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和游鱼》万再之薇

2、第 2 章

　　二、思念与相见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亦或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自那次梦境已过去两个多月，蔚蓝的海水与天空，墨绿群山每天都会在杨子越梦中出现，但那只青鸟再也未现身，就像只是梦而已，大梦一场空，落花人独立，可感觉却如此真实，怎能让人相信是假的呢？梦境破碎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她如画的面孔夺去天空一般的色彩，惊鸿一面，难忘。
　　这两个多月，是春节前的两个多月，也是备战高考的两个多月。一轮又一轮的复习考试，一套又一套的备考试题压的众多高三学子喘不过气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班级氛围变得很压抑，很少再有嬉笑打闹、侃侃而谈的场景，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学，水笔书写试卷的沙沙声构成唯一的乐章，似蛰伏的战鼓一触即发。
　　每个年龄段都有独特的风景，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路程要走，他们都知道高考是对自己的未来很重要，所以会奋进全力，用另种方式挥洒汗水，不留下青春的遗憾。杨子越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寝室，教室，食堂，厕所，这几个地点来回奔梭，大多是独自一个人，慢慢地走，慢慢地想东想西，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女孩，那只青鸟，有些想念了，或者说很想念了。
　　转眼到坐落在川蜀地区的高中内，一位靠窗的女生也在呆呆得望着窗外，成排的树木光秃秃，一片寂寞肃穆，她也幻想过，会不会自己某次转过头，他就在身后微笑看着她呢。想着想着她也不禁笑了，笑魇如花，似冬日暖阳。
　　人与人之间有无数条无形的线，由思念幻化而成，当两个人互相思念的时候，彼此都能感受到。
　　临近年关，许多学校都已陆陆续续的放假了，商洛中学也不例外，只是总比其他学校晚那么几天，为高考做出自己的一份努力。
　　光阴易逝，却早冬来，今日便是在校的最后一天，天气已冷的出奇，万里无云，同学们一个个穿着羽绒服来抵御寒冷。课堂上，老师在上面激情澎湃，侃侃而谈，同学们有的认真听讲，或埋头自习，或呆呆着望着窗外，独自发呆。
　　此时，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下雪了，班级里顿时喧哗起来，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啊！只见纷纷扬扬的大雪一股脑落下来，树枝树干上，草坪上，道路上，墙垣上，一时间都被大自然描成纯洁白色，一眼望去，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分外妖娆，人的心灵瞬间得到净化和升华。
　　下课铃声响起，众人兴奋的跑出教室，让雪落在衣帽上，手掌中。那冰凉触及肌肤的一瞬间，让人颤抖的同时也有莫名的喜悦溢于言表，漫天飞扬的雪花似随风起舞的精灵在空中漫游，身穿洁白的衣裙亲吻黑色的长发或红彤彤的脖颈，好像在向这个世界与众说人说，我们来了。
　　杨子越看到了雪又想起她，如精灵般可爱的女生，樱花般美丽纯洁啊，以后要问她自己能不能叫她“樱”呢，像樱花坠落人间，潜入海底。正当他想入天际时，伴随着熟悉的咳嗽声，班主任推门而进，喧嚣的教室里霎时间安静下来，老班宣布说，“因为今后几天都可能下雪，校方决定放假日期提前到今天下午，也就是说上完下午两节课，你们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这时，冷静下来的教室又热闹起来，似乎比刚才还兴奋，也许那时我们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吧，没有过多的忧伤，只有短暂又纯粹。
　　午饭后，他不急不慢得走向电话亭，去打电话给父母告诉他们放假的消息，方便他们来接自己，浅绿色的电话亭现在戴着一顶白色的礼帽，可爱生动几分，旁边是万古长青的松树，一排，两排。
　　等他前面的女生和家人唠完家常，已是十几分钟，他打通家里电话，和爸爸说他们今天放假，又督促了一句，爸你少吸点烟。电话那边父亲又是笑着答应，这段不到半分钟的通话走到了尽头，父子两人都不善交谈。
　　当他挂电话准备走之际，电话传来嘟嘟声，他下意识或者说命运迫使他接通电话，松柏上雪因鸟动而稀稀疏疏的落了下来，马路上人很少，很静，远处是校门，门外是北湖，湖上无行人。
　　“你好，你是谁啊，冥冥之中我的手指就按下这些数字，我们认识吗”，一阵那么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的心微微颤动一下，是她嘛？
　　无形的电话线将两个不同时空的人紧紧相连，彼此思念的人也终将相遇吧。
　　“你是樱嘛？呃呃，不对，你是王清雅嘛，那只飞翔的青鸟？”，杨子越慢慢开口道。
　　“你不会是那只鱼吧，那不是梦嘛？”电话那边传来惊讶的语气。是的，他们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可谁曾想命运之矛连接他们，千枝万缕的联系。
　　“对了，你为什么叫我樱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叫王清雅嘛”，她说。
　　“因为飞舞的樱花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了，我觉得你和它一样好看纯洁，真的很美啊”，他吞吞吐吐得说道。
　　“哈哈，你又没见过我，你咋知道啊，说不定我是星爷电影的如花呢”，她开玩笑道。又蹦出一连串问题，“你叫杨子越吧，你说我们为啥会在那么美丽的梦境相遇呢，你说我们还会回到那个地方嘛，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在商洛市，你呢？我也不太清楚那个梦境，可能只是偶然吧”，他回应道。
　　“我们离得很远啊，我啊，我在另一个世界哈哈，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哦”，她笑道。
　　他想说下去却突然不知要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她开口道：“诶，兄弟，你有手机吗或者□□号，我觉得我们俩挺有缘分的，不留个联系方式太可惜了”。
　　他想了想：“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一下吧”，说完，一串数字从他嘴里蹦出来。
　　电话那边的她手足无措地找东找西，最后就在茶几上寻到支圆珠笔，没有纸便在她洁白手臂写下那串数字，当笔尖描过数字一但的末尾，电话戛然而止，她失落中带有一丝丝庆幸。
　　杨子越手持电话大约过了十秒钟，等再也无声音传来才有点遗憾的放下，转身向教室走去，教室里人声纷纷，窗外落雪纷纷。
　　临近放假，下午同学们心思大多没放在课上，等铃声响起，校园里熙熙攘攘，都想奔赴家去。他也跟随父母回到家里，回到那个充满美好回忆的美丽小镇，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忘记这里，因为人最少也要有个精神家园吧，这里就是他的精神家园。
　　吃过晚饭他便早早躺在床上昏昏睡去，进入梦乡。睡梦中他仿佛感到自己飞起来，有人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暖而又柔软。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翱翔于云层之上，在蔚蓝的天空中遨游。自己好像化身为不知其背几千里的鲲鹏，全身纯蓝的轮廓似透明一般，模糊看去便是蓝色的鲸鱼在云层间遨游，云彩砌成千姿百态的洁白城堡，还有彩虹幻成的桥梁，星辰在此间嬉戏。
　　后背处突然出来咳咳声，他才发觉那个思念很久的女孩又出现了，又是在梦里，是巧合还是命运啊。
　　”杨木头，我们又见面了，想我了吗哈哈，上午电话怎么突然挂了呢？”，她笑着说。
　　他看向她，浅黑色的瞳孔中扑棱扑棱，像璀璨的宝石在闪耀，柔软又乌黑的长发温和的躺云层间在肩和脖颈上，光洒在浅蓝色长裙，仿佛她的周围都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现在见到你已经很开心了”，他回应道，挺开心的模样。
　　她的脸仿佛被晚霞亲吻过染上红晕，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缓缓的趴在鲸鱼的背上来感受他的温度，感受温暖，夜里的天空没有他会不会很冷啊！当初不识人间烟火气，如今一入繁华便难舍难分，不想离去。
　　月色皎洁，落在千家万户。人都已入睡，他们两人却在云层间沉默，享受这不知何时又会消失的梦境。月亮在这里看过去就像一个大大的玉盘，又像是一座有着温暖灯火的城堡，让人感到温馨与慰藉，仔细看去，似乎玉兔的身影在桂树枝干上窜下跳，精灵般舞蹈于巨大圆形画布，嫦娥女郎带着月光在桂树下翩翩舞蹈，白色的裙摆无风而起，那倩影如水做的一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风在耳边流过，云彩亲吻你的肌肤，有点凉意，但更多的是享受，向前望去，云海翻涌，时起波涛，不时闪着光，像星星迷失在夜空，坠落在云海，她乘着船在大海里遨游，心静如水，心情澎湃，睡意来临，就在他的背上缓缓睡去，很软，很暖。
　　过了一会，当她发觉他们在缓慢下落时，睁眼看去他们已在海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岛屿上，有座城堡那般占地大小。鲸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一身黑衣的眼镜少年，一米八左右，墨色的瞳孔目光深邃正呆呆的看着她，像在守护自己的小猫咪，免收外界的侵扰。
　　他们两人正在一棵几人才能环抱的巨大樱树下，一阵风来，漫天的樱花飞舞，如无数个可爱的精灵在迎风舞蹈，一瞬间他们的眼中只有樱花，飞舞的樱花如潮水包裹着你，浅红色的世界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树的不远处是一座巍峨的城堡，矗立在彩虹之巅。花香点燃着懵懂爱情的香气扑鼻，心随着樱花的飞翔在跳动，扑通扑通扑通，两个人也不自主的靠近彼此，一步两步，直到他们能听到对方的鼻息。
　　突然，所有的樱花旋转到他们周围慢慢地形成一个漩涡，有种神秘的力量让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然后唇间碰着唇间，舌尖抵住另一个舌尖，软软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砰砰的乱跳，小鹿乱撞，在草原上信马由缰，一分钟后，分开了，两个人的脸都成了红苹果，沉默是今晚的离别前奏。
　　等沉默了一会，樱花像有生命一般缠绕着他们手臂，竟幻成了一双双翅膀，随风而起，他们飞了起来，她的身后还有樱花般长长的裙摆，随着她而摆动，荡漾，下面就是第一次相遇的那片海洋，海面碧蓝，一望无际。
　　等到樱花逝去，他变成鲸鱼，她成为飞鸟，一刹那，从梦境回到现实，他枕边有潮湿，不知是喜悦还是不舍。
　　天花板的吊灯在晃着，他睡觉不喜欢关灯，可能是不喜欢黑暗的感觉，他还保存着一丁点期许。“叮铃铃……”手机声传来，是她打来，他立即按下接听键，紧张的说：“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啊，我觉得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契合的灵魂，你愿意吗”？手机那边突然挂断了，只有嘟嘟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自己又傻了，想沉沉的睡去，不愿再醒来。
　　这时，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他打开来：
　　当初不愿染风尘，今日方知繁华中有你，来一趟也无妨，不求轰轰烈烈，但愿白头偕老！你若不负我，我便相依至老。
　　他的天空又亮了起来，满带笑意睡去，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