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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破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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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空像是被江城子那天的失态给唬住,这几天连话都不太讲了,只默默把药放在门前,之后行礼告退。
他每日都在背心法和练剑,虽然效果称不上很好,但后山栽的灵木却遭了殃,树干上到处都是斑驳剑痕。看没什么起色也毫不气馁,每天都会练到深夜。不过那些剑痕记录下了他的蜕变,若有修为高的经过,就会发现那些凹陷中有着久不消散的灵力。
江城子这边倒是顺利,他继承了原主的功力和心法,加上他也用心去感应融合灵力,境界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这本书的境界设定似乎比较随心,不靠复杂的等级,而是看灵力充沛程度和对万物的掌控力作为修为高低的标志,神甚至可以操纵六界内低修为生物。即使这样,也依旧有界与界之间的区分。
神有九天仙有六重,人入昆仑妖修无量。魔道为武是天,冥界五道轮回而登峰。
江城子原本的修为在第四重,现下有向第五重发展的趋势,这让他很满意。他将灵力归体后,看着自制日历上被圈出来的日子,才惊觉还有两日就要开山收徒了。
虞空按照六山礼法还并未是他的徒弟,这次还要带他一起去拿个名正言顺的称呼。还真是说谁谁来,江城子刚打算去找虞空,虞空就端着药进了院子。
“慢着。”眼看虞空放下药就走,江城子隔空叫住他道:“两日后收徒,你跟我一起。”
“弟子,也去吗?”隔着门,虞空的声音有些发闷,江城子却可以想象到他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
江城子推门而出,像卸下一把沉重的锁。“我当初带你回来,又怎会让你受虚名困扰。”
“师尊......”
虞空跟傻了似的愣愣看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江城子总会想到目光如炬四个大字,甚至想给自己做把扇子挡住他的视线。
虞空是江城子直接带回来的,所以名字一直都没有被记在谱上。加上江城子亲自教导,自然引起任云他们的不满,剧情里被欺负也变得合理起来。
“这两日好好休息,到时别露怯。”江城子说完后打算去别院看看,又想起小孩好像还没有正规的弟子服,脚又收回,从头到尾看起他的身量。
“师尊?”
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抖。
虞空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他本以为覆水难收的结局却出现了转机。是不是在他心里,自己没有被彻底放弃?
“嗯?”
江城子一门心思丈量虞空的尺码,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下意识应了一声。又没听见下文,不由看过去,发现小孩一脸呆滞,突然很想给他一巴掌。
“明日来我这拿弟子服。”江城子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嘴角抽了抽道:“也不必煎药了。”
“......是!”
虞空猛地回过神来,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泛红,手忙脚乱地行了礼后匆匆离去。江城子没忍住骂了句神经,背着手去了别院。
虽然脱离凡躯,江城子还是怀念从前的日子,尤其他还有点馋牛肉拌饭。他发现别院竟然有储藏的粮食,重新干饭指日可待。
江城子喜欢自己做饭,手艺不错,任一言吃了都说好。他不习惯胃里空荡荡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会忘了人间吧。
他重新收拾了一遍小厨房,又留下自己的令印。随后传音给负责内务的三长老沈云卿,让他门下徒弟帮忙做套弟子服。
说白了沈云卿就是成纪山后勤部长,长了一张风流又多情的脸,不知道怎么喜欢做这些繁琐内务。据说琴弹得极好,也跟江城子喝醉过。
江城子沉默,怎么每个人好像都会跟原主把酒言欢,不过起码他不用担心哪天冒出来一个原身的同门敌人。
沈云卿回信很快,说明日亭午就能送来。江城子又觉得别院正中的地浪费了,打算等收徒结束后改造一下。
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原来那么压抑,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影响了自己,还是因为没了那些桎梏,他感到久违的轻松。
沈云卿果然准时,他门下弟子正在院外等候,江城子接过后道了谢。做工很好,针脚细密,料子也属上乘,黑底中绣了成纪山的金色夔龙纹,跟自己的长老服是同一样式。江城子把衣服放在桌上,画了个小阵法防止落灰,又去别院进行自己的整改计划。
“这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觉。”
第二日帝桑来叫江城子一起,结果发现他房门紧闭,又无灵力波动,十有八九在睡觉。
“快点啊师兄!不然我可就直接破门而入了!”
见江城子还没反应,帝桑怀疑他开了小结界,等了片刻后直接推门而入。果不其然,江城子在小结界里睡得正香,顿时跺脚。
“你还睡!”帝桑直接解了,冲到江城子床前提高音量道:“走水了!”
“......”江城子还真以为着火了,猛地睁开眼,结果发现无事发生,只床前多了个花枝招展的帝桑。
帝桑穿了身黛紫色的束腰长裙,外衣上绣着金色的夔龙纹。裙长曳地,娇俏中透出几分潇洒。又将长发绾成高髻,插了支缀着白玉珠的步摇。加上眉心一点银红色仙印,真是赏心悦目。
“你吵得我头痛。”江城子暂时无心欣赏,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道:“还有一个时辰,你急什么。”
“因为他们早早去了,你不知道他们那个样子唉,还笑话我。”帝桑嘟囔着,“要不是昨日贪了修炼,我早就来找你了。”
“那我倒是希望你把这事忘了。”江城子横了帝桑一眼,翻身下床:“我换衣服,你还要看?”
“不看不看。”帝桑背过身去,“你那小徒弟呢?”
“谁像你这般着急,还巴不得我院子起火。”
江城子直接捏了个心决换上衣服,原主没什么特别喜好,基本都是山上标配的黑搭金。他眉心的印记比帝桑要红上几分,也许是因为修为高低不同。
“这话说得冤枉,我可什么都没干。”帝桑撇嘴,突然话锋一转道:“他到现在都没来,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带他去?”
“你好像很高兴。”江城子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抬手把睡翘的头发压下去:“我跟他说过了。”
“他这几年可是没少给你惹麻烦啊。”帝桑眯眯眼,话里带着戏谑:“我还以为上次过后你会把他扔到外院去。”
她故意的,她感应到有人来了院子,应该是他那个小徒弟。但江城子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只顾着低头去理好繁琐的腰饰。
“少幸灾乐祸。”江城子听完后皱皱眉板起脸来,“我收徒弟断没有再丢了的道理。”
帝桑摸摸鼻子没再说话,实在是那天虞空哭得太可怜,不然她都懒得过问这些事。本来收徒就是看缘分,她插手算怎么回事。
虞空修为不够,听不太清,但大概能把意思串起来。江城子的语气很笃定,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板起脸严肃的样子,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你来的倒是及时。”江城子出门就看见虞空傻笑着站在院子里,揍人的想法转了又转,还是一团雨雾甩了过去:“清醒了么。”
“师尊。”
虞空猝不及防淋一脸水,抿了抿嘴巴,看起来有点委屈:“弟子不困。”
“......”江城子觉得剧情好像偏到了别的地方,他有种看见被浇成落汤鸡的小黑狗既视感。
虞空今天把头发都束了起来,只用寻常竹簪固定住。衣服很合他的身量,整个人上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脸上虽然还有些肉感,腰板却像栽在后山的青竹般挺拔不折。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江城子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果然主角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有种天然的气场,让他都有些走神。
帝桑看见虞空后笑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小徒弟收拾利索还是挺不错嘛。”
“行了。”江城子打断帝桑,朝着虞空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是,弟子都准备好了。”虞空先是回了江城子的话,又对着帝桑行了礼,之后便站在了江城子身后,很是乖顺。
“那就走吧。”
江城子召唤出佩剑,是一把很轻的长剑。剑身接近透明,刻着繁杂的阵法花纹,江城子给它起名为如是。
如是的材料产自极北。当时江城子跟风羲一同游历至此,发现湖边会生出透明结晶,又试着将灵力注入其中,没有意料之中的崩裂,反而储存在晶体结构中,倒是个铸剑的好材料。只不过太过脆弱,也承受不了太高的温度,偏偏江城子喜欢极了这材料,硬生生用灵力铸成了一把剑。
这把剑被取名为如是。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如是真是越看越漂亮啊。”帝桑发出赞叹的声音,虞空的注意力也移到了江城子的佩剑上,眼里罕见地带上了羡慕。
“你的子非也不错。”江城子礼貌性赞美了一下帝桑,“跟你很配。”
“那是当然。”帝桑显然很受用,紫裙翻动间便已坐在了子非宽阔的背上。
这是仙界最西北才会有的龙鱼,成年后可以随主而化成武器,有着龙的和鱼的特征,但江城子觉得它更接近鱼。帝桑当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带回来只幼崽。为此还损失了件法器。帝桑悉心喂养,才成了这般庞然大物。
龙鱼都是金红色居多,这条确实罕见的银灰色,变成了帝桑最常用的双月弯刀。帝桑也不懂区别,但直觉自己捡到了宝,给它取名子非。
“看起来你对这次势在必得。”
帝桑宝贝极了这龙鱼,平时都不舍得让它载自己,如今拿出大概率是有自己心仪的徒弟人选了。江城子给如是注入灵力后变成了大剑,站定后示意虞空上来。
虞空小心翼翼站了上去,看着擦脸而过的云总觉得不踏实。又因为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有些紧张,怕自己低头向下看会出什么意外,陌生的失重感让他脸色有些发白,甚至有些想吐。
“不习惯?”江城子注意到虞空的脸色不太好,也懒得去听他解释一堆,只扬了扬下巴道:“抓着我。”
“......是。”
虞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了江城子的衣角,但失重感并没有减轻,他忍不住把头抵在江城子的身上,又怕他不喜,只虚虚靠上并未用力。
江城子料想他可能跟晕机差不多感觉,也不去计较他靠自己身上这种事了,只是下意识让如是的速度放缓了一点。
等三人到了莫角山的道场,六山主君已经全部到了,长老基本也是该来的都来了。加上场内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看着很是喧闹。江城子最头疼这种场合,脚步不由加快几分,要不是为了剧情他才不来。
虞空跟不上他的速度,又不想开口,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他要给小孩安排好位置才能上去坐着,帝桑给他指了个方向就先一步溜了。江城子也不想挤来挤去,直接抓过虞空领子捏了个风决到了规定位置。
“你就站在这里。”江城子回头看着虞空说,“到时我会直接叫你的名字。”
“是。”
虞空有些气喘,但很认真地回答。江城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转身走了。虞空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才抬手擦干净脸上冒出的汗,努力平复着呼吸。结果低头又发现自己的腰饰因为跑动缠在了一起,只得叹口气伸手去解开那些交错的线。
“麻烦。”
正当虞空奋力解腰饰的时候,一双手闯入了他的视线。虞空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愣地看着那双手拨开他的手,替他仔细解开腰饰打的结,又不厌其烦地重新系好。
“没有下次。”
虞空看着那双手收回,欲言又止,眼睛随之抬起,对上江城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