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海计划》正常仁

80、似曾来过

　　剪完鼻毛，按照之前那个来说明情况的医生所说，她们还需要出去买尿壶、纸巾、面盆之类的东西。买回来之后，林芝就差不多可以先回去了，手术定在了明天早上九点左右，她到时候带着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就可以了，别的也不用特别准备什么。

　　因为住院大楼这边耳鼻喉科是在三楼，所以林芝没有去坐电梯。
　　走楼梯下来的时候，想起来之前彩梦说的，那个以前出车祸成植物人的女生，就住在二楼右手边尽头的单独病房。

　　到了二楼，林芝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滑行到折角弯，恍若被什么引力所拉扯，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事情等着她去做似的。
　　若有所思地脚步放慢下来，歪侧着脑袋放空思想，把自己交给直觉和潜意识支配……两秒钟之后，她游离着、飘荡着拐向了右手边走廊。

　　“我就是想去看看……”

　　走到尽头那间病房门口侧旁，她停了一下，连续深呼吸吐气之后，在脑子里跟阿布说：“待会有机会的话你帮我读取一下那女生的思想。”
　　“汪！没问题。”
　　“记住只是读取思想哦，你千万别搞错了去吸取人家的幸运值。”
　　“呃……好了我知道我知道。”

　　林芝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右手指关节轻缓地敲着门板，赫然映入眼帘的种种，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她以前曾经来过，但她又明明记得是没有。

　　刘妈妈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凳子上，用毛巾擦拭刘薇臻的一条手臂，听见敲门声回过头来，看到一脸恍惚的林芝，眼里疑惑转身站起：“你是？”

　　林芝回过神来，往病床头上安的那张卡片瞄了一眼，确定上面写着“刘薇臻”，也学彩梦那样，回道：“我是那个，刘薇臻同学以前……隔壁班的，我有一个朋友住院了，所以顺便过来看看。”

　　“哦，那进来吧。”刘妈妈双手收回在小腹前，有些不安地抓揉着那团湿毛巾，憔悴的脸上勉强绽开几分笑容，“你陪她说说话吧，她能听见的。”
　　“诶。”林芝小心翼翼地应着，走进病房，来到刘薇臻的病床边。

　　下午孙海珊入院，和他们一起走进病房的时候，还有太阳光从后窗照射进来的，病房里充溢着慵懒的暖意。
　　可能也是那里的病人其实都没有什么大病，他们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同病房其他两床的病友家属还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所以气氛是相当轻松愉快的。
　　但眼下这里，外头太阳下山了，没有了暖色调的阳光渗漏进来，病房里开着白色日光灯，林芝看着安详地躺在床上，吸着氧气罩，手背上连着输液管的刘薇臻，后背上不由地升起了几分寒意。

　　抬头看了看吊瓶的营养液，一滴，两滴，三滴……掉落的节奏配合着床头边监控心率的机器声响，仿佛引起了林芝的心脏共振，让她的心跳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她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走进这里来，这里弥漫的不幸和心酸的气息，让她切实感到焦虑和恐慌。有些茫然地，又转头望向刘妈妈，这次却见她略显浑浊的眼里迎过来的目光，是有几分期待的。
　　刘妈妈刚才的笑容其实也是温和且友善的，看起来有些勉强可能只是因为太疲惫了，已经心力交瘁。

　　她应该也真心希望我跟刘薇臻聊聊天，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多给昏迷中的植物人一些外界的刺激，有助于早日苏醒。
　　那我进来这里，除了读取她的思想，也可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啊。

　　这么想着，林芝拉起刘薇臻的手，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聊八卦似的说起：“臻臻，你知道吗？陈载誉为了你，放弃了申请到的美国学校，留在了福高。不过他到底是太优秀，来到福高简直鹤立鸡群，像大明星一样闪耀，所以现在有好多女孩子整天围着他转，千方百计地讨好他，你要是再不快点醒过来，陈载誉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你快点醒过来吧……”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中林芝鼻子一酸，声音忍不住哽咽，但怕牵动刘妈妈的伤心情肠，忙忍住了，又调起轻松的语气来说：“你现在醒过来还来得及，我听说陈载誉是最在意你的，不然他早就出国了，对吧？可是，如果你再不醒过来的话，时间长了，人可能是会变的……”
　　声音又再度忍不住发颤，哽住了，越往下说，越把自己带入到她的悲苦中，仿佛能感同身受。
　　她生得那么美，本来应该跟我们一样，是活蹦乱跳的年纪，却因为一场意外，躺在床上没了知觉……

　　林芝情不自禁眼里溢出了泪水，喉咙里凝噎住说不下去了。几分朦胧的泪眼看向那边机器的屏幕，发现刘薇臻的心率好像也没有发生多少波动……

　　离开病房，林芝整个人还沉浸在伤感中，有些失神地穿过走廊，准备下楼梯。
　　阿布见她好像忘记问了，主动告诉她：“刚才我试着读取了，但是没有成功。”
　　林芝眉心一跳：“嗯？为什么？”
　　“她身上好像也没有生物电流。”
　　林芝停下脚步：“又没有生物电流？”
　　“真的，我反复确认过了。”
　　“这……难道是因为她现在状态不好，生物电流太弱了？”
　　“我也说不准，总之从我的知识储备库里检索出来的原因，就只有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一般……”
　　林芝心中一跳，怕它又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眼，忙打断它：“啊呸呸呸！怎么可能！人家那个机器都一直显示心跳正常好不好，会不会是你感应错了，失误了？”
　　“呃……我知道你同情她的遭遇，替她难过，但我也没说她就，那什么啊……是不是失误，昨天你也从表姐那里试验过了。”
　　“那你意思是想说，她是个机器人？”
　　“我……我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