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小刀精

6、第 6 章

　　周一早上李妈过来给他送饭的时候，看到他的脸，嫌恶地皱皱眉，压低声音说道：“谢烁，你怎么又和别人打架了？我先提醒你啊，要是被请家长，夫人可不会去。”
　　“我也不会叫她。”谢烁不甘示弱地说。
　　李妈冷哼一声，又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口：“吃完饭就赶紧去上学，别在门口磨蹭，今天谢先生在家，你别让他看到你了。”
　　谢烁等她走后，拿起书包就出去了，桌子上放着的粥和包子他连碰都没碰。
　　李妈什么时候给他拿吃的都得看心情，要是谢烁指望着这点食物，估计早就饿死了。
　　他在去学校的路上给自己买了早饭，刚走到校门口，一辆自行车就从身边骑了过去，他抬头看着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的林峥，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跑到停车场，林峥刚停好车出来，第一次主动地正眼儿瞧了谢烁一眼。
　　谢烁觉得稀奇，勉勉强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冲林峥笑笑：“林峥，我想请你吃饭。”
　　林峥看着他的脸，问他：“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经过两天的休息，林峥的半边脸已经不肿了，只剩下鼻梁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昭示着此人脸上挂了彩。
　　谢烁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碰到那个差不多结痂的伤口，立刻带起一点点疼来：“你说这个啊？没谁打我，是我打别人。”
　　他就像是一个在夸自己多么了不起一样，语气中带着略微的得意。
　　见他这么说，林峥没再接着问，绕过他准备离开。
　　“你别走啊，我说我中午请你吃饭，你答不答应？”谢烁追上他问道。
　　他实在是没邀请过别人做什么事情，不懂得语气委婉一点儿，明明是请别人吃饭的事情，被他说出来就像是在邀请人干架一样。
　　“我中午要回家。”林峥说。
　　谢烁闻言皱眉，他就知道自己会被拒绝，但是没想到被拒绝之后自己心情是这么的糟糕，他难免有些气急败坏，说：“你不答应直接拒绝我不就行了，干嘛还编造个谎话骗我呢！”
　　“我没骗你。”林峥一边走一边说。
　　“那你之前中午就没有回过家，为什么今天中午要回去？”谢烁问他。
　　林峥听着他带着质问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中午...有客人来我家，我要回去一趟。”
　　谢烁料定了对方不过就是在骗他，却没想到对方会给自己解释，听完解释的谢烁浑身不自在。
　　“那...”眼看着就要到高三教学楼下了，谢烁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强迫自己镇定，“那我...我明天再来，你明天该不会也回家吧？”
　　“等一下。”林峥叫住他，“晚上吧，我也正好有事情找你。”
　　谢烁觉得要是没有后一句就完美了，明明是他请对方吃饭，结果林峥给他说，他也正好有事情找他，这让他一整天下来都无法平静，眼睛盯着黑板，脑子里却在想着林峥找他什么事情呢？
　　跑神儿跑了一天，等到下午的课上完，谢烁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溜烟儿跑下了楼，像之前那样等在高三教学楼下面。
　　看到林峥出来，谢烁浑身充满了拘谨，他总觉得他们两个像情侣一样，放学去吃饭，一个总是等在另一个楼下。
　　他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见到林峥就喊，而是等到林峥走出人流了他才跟上去。
　　“你要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谢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起过自己之前是多么抠门的一个人。
　　“不用，你不用请我吃。”林峥说。
　　谢烁的脸瞬间黑了下去，他有些烦躁地冲林峥说：“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他完全没有理解林峥是什么意思，林峥不和他急，说：“你是为了请我吃饭还是想和我吃饭？”
　　谢烁眨巴了两下眼睛，心想林峥这个问题问得是真好，不过他可从来没有想过类似的问题，所以他说：“我想请你吃饭也想和你吃饭。”
　　他今天特意拿了钱去充了饭卡，请林峥吃一顿饭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是他想了一晚上想出来的方案，和他吃饭就只是吃饭，但是请他吃饭就完全不同了啊！
　　“随你吧，你想请也行。”林峥似乎有点放弃挣扎了。
　　两人到了餐厅，林峥直接去了最常去的米饭套餐那边，谢烁跟在他后面排着队，等他买好饭替他刷了卡，谢烁说：“你可以先找个地方。”
　　谢烁随便选了两个素菜就要刷卡，林峥站在旁边没有离开，伸手拿过来谢烁手上的饭卡冲卖菜阿姨说：“阿姨，再给打一份儿鱼肉。”
　　谢烁的身子有些僵，他不知道林峥这是什么意思，接着看了看餐盘里随便要的那两份素菜，色泽一看就是中午剩下的，他的脸有些红，小声地说话就像是给自己辩解一样：“我之前也买肉吃的，但是今天胃口不好就没要。”
　　林峥没有听清他的话，刷完卡便把饭卡放到了谢烁手里，然后转身去找座位。
　　俩人找了位置面对面坐下来，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当然视线大多是放在林峥身上的，毕竟全校学生仰慕林峥的不在少数。两个人自动屏蔽周围人的视线，一个是不在意，一个是紧张到眼里只能注意到林峥。
　　林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创口贴，撕开包装之后说：“你等一下。”
　　谢烁抬头看向他，林峥的手伸到他跟前，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林峥微微地皱了皱眉，向前倾了倾身子才把创口贴贴到他鼻梁上那个伤口那里。
　　“谢谢！”谢烁道谢，心脏跳动得越发强烈。
　　林峥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谢烁则是一边吃一边看林峥。
　　算来算去，这是他第一次和林峥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他感觉梦想就快要成功了。
　　“你有什么事情找我？”谢烁问他，最好是让我帮个忙之类的事情。
　　“吃完饭再说。”林峥抬头看他一眼。
　　谢烁不懂他吃饭的规矩，却也是不再开口问他了。
　　只是他心中根本静不下心来，只想早点儿把饭菜吃完。
　　他早就忘了还有那么一份鱼肉的存在，夹起菜来看都没看就往自己嘴里塞。
　　林峥适时地挡住他的胳膊，微微皱眉说：“那是鱼肉。”
　　“哦！”谢烁低头看了看，“我知道是鱼肉！”
　　谢烁有些泄气，他不想在林峥面前表现得这么慌乱，可是又怎么能不慌乱呢？但好在他装模作样的功夫比较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骗得过林峥。
　　林峥放下筷子后，没过两秒，谢烁也把筷子放下了。
　　他看了一眼谢烁餐盘中的饭菜，鱼肉只碰了一块儿，米饭也只吃了一半儿，倒是那两份儿青菜都给解决完了。
　　坐在对面的男生似乎有些忐忑，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紧张地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摸摸他，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男生拿着自己的手摸向他那光滑的脖颈。
　　那一年，撞到他的只是一个不大的孩童，小孩的小手肉乎乎的，就连脸上都带了点儿婴儿肥，可是现在再看向当年那个孩子，五官依稀能寻找到当时的影子，只是越发精致了些。
　　除了这个，最大的变化就是身高了。谢烁比着同龄人还要稍微高一些，但是要比着同龄人瘦上很多，估计所摄取的营养都用来长个子了。
　　林峥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的事情，但是在之后的十几年中，他能做到的似乎只有不忘记。
　　“以后下晚自习的时候，你不要在高三教学楼下面等我了。”林峥冷酷的声音响起。
　　谢烁安静了两秒，然后深呼吸，问他：“你就是想给我说这个？”
　　“还有吗？”谢烁说。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林峥问他。
　　“我脸上的伤没事！”谢烁皱着眉说，“你就想给我说这些？”
　　林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感觉到自己的腿被夹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桌子底下，脸色沉了下去，说：“谢烁，你松开我！”
　　谢烁和他对视了两秒钟，餐厅里人来人往的没人能注意到桌子底下发生了什么，但是谢烁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地很厉害。
　　他没动，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就想和林峥身体接触，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变态，总是忍不住自己的身体探向林峥。
　　林峥看着他，问他：“谢烁，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带感情的话从林峥口中说出来更是带了几分威慑的作用，谢烁情不自禁地放松了身体，松开了他，紧接着站起来。
　　“我请你吃饭，你就这么报答我？”谢烁虽然很不满意，但是他不太敢大声质问林峥，在熙熙攘攘的食堂，谢烁的声音不大，只要再稍微小声一些，就能直接被吵闹声给淹没。
　　林峥抬头看着谢烁，对面的人紧皱着眉头，看样子气得不轻。
　　“你先坐下！”林峥说。
　　谢烁怕林峥再说出令人接受不了的话，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对方的注视下坐下来。
　　周围有好几道视线都在打量他们两个，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学校里的隐形人，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两个人能起什么化学反应来。
　　谢烁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意，为刚才的话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请你吃饭，没想着让你报答我！”
　　他突然觉出懊恼，想着自己不应该表现得这么糟糕，他知道林峥不喜欢他，可也会自欺欺人地想林峥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儿的感动，从而可以允许自己接近他。
　　可是，只凭借着请对方吃一顿食堂的饭就能让对方感动了吗？
　　谢烁也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
　　“没关系！”林峥说。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在想事情，并没有着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