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小刀精

34、第 34 章

　　春季运动会安排在周四周五，全校师生都参与其中，高一高二的放飞自我，高三的则是高考前的调节剂。
　　谢烁报名的接力赛安排在下午，不参加比赛的同学必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能乱跑。
　　在运动会之前，谢烁是知道林峥报名了八百米的，八百米比赛是上午的最后一个项目，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每个班上的人都开始躁动了，躲过老师，上厕所的上厕所，想跑的都跑了。
　　谢烁背着书包悄悄地溜了，从后门进去来到操场，和站在终点的男生女生混在了一起。
　　他想和正在热身的林峥打个招呼，但两个人之间隔了一段儿距离，自己旁边又有人，谢烁耐着性子，安静地伸着手，虽然林峥看不到他，但他还是想这么做。
　　带着一种隐秘的亲密。
　　他看到林峥站起来往观众席上看了看，那个方向正好是自己班级的方向。林峥正视前方，没看到站在这边的谢烁。
　　一直等到快要开始比赛了，谢烁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瓶子，和周围大喊着加油的学生一起喊着林峥的名字。
　　周围的女生也在喊林峥的名字，扭头看到谢烁，有几个认识他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八百米很快的，围着操场就两圈的距离，跑得快了，三分钟都用不完。
　　林峥跑得很快，谢烁的视线紧紧地跟着那个白色身影，即使隔着半个操场，谢烁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哪个是林峥。
　　还剩最后半圈儿了...
　　林峥不是第一个，在他前面还有一个比他跑得更快的。
　　谢烁根本不在乎林峥能得第几，无论他是不是第一，反正在他心里，林峥都是最好的。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最好的人摔到了地上，观众席上哗然一片，也就是一秒的时间，谢烁撒开了腿往林峥的方向跑。
　　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没有直接冲到操场中央，而是顺着跑道的最外面，往林峥的方向跑去。
　　周围有维持秩序的学生会成员，见到他这么一个扰乱秩序的人，在他后面喊他。
　　手中的瓶子几乎要被他捏扁了，他冲到林峥身边的时候，林峥正捂着自己的小腿蜷缩在地上，他脸上全是冷汗，紧锁着眉头。
　　“哥...”谢烁下意识地喊他，看到他的样子就不敢动了，脸上的表情快要哭了。
　　他什么时候见到过林峥这个样子，看到他冷汗直冒，站不起来的样子，谢烁只觉得自己心口有一把刀在划来划去。
　　林峥看到他，冲他笑了笑说：“我没事儿。”
　　医护人员很快赶来，他们把林峥抬到一旁的草地上，给他查看着伤口。
　　谢烁蹲在林峥背后，让他靠着自己，他扶着林峥的胳膊，手心的温度很高，有些烫人，但林峥身上的温度更高，似乎正在灼烫着他的掌心。
　　头顶传来的喘气声让林峥很在意，谢烁看到自己时，脸都吓白了，此时握着自己的手还在发抖。
　　林峥抬起手拍了拍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扭头去看谢烁，谢烁却侧着头不让他看。
　　“小烁，我没事，你别担心。”林峥安慰他，谢烁听到他在安慰自己，猛地转过头看向他，眼泪随着他的动作飘了出来，谢烁觉得丢人，低头伸手抹了抹眼睛，紧闭着嘴唇也不说话。
　　林峥轻轻叹息，说：“不哭了。”
　　班上的同学过来了，有男生有女生，是谢烁见过的面孔，班主任紧随其后，着急地询问着一旁的医生。
　　邢宇航跑过来帮着谢烁扶着林峥的身子，担心地问道：“林峥，你没事儿吧？”
　　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没事儿，邢宇航自觉自己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继而想起来刚才操场上发生的那幕，气道：“比赛的时候，那人...”
　　“邢宇航...”林峥侧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带着威胁，不让他再接着往下说。
　　邢宇航接触到他的视线，注意到一旁的谢烁，最终也没把后面半句给说出来。
　　班主任一看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林峥是自己跑步的时候摔倒了，仔细问过不算很严重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骨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校医说。
　　班主任点头说：“对，小邢，你扶着林峥过来，我去开车，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了老师。”林峥借着邢宇航的胳膊站起来，“应该不严重。”
　　班主任可不管他的建议，让邢宇航把人带到操场。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伤到脚了可不是小事。”邢宇航也说。
　　林峥寻找谢烁的身影，看到从刚才开始就和自己隔开了一段儿距离的谢烁，林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谢烁可能真的被吓到了，此时的脸色依旧很难看，林峥让邢宇航先松手。
　　也就刚开始倒在地上有些狼狈外，林峥此时还可以单脚蹦着走两步，他下意识想伸手安慰安慰眼前这个人，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说：“真的没事儿，是不是被吓到了？”
　　谢烁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围着他们的人，说：“你先去医院。”
　　“好。”林峥点头，“下午的比赛好好比，不要受伤。”
　　谢烁点头，然后目视着林峥被邢宇航搀扶走，其实他是想跟着去的，站在林峥身边扶着他的应该是他，但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拿着那瓶水跑了，水是为林峥准备的，最后也没有送出去。
　　谢烁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以至于一开口说话就能感觉到胸腔火烧似的疼，他心里窝着一团火，烧得他快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
　　他的视线是一直追随着林峥的，所以自然看到了旁边跑着的那个人撞了一下林峥，好好的两个弯道，再不济也可以避开人往前冲，断然没有平行着的两个人撞在一起的道理。
　　那人身上穿个球衣，后面写了个数字1，不等他找，那人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前三名都是我们班的，爽吧？”有人说道。
　　“前三名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班的，谁能跑得过体育生啊...”一个人笑，“得不了奖不被教练批死啊！”
　　“操，不过一班那个林峥跑得是真快。也不知道怎么跑着跑着就给摔了。”
　　“切，他跑得快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最后第二名不还是我。”
　　是那个数字1。
　　谢烁阴沉着脸，直接把自己手里的瓶子扔了出去，瓶子准确无误地砸向了数字1的后背。
　　数字1骂了句脏话，接着就被扑过来的谢烁推倒在地上了。
　　谢烁举起拳头在他肚子上乱揍，他之前打架打出经验来了，知道怎么打人最疼，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烁直接把那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给打蒙了。
　　数字1的朋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几个人纷纷去拉谢烁，但谢烁的力气太大了，被人拉开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数字1的球衣。
　　“谁让你撞他的！？”谢烁冲数字1吼道，“你凭什么撞他！”
　　他们几个人走得晚，回班里把书包放下，下楼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就被谢烁给截住了。
　　几个人都是平时一起玩儿的，自己的伙伴儿挨欺负了，自然不会放手不管。
　　谢烁身上挨了几拳，他紧咬着牙关，得空又揪住了数字1的衣服，其他几个人看到这么一个比自己矮很多的人这么猛也是很无语。
　　他们对谢烁所说的事情一头雾水，就只有数字1脸色铁青，异常难看。
　　最后没再打起来，因为他们几个被过来巡查的老师抓个正着。
　　被带到办公室的时候，谢烁气得毛都炸了，面对还在狡辩的数字1，谢烁攥紧了拳头，似乎下一秒就会招呼到对方身上去。
　　虽说是他先动的手，但他打人不怎么打脸，拳头都招呼到对方身上去了，而他脸上挨了一拳，此时嘴角微裂，还淌着一丝鲜血，洁白的校服也因为在地上摩擦了几下变得异常狼狈，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
　　教导主任紧锁眉头，看着这个不算陌生的面孔一阵头痛。
　　谢烁本人不知道，但校园里的其他人都对这个突然和林峥熟悉起来的高二生兴趣很大，甚至到了老师都会注意到的程度了。
　　所以教导主任是知道谢烁和林峥关系不错的，而林峥又是十足十的好学生，老师面前的红人。
　　在两人断断续续的“交流”中，教导主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瞬间，事情的矛头就从先动手的谢烁身上转移到了故意伤害同学的体育生身上。
　　“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撞人？”教导主任背着手站在数字1面前，言辞严厉地问道。
　　“我没有撞人！”数字1不服气道，“就是他自己的原因，凭什么要怨我？再说了，要是我真的撞人了，旁边那么多学生会成员还有裁判，又怎么会看不到？”
　　“你撞没撞你自己知道！老师没看到，我看到了，还有很多学生都看到了。”谢烁不甘示弱地说道。
　　他见这人依旧厚着脸皮在这里胡说八道，恨不得上前去撕破他的嘴，气得他整个手都在发抖。
　　“你别说话！”教导主任瞪了眼谢烁，“我让你说话了吗？”
　　“我已经找那场比赛的裁判过来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教导主任看了看谢烁，语重心长道，“你这个学生，平时和林峥走那么近，办事风格怎么就不能向人家学习学习呢？遇到事情就是先动手吗？你不可以找老师吗？不能找学校吗？”
　　教导主任分别喊了两个人的班主任过来，谢烁班主任李老师一进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烁，问他：“谢烁？你打架了？你的脸怎么了？”
　　李老师看了看对面站着的明显比谢烁壮实很多的学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主任...你看看我班同学谢烁的脸，被他打成什么样了？”
　　“李老师，先别说这个了。谢烁也不是没打他，只不过都在看不到的地方！”教导主任慢悠悠地解释道。
　　李老师被噎了一下，转过头瞪了眼谢烁，自从当了谢烁的班主任之后，李老师就觉得这个学生是个可塑之才，听话不闹事，学习还认真，成绩也在稳步上升，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和别人打架。
　　谢烁刚才面对教导主任还气不过，但是看到班主任时一下子就蔫了。
　　李老师往谢烁面前一站，听教导主任把事情简单描述了下，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因为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两个学生闹别扭打架这样的小事，而是涉及到品行会被开除的。
　　上午比赛的裁判过来了，巧的是，他也是数字1的班主任。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谢烁所料，裁判来了一口咬定数字1并没有在比赛的时候撞别人，而谢烁不过是看错了。
　　现场那么多学生会的同学盯着呢，怎么没有一个人提出来呢？
　　谢烁听到裁判这么说，心底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个开始有底气的数字1。
　　教导主任不清楚上午的情况，但见事情恶劣，也没打算轻饶，只是等两个人的班主任都到了，只说了打架的事情，毕竟比赛的事情还缺少一个当事人。
　　......
　　林峥闭着眼睛在车上休息，他面露不快，想的全是在操场谢烁那有些抗拒自己的模样。
　　他知道谢烁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可还是不开心。
　　再想到比赛时被人撞倒在地，他睁开眼睛，眼神中浮上一层阴霾。
　　像这种被人欺负到头上的经验，还是生平第一次。
　　他不会默默地承受这种委屈，别人惹了他，他断然不会就这么让事情糊弄过去。
　　邢宇航就坐在他旁边，班主任在开车，他没有主动开口，而是拿出手机打了几行字递给林峥：比赛撞你的那人叫林阳，体育一班田径队的，他家和学校有点儿关系，搞明的还是来暗的？
　　林峥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让邢宇航先不要轻举妄动。
　　班主任带着他们到了学校附近的医院，林峥被班主任带着去拍片，邢宇航拿着手机看群里不断刷新的消息，一脸的震惊。
　　班上同学在其他地方找了几张图片也都发到了他们班闲聊群里。
　　张张要考985：这不是林峥那个弟弟吗？
　　蛋蛋蛋蛋：我去我去，看着那么乖巧的弟弟怎么这么暴力？？？
　　赵大仙儿：重点难道不应该放在他打的人上吗？
　　赵大仙儿：没看错的话，那个被他打的人应该就是和林峥一起比赛让他摔倒的学生。
　　小邢：......
　　张张要考985：@小邢林峥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小邢：不严重。
　　邢宇航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到谢烁会提前动手。一想到谢烁一个人去挑战三四个体育生，他就替谢烁捏了一把汗，最后问了几个同学，知道谢烁没什么大碍才放了心。
　　林峥的脚没什么大碍，只是崴了脚，后续只需要精心照料，很快就会好。
　　邢宇航一看到林峥，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欲言又止，一直等到班主任去开车，邢宇航才说：“谢烁好像打架了，因为你跑八百米被人撞的事情。”
　　林峥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你说什么？”
　　“你别担心，我问过同学了，他没怎么受伤。”邢宇航说，“就是教导主任都知道了，我听人说，主任知道了比赛的事情，可能会严查，等你回学校，应该会说这件事。”
　　林峥低头不语，拿出手机拨打谢烁的电话。
　　电话没人接，林峥和邢宇航说：“你找同学问问，看看谢烁是不是还在办公室？”
　　“没有，你们在里面做检查的时候，我就问了，谢烁被他们班主任领走了，现在估计在吃饭或者在操场等着下午的比赛吧。”
　　林峥点点头，说：“谢谢！”
　　“你和我客气什么啊！”邢宇航有些嫌弃地说道，“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还挺喜欢谢烁的。”
　　林峥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并不是很友善。
　　“谢烁多乖啊，比起我家那个只会气人的弟弟好多了！”邢宇航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峥眼中的警告，依旧在说，“谢烁每次见了我都会很热情地喊我学长，我肯定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