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侠》渡心而已

3、山后之雀

　　第三章山后之雀
　　霎那间，西涯的左侧升起荧光点点，这里已经没有扶桑花了周围的树枝也落满了流萤，与天上的星辰交映，照亮了来者的脸。一身深色长袍，还是少年老成的模样，那一双墨蓝色的眼睛还是不带感情。
　　“你不就是白日里带走半步多的那个人吗？”西涯看清原来来的人今日见过，：“好啊，小贼你跟踪我？”
　　傅西涯双手叉腰额头还有些薄汗，白令也没理他，径直对博珐说：“博老，在下白令，今夜前来想向前辈要一个人。”
　　一片流萤萦绕在山间，夜风轻扬，博珐看着眼前这位少年，再看看旁边龇牙咧嘴的还喘着气的徒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博珐在十年前见过这个孩子，那时候才五岁，当时他母亲带着他来到西浔与他别过，他便一直在哭……他或许不记得了。
　　“小孩儿此时不急，随我一起上山顶吧？”博珐说道一手轻旋扬起山风，流萤便随着风流动，徐徐间一条由萤火指引的路在山间点亮。
　　“师傅你认识他啊？他问你要谁啊？山上除了我和你还有其他人吗？师傅......”西涯一头雾水，
　　“你给我少问点，该让你知道的能不给你小兔崽子说吗？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博珐看着在自己面前来回晃荡的西涯恨不得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师傅今儿像吃了火药一般，平时也没见他如此高深莫测。
　　三人便在这流萤之路上一前两后地走着，西涯看着旁边沉默不语的白令兴致一下就来了：“哎你叫白令？今听那天极门的人说你在江湖无音榜上排第十？真的吗？”
　　“是，”
　　“看你这样子应该和我一般大吧？你是不是还修炼了什么驻容之术？”
　　西涯觉得这白令长得也太好看了，就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不定就是因为驻颜表情不易过大。前面的博珐听到这话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
　　“嗯？你说话呀？”
　　“没有”
　　“还有，你今日唤出的雾风.....你该不会真的想杀了药堂的所有人吧？”
　　“不是.....”白令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西涯，今日他在药堂释放雾风时眼前这个人没有一丝影响，当时他也很疑惑，不过他什么也没问。
　　“我说也是，还有啊你的母亲.....”西涯本想安慰他来着，白令停下了脚步，声音更冷了。
　　“她算不得我的母亲......”
　　博珐回头对他俩说：“马上到了都给我走快一点！”一路便又是沉默不语。博珐心里有些恍惚，君梦这一切终究不是你能控制的，很多事无论你发的下的放不下的都会这样发生，你千方百计想躲过的命运只会慢些来罢了……
　　终于到了山顶，山顶边上劲松悬崖而生，背后便是开阔的空地，立满了木桩，木桩上还挂着几把木剑。应该是被人打理过、旁边的木屋围着墙篱。要不是在山顶，那这便是一家普通农舍的模样了。 博珐领着西涯到药房将药物尽数倾入浴桶一掌运气片刻间桶内的水便沸腾起来，清水慢慢在药物下颜色变深......
　　“脱衣服，进去！”
　　“师傅！有人在不太好吧！”西涯看见一旁冷观的白令，死死攥住衣领。白令好笑地看了一眼在浴桶旁一脸戒备的西涯，也没说什么转身便出门去了。
　　“臭小子，你现在马上给我进去，泡两个时辰再出来。”博珐二话不说扒了西涯的衣服便把他拎进了浴桶......
　　博珐走出药房，白令正站在崖边，他的那件黑袍也融入了夜色，和时间一起静止。博珐走到他的身旁：“上次你来西浔已是十年前得事情了，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半响后白令回答：“不记得了。”
　　“也对，当时你才五岁。那时君梦带着你和另一个孩子来到这里......”
　　“博老，我此次前来便是要带走她。”白令似乎并不想追忆往昔，“前辈，我知道她就在西浔山，现在江湖数名高手还有天极门一派都在找她......她身上的封明决，山下药堂已被暗觅暴露，前辈以为她在此处还能躲多久？”
　　“哈哈哈......”傅博珐笑了，摆摆手。
　　“前辈您是觉得我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吗？”白令不解。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些不是你这个年龄应该操心的事情，你应当像西涯一样好好泡个药浴，一洗胸中九云梦啊……”
　　“前辈越说越远了。”
　　“自然不远，时间如山中桃花，你眼里芳菲已尽，他处方始开而已。孩子凡事不要只看表面，你要相信你心中你真正相信的东西。”
　　“前辈知道我心里真正的的想法吗？”
　　“这不正是你前去药堂的缘由吗？”博珐反问白令。
　　“你明知君梦藏身司马药堂，当暗觅发现时你选择先一步带捕头前去，明目张胆地搜捕药堂。实则是给药堂时间，也是给君梦时间......”
　　白令听着他的话，没有惊讶：“前辈您说的没错，但我没有想到江府付出极大报酬，数名暗影包围下还有士兵群起而攻，君梦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就算有我在，当时还有天极两大高手我也不能保证我能救出她。”
　　“孩子你不必难过，这是躲不开宿命，君梦她明白的......”
　　“我没有内疚！我为什么难过？”白令打断博珐的话，转身迎风向前走了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明白......”
　　“白令小孩儿，你其实隐隐约约知道君梦当初带着连翘把你送走是有苦衷的不是吗？”
　　“......”
　　“你的浣心毒不是已经好了吗？”博珐也走上前去心情有些感慨，望着天上星辰，也不知哪颗是刚过世的故人。
　　“前辈怎知我曾中过浣心之毒？”白令不解。
　　“我不才说了吗？十年前你的母亲和父亲曾躲过重重追杀，带你来到西浔山拜托我去你身上浣心之毒。”
　　“我的父亲？”白令缓缓转过身生怕是自己听错了，迟疑又怕后面是失望。
　　“是，你也许不知浣心之毒如何得解，毕竟这已经跟着扬州三毒真正的半步多进了坟墓......
　　所谓浣心便是以命抵命的尝试，当时我留你们在西浔山，用百味奇药浸泡。眼见你的父亲散去一身功力以自己的血为引结合你母亲的雏雀散洗尽你的浣心之毒……”
　　“前辈您是想说我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却是恨错了吗……”
　　“你当然没有错，你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爱哭的孩子罢了，你知道为什么君梦救了你之后便和你从此不见吗？因为雏雀散是由君梦以血炼制的，万物相生相克，若君梦再把你带在身旁......”
　　“若她再不离开我，我体内的雏雀会因为同血的牵引而出那时候我会死。”白令喃喃说道……
　　“君梦想让你活着，几度想了结自己，这样世间再也没有让你复发浣心之毒的东西了……可是还有连翘，你知道吗连翘当时伤得比你更重！”
　　“我，我不知道这些......我以为她恨我......当初离开了我只带走了连翘……”白令低头睫毛微颤
　　“白令，这一次你还不能带走她。”博珐低声说道，
　　白令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脸茫然的抬头望着博珐，终于露出了孩子该有的神情。
　　“连翘那个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你还不能带走她，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便能将封明决彻底融入连翘体内，救回她。”
　　“好......谢谢博老，那我......走了。”白令有些颓然。
　　“这孩子，走什么走？你不想见你妹妹了？留在此处，三年后和她一起走好吗？白令？”博珐向前拉下白令的帽子，瞧着他有点冷又有点愣的样子似乎又看见了十年前那哭得惨兮兮的小孩儿，
　　“我说了好好在此生活，有些事情你这个年龄啊不要操心！”
　　“师傅！我泡好了打了下瞌睡差点呛死自己......”药房里传出西涯的声音
　　.......
　　“当然，这个年龄也不要像那个臭小子一样欠打……”博珐刚刚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没给你呛死，你等着我进来给你加点辣椒！”
　　“不要啊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