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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纨绔沈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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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荣不相信既定的命运,但她相信命中注定的爱情,在看到桓意的那一刻,她相信了原来真的有一眼万年,她对桓意是一见钟情啊。
她不知道姜国未来的命运是否会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她知道现在她爱上桓意了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前都没有过,可是当她感受到时她就知道了原来那叫做喜欢,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她的心为他颤动,她想要靠近他保护他。
姜荣又出了皇宫,巧的是她又看见了沈流,这个沈流在八年前关了一年禁闭后性子有所收敛了,嚣张气焰熄了不少,见了她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秉承着能避则避的原则不招惹姜荣,可是本性却难压,吃喝嫖赌是丝毫没改,如今二十有二了也不曾娶妻。
朝中但凡有点能力的官员都不会把家中适龄女儿嫁给他,姜国世家贵族的哪个年轻公子不比他沈流好?这将军府现在看着是如日中天,可明眼人都知道是沈流的老爹还活着,等到他哪一天死了将军府必定是一副人走茶凉、倾颓衰落之势,沈流这人又胸无大志,去攀附他更没什么前途,还不如去讨好他爹,可是这个沈将军是个不近女色的,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唯独溺爱独子沈流,从他本人身上根本无从下手,唯一的可能只有沈流。
也不是没有官员为了前程去攀附他的,仕途难进想要借把将军府的势力更进一步的人也不是没有,虽然沈流本人不怎么样,可是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公子,为了自己的前程送出一个不重要的子女好像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可是就是沈流这样的烂人一个,在沈夫人心里可是个宝贝,对这些攀附权贵的也看不上,小家子气的姑娘想做她儿子的正妻更是不够格,她的宝贝儿子需要的是一个家世背景高又贤惠孝顺还能栓住儿子心的妻子。
他府中小妾通房又众多,各种出身的都有,哪里是这些小门小户深闺里的姑娘玩儿得过的。还有传言说他的房里连七八岁的男童女童都有,可即便府中美人无数他却依然爱往外跑,是几大青楼的常客了,沈流日夜放纵,身体亏空得厉害,身子早虚了。但他手段多,落到他手上的人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沈流所坐的马车花哨,活像个爆发户,这马车的奢华程度不亚于皇宫里的贵人,比世家出行还要高调,姜荣沉下了脸,她虽然知道这个沈流没有要反的心,更没有那个脑子,可还是觉得皇家的颜面被挑衅了,此时马车往怡花楼驶去,姜荣也有好几年没看到他了 ,这个沈流一直躲着她,她此时又听说旁边的人谈论沈流,听说他现在不杀人,爱好男色,折磨别人生不如死,姜荣听了,心下决定今天就去抓他,必须给他教训,也就跟着他来到了怡花楼。
沈流下了车,现在的他没有以前胖了,甚至瘦了许多,可整个人脚步虚浮,可能就是太虚了才瘦成了这样,连将军府里的各种珍贵补药都补不回来。
他下了马车,露出半张侧脸,姜荣看到了他青黑的眼窝,以前的他是沈将军的膨胀猥琐版,现在的他就是沈将军被吸干了精气的版本。
姜荣等在外面,看着他进了怡花楼顶楼的一个房间,姜荣又绕到怡花楼的后面,正好在那房间的窗户底下。
姜荣听力很好,此时突然传来桌椅被砸还有花瓶碎裂的声音,她当下也不再犹豫 ,手提一把剑飞身往那房间去,姜荣一脚踹开窗户,稳稳落在房间里的窗户边上,一进去就看见沈流脱得只剩亵衣,手上还拿着鞭子,桌子旁有个穿着清凉的美人,正倒在地上,乌发掩住脸不知道死活,他的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臂上全是被鞭子鞭打的血痕,双脚也被绑住,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姜荣只看了一眼也不再管他,手拿了剑立马朝沈流砍去,沈流还没来得及惊叹姜荣如今的容姿,就吓得腿一软,膝盖弯曲,“嘭”地一声砸在地上,他认出来了这是姜荣,姜国唯一的公主。姜荣心中不屑,沈流果然长了年龄不长胆子,还是欺软怕硬跟个怂包似的,于是止住剑势,拿了他手上的鞭子就顺手把他反绑上,从门外扔了出去。
当姜荣正准备走时听见了地上那美人一声嘤咛,姜荣回头看他,就见他缓缓抬起头来,动作有些艰难。
姜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他眼里还有泪花,看着就惹人怜惜 ,眼尾还带着一点红色,可他的眼神又是如此坚韧,像是什么脆弱的小动物眼里有不屈的光芒,那么让人心生怜爱又那么…勾人,而且,这美人竟然是个男子!原来沈流最近迷上男色是真的,刚才没有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姑娘,原来是个纤弱的男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姜荣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心跳有了片刻的静止,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那双眼睛最是妩媚动人风情万种,里面坚毅的神色却又赋给他一种特别的气质,像是平白多了一身不屈不挠又凛然正义的风骨,这样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出现在他的身上,更添一份魅力,不同于完全美艳妩媚的美人,他妖媚动人的外表下埋藏的是滚烫圣洁的美丽灵魂。
皇宫里父皇的后妃们都是浮于表皮的美丽,那些美丽的皮囊是千篇一律的空壳,再美也无法让人心动挂念。
国师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他眼中沉淀着岁月,他总是温和的,令人安心的,他的眼中好像装满了整个姜国的子民和江山。他更像是神,无情无爱可又胸怀众生的天神,近在眼前,却又让人觉得遥远不可触摸,他属于他的子民,属于所有爱戴他敬仰他的姜国人。
锦辞也很好看,那个从小照顾她,宠着他的青梅竹马,他和国师有相似之处,他同国师一样冷静理智沉默寡言。他有一张冷峻的面容,眉眼间都是凌厉,轮廓分明如刀雕刻,张扬邪肆,笑起来应当是痞帅妖孽的,可是他小小年纪却总是绷着一张脸,严肃如他,给人的感觉冷漠又霸道,可这样的他会对姜荣展露温柔的笑容,倾听她对课业太多的抱怨,顶替她调皮捣蛋闯下的祸,愿意站出来承受国师的责罚,即便每一次都能被国师识破。可他不遗余力地保护她,像哥哥一样宠爱包容她都是真的,好像姜荣遇到的所有困难他都能站出来毫无抱怨地认命地为她解决,他永远会站在姜荣的身后。
现在有这样一个人,他的姿色容貌比肩国师,不输锦辞,他的眼睛是姜荣看过的最好看的眼睛,有的人是见了第一眼就确定余生想要和他共度的,姜荣直愣愣地看着他,她生出一种想要永远保护他的信念来。
桓意见姜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澄净炽热的目光烫得他心头一颤,他受惊一般低下头来,这个姑娘这么美,这么好,而自己不过是个……
她是在可怜自己吧,桓意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种强烈的羞耻心,他这样的人怎么配?他知道他是这样的宿命,他只叹命运不公却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出身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错的从来就不是他而是命运,他无法反抗可他从不顾影自怜、凄切哀伤,他恨的是那些囚禁他折磨他的人。
虽然他知道他生来就是要被…以前他不愿意是他心里抗拒,他不愿靠着卖笑和卖*来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做这样的事,而那些人拿钱就可以这样对他?他无法拒绝,可他打从心底抗拒,这些人都把他当做物品。
可此刻,在这个姑娘面前,他突然自惭形秽,那样的目光是他未曾见过的,她的目光坦荡炽热,澄净纯洁,可就是这样的目光让他身处黑暗里腐烂麻木的心刺痛起来,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如此低贱又肮脏,他多希望自己是个平凡人家的男子,能够摘一束花,然后站在她的身前和她说说话,把花送给她。他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出身来,他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自卑和羞愧的心情。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日日沉迷于他的美色,说着爱他的话,甚至要倾尽整个家产为他赎身,可是那人的家人找来却是指着他说他是祸水,一脸狐媚勾引人,说他不过是一个被万人*的又怎么配?他心底冷笑,不置一词,更不曾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看见了姜荣,他真的觉得自己不配,原来心底里有了一个人是真的会牵动所有情绪的,这样的情绪在桓意的心里是欣喜和酸涩,是卑微到尘埃里又望尘埃能被那个人看见。
沈流被扔出门,引来了老鸨,她正气冲冲地带着人往房里来,想要给这砸场子的人一个教训,沈流可是她楼里的贵客 ,消费能排怡花楼第一的贵客,否则也不会让桓意去伺候他,毕竟这沈流折磨人的手段多,每次桓意都被折磨得晕死过去,她也心疼,不是心疼桓意,是心疼她的摇钱树。现下有人在她楼里伤沈流,谁知道这沈流后面会不会报复她,这么大个钱袋子跑了可怎么办,整个都城又不止她这一家花楼。
老鸨刚进门就瞧见了姜荣,她没有见过公主,可是姜荣这容貌气度还有衣料首饰都让老鸨顿了顿,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姜荣,能做这整个怡花楼的老鸨她眼睛也是毒辣,立马看出姜荣头上戴的发簪价值连城,也不敢妄动,心想这下是碰着硬茬儿了,虽然不知她身份,但必定也是尊贵非常,不如到时候就让将军府跟她杠,这些大官家的事她也不敢掺和。
老鸨语气也软了一些:“姑娘可是与沈公子有什么恩怨?这如今来到这怡花楼里闹事可是不太好,我看姑娘也不是普通人,与沈公子的恩怨不如私下里自己解决,我这楼还要开门迎客呢。”老鸨自觉语气和善,她不敢贸然得罪姜荣,只说让他们私下解决。
可姜荣却没有善罢甘休,看着老鸨身后那群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打手也没有丝毫惧色,她看了看桓意,又把目光转到老鸨脸上:“姜国有律文,不得随意对奴隶打骂虐待,你们楼里的还不算是奴隶吧,虽然是贱籍,可你们如此不把律法放在眼里是安的什么心?”她刚刚仔细看了,桓意身上新旧伤交加,有的伤分明就是被虐导致的伤痕。
老鸨也没想到她来这出,这小姑娘瞧见了桓意被打骂还发上善心了?真是单纯,这她自己楼里的人关起门来如何还不是她说了算,难不成她还要去告她?她不信这小姑娘敢去告她,到时候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来青楼还为了个男人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她还要不要名声?再说她要还是逮着她不放,那她打死不承认又当如何,无凭无据的还能让她坐牢不成?
她看姜荣敬酒不吃吃罚酒,给她个面子还真当自己了不得了,自己怕得罪她的家族对她客气,但她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她吃定了姜荣不敢真的奈她何只敷衍道:“小姑娘没证据可别乱说话,这法律如何我可比你清楚,到时候姑娘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是姑娘你先来怡花楼闹事的。”
姜荣不怒反笑,更懒得同她一般计较,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立马搬出自己的身份来,指着桓意说:“他,本公主带走了。”
不等老鸨出言阻止,她就走向桓意,蹲下身扶起他来,她看着老鸨的脸继续说:“这条律法是本公主提的,是国师支持的,是姜国皇帝下令颁布的,你说这一章律法到底是谁更清楚,还敢在本公主面前花言巧语。”
桓意心下震惊姜荣的身份,竟然是公主么?整个姜国唯一的公主,原来是这样啊!他心中苦涩,原来他们的差距比他想象的还大,尽管他知道了他们之间不可能,可他还是想陪在她身边,如果能看见她,他也就满足了,他为自己心中卑劣的想法感到羞愧,可又乞求上天能让他留在姜荣身边。
姜荣又找了件衣服给桓意披上,带着桓意就往外面走,此刻,天已经有些黑了,想不到跟踪沈流会花这么久的时间,又觉得这回的经历很新奇,她遇见了桓意是她今天最为高兴和满意的事情。
老鸨不敢拦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荣带着桓意从她身旁走去,姜荣路过她时突然停下来侧身对着老鸨说:“他我就带走了,可以去公主府拿钱,就当为他赎身,但是你们无视王法,到了公主府还请与本公主好好说道说道这律法条文。”
老鸨听完心下一惊,哪里还敢去公主府要什么赎金,只得赶快差人将桓意的卖身契拿来给姜荣。
天色已晚,姜荣又是骑马来的,可是现在桓意满身是伤,必定是不能骑马的,她一出门就看到了沈流来时坐的马车,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也觉得沈流这马车顺眼了不少,立刻就带着桓意往那马车上去。
“你们主子现在还在楼里快活,先送本公主去公主府。”姜荣毫不客气地下令。
侍从们不明白姜荣怎么从怡花楼里出来,也不敢问,现在更不敢拒绝姜荣的要求。只是他们的主子怎么办?不送得罪公主,送了得罪公子,做下人真难,姜荣就这样带着桓意回了公主府。
怡花楼这边也不敢怠慢沈流,连忙解了鞭子又让人好好伺候沈流,让这位大爷尽了兴,沈流早就没了什么兴致,怡花楼的众位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立马遣了马车恭恭敬敬送了沈流回将军府。
沈流在怡花楼又丢尽了脸面(虽然他本来也没什么脸面),这是继八年前又一次在姜荣手里吃瘪,心里也憋着气。
沈流脸色阴沉地上了马车,怡花楼的人自然不敢嘲笑怠慢他,可他以后也不想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