不太可能像江城子这样把西瓜当成夏日必备水果，或者说是这个世界观下的大多数人可能没有这个条件，毕竟这里不是现实社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些时候就来我的院子里。”江城子敲定下今天的活动方案，便让小孩各回各院了。
虞空却没有跟着他们走，似乎有话要说。
“有事？”
江城子看着虞空，弹了个小结界出来。他对虞空的态度比刚来可好太多，反正都是要走的。而且虞空这几个月挺老实的，没惹事，也在努力修炼。
谁也不想当那种不讲理的反派不是？更何况他只需要把关键剧情推准了就可以，原主也不是反派，倒是他自己的想法挺反派。
“师尊。”虞空迎着江城子的目光，“弟子的……修炼碰到了瓶颈。”
“那本功法还是不够适合你。”江城子开门见山，“第一次遇到问题你就应该来问我，而不是积攒到现在。这几月虽然有进展，依然浪费了时间。”
小孩怎么傻不愣登的，江城子愿称之为无效修炼。
“弟子以为，可以克服。”虞空说，“弟子不能事事都向师尊求助。”
“这是别的事么？”江城子觉得不可理喻，“这决定了你今后可以走多远，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当初就不该留在成纪山。”
“我不会成为师尊的麻烦。”虞空语气瞬间变得非常坚定，他看着江城子，眼里第一次有了野心和偏执。
少年目光如炬，江城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指尖聚了神力点向虞空的眉心。
这便宜神格不用白不用，省得虞空因为这事耿耿于怀成为什么执念。
“师尊？”
虞空有些惊讶，江城子的指尖带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在碰到自己皮肤后立刻开始发热，就像有人在自己的识海放了把火，又顺着血液烧遍全身。
“我不能帮你超越别人，只能帮你补上这几个月你错过的东西。”江城子招来朵云，化成雨浇了虞空一头。
“师尊……”虞空被雨冲得睁不开眼睛，声音也变得含糊起来：“这不公平，您不该对我这样。是我高估了自己，不该让您替我承担后果。”
“从你答应的那天起就是我成纪山的弟子，又拿了我的弟子腰牌，我怎会让你进入歧途？”江城子说，“你不用担心白芨，你们都是我的弟子，我不会偏向或冷落任何一人。”
“功法里应当有你可以用的，我会找到更适合你的。”
“……多谢师尊。”
虞空抹了把脸，他头顶的雨还在下。江城子看着有些尴尬，连忙把雨挥散又捏了个咒帮虞空烘干。
到了晚上，江城子找沈云卿拖了四把椅子放在院子里，又挑了两个个大饱满的西瓜劈开，当真是汁水清甜香气扑鼻。虞空晚上来得早，帮江城子把桌子抬出来，又眼巴巴看着江城子把西瓜切成块放进加了冰块的木盆里。
“我就知道这香味肯定是师尊的西瓜！”夏夕句属于典型的声先到，江城子颇为无奈，这小孩虽然不熊，但是有点活泼过头了。不过其他三个有点闷，有个气氛担当倒也不错。
夏夕句还是很有礼貌的，规规矩矩地行完礼后捧着一块西瓜很自觉地坐上了其中一把躺椅，还不忘招呼其余三人：“师姐师兄快来，太舒服了！”
“你倒是不见外。”江城子笑了笑，“来吧。”
五人坐在躺椅上随意搭话，今日恰好是个晴天，即使是晚上也可以看见满天的云和星星。夏夕句兴致很高，一边指着星星组成的图案一边说着仙界八卦。
江城子觉得有点像高中宿舍的氛围，也是晚上熄灯之后睡不着就开始每个人轮流说一件好玩的事，只不过如今主角变了，他的心境也不一样了。
那天一直到云都散了他们还在聊天，从人间聊到神界，好像什么话题都是有意思的，在夜里闪闪发亮。江城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像在老家屋顶上看星星的那种惬意。就连虞空都在瞎聊，果然这种生活谁都是喜欢的吧。
“你说这天灾也就算了，可人祸却也跟安排好的一样，是不是有点奇怪了啊师尊……师尊？”
江城子没有应答，夏夕句扭头看去发现男人已经睡着了，神情放松，一定会做个好梦。
“时候也不早了。”鹿衔做了个轻声的手势，“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扶师尊回去休息吧。”
白芨怕江城子醒过来，还特意捏了个小结界，随后四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夜无梦。
时间过得很快，院子外的树叶黄了江城子才发觉出秋意浓来，又看院子里多了不少落叶。还没等他收拾，就看夏夕句拿着扫把，似乎想炫耀自己的修炼成果，结果在一声“秋风扫落叶”中刮了江城子一身。
场面应该是很有戏剧性的，让虞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四个人一边道歉一边笑作一团，江城子只好罚他们不准吃晚饭，却看白芨做了桂花糕端来。
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入口即化，颊齿留香，清甜松软。
好嘛，吃人嘴短。于是江城子只能感慨孩子大了不听话和桂花糕真好吃。
等桂花落干净之后就该冬天登场了，还带来一场久年不遇的大雪。
夏夕句冻得鼻尖通红，还乐此不疲地搓了雪球砸人。好脾气的鹿衔都被搞得反击起来，更不用说本来就野的虞空。三个人在齐膝的雪里扭作一团，时不时还能看见法术的光影和雪球飞来飞去。
江城子管不了他们，照旧坐在椅子上看小孩打架。不过只要白芨喊一声烤红薯好了，就看三个浑身挂满雪末的人冲过来，冰凉的几只手刚要碰到热气腾腾的食物，就在白芨略带威胁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乖乖地把自己收拾干净才拿起来吃。
江城子觉得自己就像个老父亲，可他又很清醒，他不属于这里。
北方有暖气，一点不冷，只需要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然后就会闻到爸爸煮苹果的香味。如果哥哥恰巧在家，还可以玩上几局扑克牌，每局都要祈祷一定要赢。要是在老家过冬，嗑下的瓜子皮和废纸就是炉子最好的助燃剂，铲进去后盖上，就会轰隆作响，像惊雷又像鞭炮。
“师尊，自从进了您门下，我觉得修炼也不是那么枯燥的嘛。”夏夕句托着自己的脸，眼睛亮亮的，很漂亮：“在宗门里我这样胡闹是要被长老打手心的。”
“要是师尊脾气不好，你在这里也要被打手心。”鹿衔揉了揉被夏夕句砸红的手背，“小师妹那招‘秋风扫落叶’真令我等佩服。”
“你还想打架是不是！”夏夕句一时语塞，又不敢在江城子面前造次，狠狠咬了一口烤红薯：“你最好不要自己回院子，不然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鹿衔堆雪几千叠’！”
“不错，这是从哪学来的。”江城子有点乐，“你师姐给你带话本了？”
“师尊莫说师姐，话本里可不教这些。”鹿衔大笑，又被夏夕句砸了一个雪球在脸上。
“好了师妹，小心把你师兄砸病了，天冷。”白芨说，“师弟你还好吧？”
“多亏师妹手下留情。”虞空将湿透的额发拨到一边，看向鹿衔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同情：“倒是师弟要回去换身衣服了。”
江城子觉得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小学生斗嘴环节，甚至想拿把瓜子嗑，却被虞空看得心虚，摸了摸桌角掩饰。
“你们也跟了我快一年光景，等到开春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江城子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风羲给自己传音说等到春天要带弟子下山，于是开口道：“六山规矩，你们开山第二年要下山历练，我会跟你们一起。”
“师尊，是每个人都要去吗。”夏夕句说，“那山上……岂不是空了？”
“所以，可有人愿意跟我下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四季（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