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和游鱼》万再之薇

3、第 3 章

　　三
　　自从他们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氛围变得有那么一丝丝暧昧，总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他们会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煲电话粥，谈情说爱，畅享以后的未来，许下山盟海誓，相约生死与共，白头偕老，他们也有不同于别人的地方，比如说他们有时会打电话就为了给彼此唱一首歌，或者是一个人说着，一个人只是听着，也没觉得任何违和的地方，他们还会一起探讨诗歌，说自己最爱的文章和诗人，都已习惯彼此在自己的生命中，像是身体的一部分，灵魂的一部分。
　　年关过后的这段时间，杨子越一直在努力备考，自从心里有了她，他也想尽力考个好大学，有保护她爱她的能力。他们之间的短信联系也不比往常那般勤，更多的是身体健康，每一天都要开心快乐的内容，慢慢地，她回的短信越来越少，从一天一个，到一周一个，再到最后，一个都没了。
　　那是他还单纯的觉得她是不想让自己分心才选择沉默的，后来，当高考完的第二天他就乘车独自一个人来到那个有她的城市，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当他拨打的电话再也无法接通，他翻看以前的短信看到最后一封一个月前的未读短信：越越子，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啦，我很开心这段时间能够遇到你，给了我很多快乐和希望，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也请你忘记我吧，我就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值得你喜欢！从此我们天涯两分，各安天命，别再找我了……
　　看完短信，本就僵硬的手瑟瑟发抖，记忆的碎片一个个掠过脑海，怎么都是她的身影，她的笑容！可如今呢，曲终人散，人已不见，天色乌云无边，只听一声震耳的雷响，豆大的雨粒打在脑袋，肩膀，全身，夏季的雨来的那么急促，不请自来。他沿着面前这条古色古香的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许多店铺已早早关门，路上少行人，他想着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她要不辞而别？
　　似乎没有答案，只有雨声和脚步声在这即将夜幕降临的傍晚作响，他已湿透，唯有心更冰凉，凉如冰雪，难以消融，愤怒，绝望，无力的感觉同时像鬼魂缠绕着他的躯体，无法挣脱，无法反驳。
　　最终，他像只落汤鸡走进街道尽头的“逸家宾馆”——接待落魄的人，他只记得自己洗了个热水澡就昏昏睡去，这次他真的不愿醒来面对没有她的世界。
　　窗外仍电闪雷鸣，雨水独奏夜行曲，哀鸣或者惊呼，雨滴是那纤细的手指，大地是那黑白的琴键，今夜是神在弹奏心灵的乐谱，净化谁的心灵啊！他已昏昏睡去。
　　等到那命运的一束光穿过黑夜，穿过窗户，照在他的梦里，梦境和现实谁又能分的清啊，大梦三十年，一觉到天明啊，梦又来临。
　　茫茫冰原上，霜刀冰刃严相逼，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纯洁的白色，无我的白色，只有寒冷与无边寂静。冰原，冰川，白雪，些许刺骨的水，目尽之处，皆是如此。
　　他化为这方世界的主宰———此地唯一的生物白熊，大约有两个人高左右，身材很壮，白色绒毛覆盖全身，给人一种威严压迫，但今日却更多的是叹息，无助，与落魄。
　　他漫无目的地寻找，寻找那个喜欢白熊的女孩，诺大的冰原上无影踪，明知毫无作用可他不想放弃，迎着寒风奔跑，刺骨的风划破他的皮肤，血液染红绒毛，白色的冰块成为画布，他用鲜血涂抹最亮丽的色彩。
　　冰原上无日夜，他一直奔跑，当他已濒临死亡时，西望，那里仿佛有温和的极光在指引着他去，极光里有倩影，是她，就是她，不会认错。
　　于是他拼命的向前冲去，可每向前一步阻力都倍增，寒风化刀，每走一步便划过他的身体，一刀两刀，一步两步，从刚开始的奔跑到现在的步履阑珊，鲜血直流，绒毛也渐渐退却，他变成了自己原来的模样，可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当他用生命中仅剩的力气走最后一步时，锋利的冰锥呼啸而来，摩挲着他心脏，将他钉在冰层之上，那一瞬间，他感觉她的身影回了头，他抬起左手想像往日抚摸那张脸，又因无力而放下，直到他不再有知觉，只剩眼睛望着无色的天空。
　　眼角有露珠滑过，天空中有青鸟飞过，我却没看见，青鸟飞过，整个世界都变了，青鸟却永远不见了，
　　“杨木头，你知道云梦泽吗，
　　那是魔的圣地 神的禁忌
　　有海一样的天天一般的海
　　夜夜流星雨溜过天际
　　萤火虫璀璨的星河在
　　四叶草盛开的山坡上缓缓流淌
　　一次许愿便有一彩流星幻为萤火虫
　　映色第四叶花语
　　远处的薰衣海锦鲤摇曳
　　幸运的七彩泡泡折射出
　　日出的晨曦
　　落英缤纷是微风与落日
　　的私语
　　那是梦的国度 自由与幸福
　　那是王的故乡遥远而朦胧
　　”樱，这里就是云梦泽啊，我来了，你在哪里啊，我有点想你了，你来好不好啊！
　　无言，又是长久的沉寂，此处风景独好，可惜，独自一人，无意赏风光。
　　一瞬间，梦境崩塌，他醒来，无眠，打开台灯，提笔写下几行字：
　　梦到你是我的幸运吧
　　灰暗的世界有了光明
　　梦到我是你的不幸吧
　　天使的泪变成雨滴
　　可自从那一夜 再无你消息
　　我的命途仿佛从未出现过你
　　后来相遇又在人海中分离
　　茫茫大千世界我如何寻得你
　　勉强度日撑过春夏两季
　　却在大雪纷飞时倚窗人独立
　　看人影稀疏群鸟遁去无踪迹
　　如果蔚蓝的深海里有你
　　我愿向下深潜三万里
　　如果炽热的太阳是你
　　我愿插上翅膀飞奔而去
　　你是翱翔的青鸟我是爱你的游鱼
　　狂奔三万里不见你不停息
　　然后望着天花板，细数过往流年，回忆点点滴滴，他知道她只是暂时离开，会在某个路口或者地点等着他，分别应该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吧，希望下次相见时你我都很好！
　　四
　　选择志愿的时候他选了一所离家很远离她很近的学校，也许只是单纯的想离她近点而已，日夜有所思，所思在远方。
　　大学四年的生活他过的很平淡，四年也一溜烟的从眼前流逝，周围的同学有的都谈了好几次恋爱，经历了好几次云雨巫山，也只有他对这不太感兴趣，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纷纷扰扰的世界里过好自己就行。
　　他也去过很多地方旅游，有嵩山的少林寺，在那里他还笑当初的自己竟然有过出家的年头，登上山去，在那棵老槐树下挂上了她的名字，然后祈愿她永远幸福安康，开心快乐。还去过呼伦贝尔草原去看看成群的牛羊在地面上绘成各色各样的图案，躺在草地上感受宇宙的伟大，自己的渺小……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带着他名字祈愿牌与她的随风飘荡交织在一起，他去的草原曾经也有一位女孩独自躺着，望向天空发呆……
　　命运还是命运，他们还是他们，没有分开，也不愿分开，爱的人总会在下一个路口相遇，然后说一句，好久不见。
　　大四毕业，他决定将川蜀小镇作为他最后的毕业旅行，因为那里有她，可能内心存在着一点点侥幸，希望能遇见她，然后就不想再分离，他已经不会再想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自己，放下了，现在与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春雨细如丝，又是阴雨天气，欣然往之，又一次穿梭在巷道里，下次不像上次，店铺大多开着门经营旅游业，街上行人如缕不断绝，都是来观光游玩的。
　　他走着走着看向四周，有变化但总体还是很熟悉，古色古香，正在他沉思时突然听到哇的一声，抬眼望去发现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哭起来，他赶紧过去，蹲下，刚想要抱起小女孩发现对面也蹲下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生。两眼相对，熟悉的目光，两个人都看着彼此，有喜悦，开心，惊讶，还有过往的种种，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你好，好久不见。
　　直到小女孩的哭声打破这份寂静，他们才从回忆中扯出来，杨子越抱起女孩，王清雅给他们打着伞，走向旅游建管处，寻找这个迷路女孩的父母。
　　他们在那里等了不一会，还没彼此问候，就有一对父母火急火燎的来了，很焦急的模样。那父母领回女孩并深深的感激他们，他们也是相视一笑，故人重逢，本就开心。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他们来到一家小餐馆，他开口道：“樱，我等你好久了，这次你不会不告而别了吧。”
　　她莞尔一笑：“木头，我以前想着离开你，但缘分让我们又相遇，这次我想逃也逃不掉啊！”
　　后来，他才知道那次她离开是因为她从小生活在一起的外婆去世了，那一天她的世界都崩塌了，她想远离现有的一切，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虽然她说的时候很轻松，但他知道她那段时间一定很难受，还不想影响自己才选择了离开，她有时还哽咽。
　　他等到了她，在这绵绵细雨下，他将她搂在怀里，享受这美好的时光，永远不分离，永远在一起。
　　你好，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