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沏贡菊》cryl默默

9、第五章上

　　第五章：

　　苏柔一出房门便撞见了于霖，他一看见她便展开了和煦的微笑：“柔儿，听说你一直在府里等我了。”
　　苏柔顶着双桃儿一样哭红了的眼，笑了笑，“是啊，我打算接你去的，可是……”苏柔收起了笑容，将话语放低凑近了于霖的耳畔，“不知为何，我碰上了一干说是王府来抓我的人。”
　　于霖露出略焦急的神情，道：“怎么会遇上这些人。”
　　“他们说要把我带回呈王府，但是被苏轻打退了。”苏柔一提到苏轻，眼中又酸涩起来。
　　“那就好。”于霖松了口气，“他们也没跟来于府吧，所以应该不清楚你现在所在的方位。”
　　“可是苏轻伤了，伤得很重。”苏柔柳眉不禁内拢。
　　“苏轻么？”于霖微抿嘴：“那……大夫说他伤得怎么样了？”
　　“大夫说虽没伤有到要害，但仍需仔细的调养。”
　　“那就好。”言间，于霖却在抿唇凝思，下一刻他温柔地笑，伸手抚摸着苏柔的肩膀，“现在不都好好的么，让他在于府好好休养吧，应该会没事的。”
　　苏柔点头，而又皱眉道：“可是这些人我也觉得奇怪，他们自称是王府的人，可王府的人不可能那么快已经找到我的行踪，而且苏轻也对我说，他们几人并不是王府侍卫。”
　　“那会是什么人？”于霖皱眉，闻言眯缝起眼。
　　苏柔摇摇头，她没有把苏轻的话叙述给于霖听。苏轻那时候对她说，他也不能肯定是什么人，只让苏柔多留心身边。
　　“真是王府手下的话，下次再碰上，我便直接跟他们走。”
　　她担心地望着于霖，细语喃喃，“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把你也拖累了怎么办？”
　　“柔儿，只要你不愿意回去，我就保护你。”
　　苏柔眼眸脉脉地摇头，“和你的性命比起来，回王府算得了什么，要是能保证你们再不受一点伤，让我终身囚禁王府我也愿意。”
　　于霖微笑，后说，“方便么，让我去看看苏轻行么？”
　　“我得去叫大夫，苏轻他刚刚苏醒了。”苏柔会心笑道，“你随意去，我也早就想介绍你俩认识。”
　　“好，我这就去探望他，这次全靠他一人护住了柔儿啊。”于霖回她一个春风般的笑容。

　　苏轻很疼，胸口被撕裂开的尖锐的痛楚还在延续，由心间一直蔓延到四肢。
　　直到疼得全身都有些麻木，他虚弱麻木，连一根手指也不能挪动分毫。
　　“苏公子，你刚喝完药，是否要吃一些清淡的饭菜呢？”侍婢将药端走时问。
　　苏轻略摇摇头，他尚无能力坐起，安静无息地靠躺在床中，他也感到很冷，冷与痛浸入了四肢百骸，他不知自己是否会因伤而发病，若是因伤发病，到时候他自己也能不肯定是否承受得住。
　　“苏公子。”苏轻抬眼便望见了于霖。
　　“你是于府的大公子么？”见侍婢见了他便显出极谦逊的态度，苏轻猜测道。
　　于霖微笑，“于府现在没有二公子了。”于霖认真地对苏轻说道，“在于老夫人面前千万别提二公子和老爷的事。苏公子的伤现在怎样了？都该怪我们府上没有保护好客人。”
　　“嗯，好上许多了。”苏轻其实还没多少说话的力气，看在苏柔这么重视这个于霖，他便和他多说了两句。
　　“我还是不再打搅苏公子休息，柔儿很担心你，苏公子务必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苏轻道别，眼望着于霖出去，觉得此人跟苏柔十分般配，他气质谦和开朗，行为貌似正直，虽在家世上与苏柔不可并举，相信苏柔她也不会介意。而他们两个相处已久，感情深厚，相信之间也该是也互有好感的吧。
　　苏轻的心中不知怎么地，滑过了一分他都未察觉的失落。
　　苏柔在于霖走了不久后便来了，她带来了大夫重给苏轻再度查伤。
　　“苏公子这几天要忌激动，忌荤腥忌……”
　　苏柔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什么要点似地。恭送走大夫，她小心翼翼地挪坐到床前：“苏轻，你感觉怎么样？”
　　“……很疼……。”苏轻开始在心中抱怨，这里没有最上好的金创药，也没有强效止疼的药草。
　　苏柔受了委屈似地满眼漾着水盈盈的光。“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柔，我很冷。”苏轻用十分低微的话音说出这句话，立刻让苏柔动了温柔的心思。
　　苏柔便伸手试了试他手臂的温度，可温度大致正常。“好像没有低烧。”
　　苏轻有一些累了，道：“算了，你先回去吧，也许过会儿我能好一些的。”说完他又意识到了什么，再道：“我不想看见你整天愁眉苦脸地在我面前，你离我远一点我想独自清净。”
　　苏柔习惯了他的性格。他惯用冰冷毒舌掩藏善意的心思，但她还是感到小受打击，恹恹地离开，嘱咐房里的侍婢们一定要好好地护着他的身子，细心地照料他的起居。
　　苏柔迈出了苏轻的房间，碰上笑意盎然的一张脸。
　　“柔儿，听说你给我带了白贡菊了是么。”正是似乎在等待的于霖。
　　苏柔笑应。“是啊，我来于府就是为了给你送这个——这次我带来的贡菊是我见过最好的，花瓣均匀剔透。”
　　她带领于霖到了她的住房。苏柔将细心包起来的纸包展开，露出其中干燥的白色花朵。
　　“颜色纯净花瓣均匀，确实很好。”于霖拿起了枚仔细观察。
　　苏柔看着这些菊花，恍然分神了。她想起了在杏林村见到苏轻的场景，一片菊花田，苏轻眼神冷傲行为淡漠，而其实这其中都深藏着情义。她一直觉得苏轻和那片土地有些格格不入，因为他太清灵，太清雅隽美。
　　过去的他似乎比现在要明亮许多，比羸弱的现在也健朗好几分，为什么病痛一直要与他纠缠不休，折磨他呵。苏柔一点酸楚难过的感觉滴落心尖。
　　下人依照于霖的吩咐提来了一茶壶热水。于霖将贡菊涤过一遍，再在瓷绿的茶杯中注满了水。
　　“于公子泡花茶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苏柔显露欣喜。
　　白色黄蕊的花朵随之翩起，紧挨着漂浮在水面顶端。
　　“还不是因为你太喜欢了，久而久之我也就练成了。”
　　“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便让你陪我到处尝遍各地所有能寻到的上等贡菊。”
　　“白菊很好，甘凉疏风，止渴生津。我让你来给我带贡菊，其实是想见你，怕以后再碰不到。”于霖道，端起茶盏一嗅独特的清香。
　　他笑：“我们好久未碰面了，有个嘱托不是有个盼头是么，要是你回了呈王府我再便也找不见你。”
　　苏柔会心地笑，“不会的，我们相知了便天涯若比邻。”
　　她只发觉了与于霖的话有十分少许的怪异，这次见面后他较之往常的语气略显酥麻，但她没有往歪处想。
　　“柔儿，我未见你三四个月，你与苏轻认识多久了？”
　　“也就半月以前认识的，全是路上的碰巧才相识的。”苏柔坦言。
　　“那么就是才相识的，柔儿，他的样貌生得好得很，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怎么会！”苏柔微赧调解，“不过是因为他救了我好多回，我在报答。”
　　“柔儿，我一直都不知道，苏公子他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家世如何？”
　　“我也不了解，每次问他时他都避而不答。”
　　于霖表情凝重：“柔儿，我怕他对你不利。要是深罪之人的遗孤，或是行过什么穷凶极恶之事，家世与过往便不可告人。”
　　而苏柔似乎不在意，“苏轻虽然令人疑惑，但我万分相信，他的心地必定是好的。”
　　“你与他也只认识半月，根本还未有详细的认识，柔儿，他要是真心相待怎会详情不予告知呢。”
　　苏柔思索，“或许真如你所说，他有他不能说的缘由。”
　　“柔儿，你太善良……虽然我未曾对你说过，可我一直这么觉得……要是我能娶到你这样的姑娘真好。”
　　苏柔讶到，脸颊略有些发烫，不知该说什么了。
　　于霖立刻歉意地笑：“柔儿，抱歉，我也是说说而已，要是真想娶你，首先也得靠柔儿自己的心思所指才行啊，我太唐突了，苏柔你忘了它吧。”于霖似乎也赧然了，颔首小声地道别，谦谦离开。待他完全步出房门，才在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屋中，苏柔呆望着那两杯花茶，姿态美好，令苏柔禁不住地心神恍惚，神思飘渺地一直飘去了遥远的天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