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沏贡菊》cryl默默

11、第六章上

　　绿函山青山绿水，岩石簇拥处溪水琤瑽。
　　不高的山，但景色十分秀丽宜人，远山朦胧淡雅，近山绿意蓬勃，轻雾缭绕。
　　小于雁殷勤而小心翼翼地和苏轻对话，渐渐地，苏轻回的内容也多了起来，小于雁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他尝试着与自己心中本能的抗拒相抗争，但还是不能与她相抱，触碰倒是可以了。
　　小于雁拉着苏轻的手，白皙的小脸上笑容纯洁得像梨花瓣一样。“哥哥，我闻到一阵好闻的香味，是什么呢？”
　　对于于霖长期的纠缠不休，此次游玩，苏轻的生活终于有了些轻松的氛围。“是一到夏末时会大肆开放的合欢花。”
　　“合欢花是什么？以后它会结果子吗？”
　　“不会结果，合欢是夫妻好合的意思，叶片两两相抱，花型像展开的扇子，以轻盈羽毛状的花丝组合成。”
　　“花的颜色是浅红或者桃红的。”苏柔补充道，又十分有兴趣地继续：“关于合欢树有一个凄美的传说。”
　　“合欢树最早叫苦情树，也不开花。相传有个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赶考。临行时，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那棵苦情树对他说：
　　‘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
　　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信。粉扇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尽头即将到来的时候，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
　　‘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说罢，气绝身亡。
　　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地香气，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时间。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来晨展暮合。
　　人们为了纪念粉扇的痴情，也就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了。”
　　“的确是一个很凄美的故事。”苏轻听过如此的故事不下五遍，以前的那几遍，都是江合欢讲给他听的。
　　而这是小于雁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把她听得一愣一愣。
　　同行的有傅管家，于霖，苏柔，苏轻和小于雁，一路上风景清秀，令他们感到十分惬意。
　　途中，也未见于霖有什么动机不良的小动作，几人都十分和睦地谈笑。
　　几块耸入天际的巨石搭建了天然而狭长的通道，如隐秘的廊道，只露白日里一线的天光，自上边泻下，微微照亮脚边的路。
　　苏轻走在最前方，傅管家抱着小于雁，于霖再他们后边，苏柔有点胆怯便跟在一行人的最后头。她朝前望，原本在她的印象中，觉得于霖十分高挑矫健，可今日发现苏轻竟然比于霖是要高出些许的。但是苏轻的身量自然要瘦削很多，因此才在她印象里显得没有于霖那么高大。
　　苏柔慢慢往前，由于狭窄，她上前后由于道路狭窄她与于霖挨得只差几寸距离。苏柔自然地笑一笑，挽住了于霖的胳膊，于霖手臂一阵温暖，心中因她如此亲密的行为而涌起一阵暖意。
　　狭长的通道里青苔密布，散发着潮湿清新的气息，自前方而来流水潺潺之声。
　　几人穿过整个通道，才发现尽头有一潭如碧玉般暗绿的潭水，清澈映着山峰与树木。
　　“这就是绿函山的碧函潭。”傅管家说。
　　“我来过一次，不过是很小时候的事了。”于霖仰眸，扫视四周的山峰。
　　苏柔走近，拿手指轻拨，深静的潭水便漾开了少许宽大的波纹，只是水太深，深得让她觉得有种窒息感。
　　苏柔惦挂着苏轻的身体，“苏轻，你是不是有点累了。”
　　苏轻道安好，便坐到了离湖较远的一块石头上，如此行动的始末都被于霖一直注视着。
　　“水好凉。”小于雁在管家安全有力的手臂保护下触碰了潭水，冰凉的感觉由手指蔓延开来，此时于霖也凑上前来，拿潭水一点小于雁的鼻头。
　　忽来的凉凉的液体让她颤了颤，小于雁嘟囔：“霖哥哥好坏。”
　　“你们在水边要小心一些，这水深得很。”苏柔又提醒苏轻，“你坐在那儿就好，别再靠近了。”这一望不见底的潭水究竟会有多深，落水以后即使懂得游水也不一定能安全爬上岸吧。
　　“没关系，我的水性很好。”苏轻答。
　　苏轻见他今天的行动很安分，便比较安心：“水性好也没有用，你有伤不能沾水。”
　　小于雁说饿了，但她不吃带来的食物，心血来潮地说想吃山里的果子。
　　苏柔自告奋勇去寻野果，管家说他最熟悉地形便和苏柔一起去了。苏轻目送他们离开，但移回神还未过多长时间，一声溅水的声响骤然伴随着小于雁的尖叫，传入耳中来。
　　“雁儿！”于霖在潭边焦急地呼唤，看似不懂水性无法想出办法来救人。
　　小于雁吃了几口，便已支持不住，她越加挣扎，便呛得越厉害。苏轻犹豫了很小的一片刻，立刻冲过去跳入了潭水中。水很冷，相信小于雁已经冻得全身瑟缩。苏轻把小于雁安高举地抱着安全地送向岸边，小于雁因本能紧紧偎依在苏轻的怀里。也许，要是小于雁现在还清醒着，苏轻如此的行动与拥抱会让她感到很高兴的吧。
　　于霖小心地接过小于雁，把她安放在一旁的地面上。四处悄无人烟，苏柔与傅管家离去还未回来。
　　歹毒的念头如毒蛇一般攥住了他的心。正欲爬上岸边的苏轻抬眼便望见了于霖手中的那块粗糙的岩块。于霖的目的彰然。苏轻抓住于霖那只手臂顺势伸手一拉，于霖倾向水面的身体便被拉落入了潭水。手中的石块给了他不少下沉的重力，溺水的于霖意识到以后才赶紧地放下了岩块。苏轻上岸便走到小于雁身边为她按压出腹内的积水，而全然不理会于霖。
　　“少爷！”傅管家迅速跳入水中，救起了于霖。
　　苏柔眼见三人全身透湿的景象，讶异得不知所措，幸而于霖也被救上来了，几人都无恙。她方才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于府，苏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苏柔久久待在他的房中，迫切让他重新包扎身上的伤。“苏柔，伤口已经愈合了不需要再包扎了。”
　　“那苏轻，你有没有感觉发冷，头疼？”苏柔担心他会因潭水的温度太冷而发烧。
　　“我没什么问题，倒是于雁怎么样了？”
　　小于雁由于溺水的惊吓，不愿与陌生人接触，不愿有片刻离开母亲于夫人的怀抱。而于夫人更是心疼受了惊吓的小于雁，心疼得不得了，她终是睡去，得到了片刻的安歇。
　　另一处，于霖虽然被安好地救起，可是一睡不醒，被大夫诊断为原因不明的昏迷。
　　苏轻本有些累了，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忽然听闻侍从被于老夫人吩咐，正大力传唤他。苏柔也在传唤的对象中。待苏轻到来时，苏柔已站在了大堂内，她一见苏轻到来便以十分不安的眼神望他。苏轻不解，但随后他听闻了于霖一直昏迷的状况，在心中有了三分猜测。
　　“苏公子，听说少爷落水的时候，你就在岸边却毫无要救他的意思？”于老夫人一副焦急如焚的模样，眉间怒气很盛。
　　苏柔立刻为苏轻辩驳：“老夫人，苏轻身上有伤，而且他刚救完小于雁可能身体有所不适才未救于少爷。”
　　“于雁她，根本没有跟我说是谁救她上来的，然而事后为什么就只有你们俩安然无恙呢？”
　　“老夫人，这件事情的始末还得细究，您不能妄下判断。”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我能肯定你们必定见死不救，既然我想向于家的祖宗谢罪，就连这姑娘一起打好了！”
　　“于夫人，苏柔和傅管家一同离开，那时候根本不在场，所以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苏轻听到于夫人的话有些惊讶，他从未想过一个大户人家的老妇会想对人强行施予暴力。
　　“是么。”于夫人望着苏轻，正眼看他时才发现了他有着不俗的相貌，可苏轻美好姿容下泛着冷淡的眼眸却让于夫人感觉愈加不悦。
　　苏轻继续：“而且苏柔与于家公子一向交好，和于雁的关系也十分亲密，绝不会有害人之心。”
　　“苏姑娘和于霖关系还好，可是似乎，你对我们家的任何一人，关系都不友善呢？据下人说，你十分不待见我们家的小姐，少爷和你的关系似乎也不好。”
　　苏轻料想到，这于夫人和于霖大概也是一条船上谋划计策的，又听于夫人盛怒道：“于家小姐惊吓过度，于家仅有的少爷现在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罪孽深重，跟我去跪于家的列祖列宗！”
　　于夫人一把拉住苏轻的手，因她拉的恰巧是左手而被苏轻本能地甩开了。
　　“苏公子，本来你来我们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我们家供你休养你该十分感激才对，你不仅不心存感激，还全然不遵守客人的礼节。”庄传不知从哪里冒出，也愠怒不止地言道。
　　苏轻未能表明原因，于夫人便怒气澎湃地言道：“就冲你在于府身为客却如此对待长辈不知礼节，肆意冒犯。”
　　苏柔为苏轻暗暗焦急，而苏轻的眼眸更加冷然，他在苏柔旁边轻声低语：“苏柔，看来我不能再久留此处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往后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一些，于霖虽值得提防，但至今为止来看他对你还是很好的。”
　　“夫人的照顾我很感激，但夫人若想保重身体，应该消去一些怒气才行。”苏轻微笑，而于夫人的怒气只增不减：
　　“苏公子！我要你就在这堂前跪下，你跪还是不跪？”
　　苏轻准备带苏柔一起暂时离开，留她在于府他还是不能放心，然而苏柔却不愿意走：“于霖昏迷不醒，都因为那时候我擅自地离开，把你们几人留在那里才酿成的后果。”苏柔滴下两滴眼泪，把错完全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这事情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苏轻皱眉安慰，“于霖不会有什么事的，当初他两次推人下水甚至不念与于雁的兄妹感情，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是他的报应。”
　　苏柔不相信，她挣开了苏轻的手。“苏轻，于霖不会是这样的人。”
　　苏轻无法，只能反身准备离开。
　　“苏轻，你真的要就这么走了么？你不留下来解释清楚么。”苏柔替他不平，也舍不得他离开。
　　与老夫人气极，见那苏轻几乎毫不理会她的怒气，隽秀脸上的神色平静，眼神也十分淡定。“你不跪是么，那我就先棍杖这苏小姐，你们俩不是一起的么，打完再让她替你跪上十二个时辰。”
　　苏轻其实不介意这一跪，跪一下倒不是受不住，只是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愿接受这不甘的惩罚，但他不能让自己累及苏柔无辜受罚。苏轻弯下了身子，神色比方才还要淡定。十二个时辰，也不过是一天的工夫而已。
　　“于夫人，他的身体虚弱不能跪。”苏柔仍不愿走，但被于夫人手下彪壮的仆人攫住，强行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