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海计划》正常仁

79、小插曲

　　孙总的侄女还要过两天才入院，林芝打算去会一会乾景影楼的秦老板。

　　一大早起来，戴着表姐的鸭舌帽，骑上自行车出发，到了地方，刻意跟影楼门口保持十来米的距离，把自行车倚靠在人行道景观树的树干上停好，跨坐在后座上，两脚着地，压低帽沿守株待兔。

　　他们那里的情况林芝是清楚的，就算她这张脸已经被遗忘，他们拖欠过那么多学生的工钱，直接进去说想找秦老板，他们多半又以为林芝是来要钱的，很可能会私下里给秦老板通风报信叫他不要来，所以在这里静静地等着，期待“偶遇”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了也不能仅仅这么干等着，昨晚她跟阿布商量好了，取用15点幸运值，提高秦老板今天会选中影楼来“视察”的概率。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10点多了，一辆黑得发亮的汽车拐进来，停好在外围停车位，下来一个身穿军绿色大衣的中年油腻男，正是秦老板，他关好车门便两手插到衣兜里大步流星往影楼大门走去。

　　林芝赶忙迎上去，在他进影楼大门前截下他，开门见山地说：“秦老板，转运机关升级到哪了，能给别人传输运气了吗？”
　　秦老板顿住脚步，眉心上挑嘴巴微张：“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功能？”
　　林芝反问：“你还认得我吗？”
　　秦老板后退半步，两眼微眯重新打量她，摇头：“你是？找我有何贵干？”

　　果真贵人多忘事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随便吧，反正林芝也不是为了那50块钱来跟他纠缠的，抿嘴轻笑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脑海中也存在幸运碗和幸运使者，想来找您聊聊，关于转运机关的来历。”
　　秦老板神色一凛，眼里光芒闪动，随后下巴往里面扬了扬：“那到我办公室去说吧。”

　　跟着进了影楼前厅，他预备上楼梯，在经过顾客等待区时，林芝叫住他：“秦老板，我们就在这聊吧。”她可不敢跟这家伙单独待在一间房里。没等他说同意，林芝就自顾自地绕到一个空沙发上坐好，仰面微笑看他，反客为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老板停在楼梯口，眉梢嘴角微微抽动，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坐到林芝对面，两只大手往膝头上一拍：“说说看吧，你那边什么情况？”
　　“前段时间刚升级到读取思想。”
　　“你能植入思想吗？”
　　“能。”

　　在陈载誉那里失败后，林芝有一次依靠读取思想破解了，一个来小炒部闹事的女生的意图，后来阿布告诉她，在读取思想的时候感觉到她身上的生物电流有双向流动的趋势，也就是开启了转运机关的一个隐藏功能，植入思想。

　　秦老板露出些许羡慕的表情，突然膝头上的左手似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起来，他神色一变，慌忙把手收进衣袋里，有些黯然地说：“我不能。”

　　“这不是转运机关的主要功能。”林芝心想，也不至于失落到这种程度吧，转移至主要话题，“你知道幸运碗的来历吗？”
　　“不知道。”秦老板后背靠到沙发上，坐姿随意松垮下来，“突然就出现了，别人都以为我在吹牛，包括我老婆。”
　　这样的回答林芝难料真假，望向地面稍作沉吟，抬起脸来诚恳道：“秦老板，其实我们现在，应该类似于战友，互相交换信息，一起商讨对策，对我们才更有利，不是吗？”
　　秦老板眼睛转了半圈，提议说：“我们来掰手腕，如果你掰赢了，我就告诉你。”
　　林芝沉吟着一时没有回应。

　　两个脑海中都存在转运机关的人进行肢体接触，是一场博弈。林芝主要想从他那里探取一些信息，但他很可能想掠夺林芝的幸运值。听阿布说，理论上幸运值应该是流向存量多的那一边，因为存量越多，引力越大。
　　林芝在脑海中跟阿布确认：“读取思想和吸取幸运值，你能同时进行吧？”
　　阿布肯定回答：“可以！一心两用而已，并不难。”

　　林芝咬咬牙，对秦老板点头答应了，撸起袖子伸出手，略微弯腰手肘支撑在茶几桌面上：“来吧。”
　　秦老板对她邪魅一笑，也探出身子，手跟她握在一起。

　　一狗一鸡，两个幸运使者连线，都卯足了劲儿要从对方那里争夺“资源”，一时间双方的脑海中电光四射。

　　林芝和秦老板两人都憋得面色潮红，虽然臂力上林芝远远不及秦老板，但秦老板本来意图就不是真的要掰手腕，他只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林芝的手掌，并没有往桌面摁去，然后心神投注到脑海中电光的走向。

　　十来秒后，随着秦老板脑海中一声被踩到鸡脖子似的鸡叫警告，他一个激灵撤开手，愤恨地瞪了林芝一眼，随即起身拂袖离去。

　　林芝不由地哼笑了一声，她猜得没错，虽然秦老板不会受罪恶感的困扰，时常找机会去吸取别人的幸运值，但从之前他在电视上的表现来看，估计他直到如今还在兴头上，吸取得多，花费得也多，所以存量反而比林芝少。

　　话说回来，就算她猜错了，问题也不大，万一出现了被秦老板疯狂抢夺幸运值的情况，她打算冷不丁尖叫一声，大庭广众之下，料想秦老板也不敢握住她手太久，不至于损失太多幸运值。

　　这时，阿布报告说，刚刚从秦老板那里获取了28点幸运值，他脑海中幸运碗跟幸运使者出现的时间比她要晚，是之前影楼周年庆那天，和阿哲来讨要工钱，她在这个前厅里上演苦情戏后，秦老板回家睡午觉时才出现的。此外，秦老板的记忆中的确没有关于幸运碗来历的部分。

　　这次林芝倒没有之前两次那么失望，因为起码还算是有收获的。
　　“看来想搞清楚转运机关的来历还真没那么容易啊。”林芝愣在原地喃喃自语，回过神来起身离开影楼。

　　两天之后的下午三点多，林芝按照表姐说的，骑自行车来到县医院，在单车棚那里等孙总夫妇和那个准备做手术的女生。

　　听表姐说孙总家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大汽车。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看到疑似的车子从院门口开进来，林芝站起身稍微迎上去几步。

　　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一对穿着挺气派的中年夫妻，还有一个和林芝年龄相仿的女生，带着细框眼镜，看起来文静又和善。
　　他们的态度都十分友好，几句简单的互相认识之后，林芝帮着从后备箱提行李。
　　孙总拿出来一个小型可折叠的铁支架木床，微笑着对林芝说：“明后天晚上你也要住在医院陪护，这个是给你准备的，还有棉被。”

　　一行人提着行李进入住院大楼，上来到三楼的耳鼻喉科。办完入院手续，安置好行李，听那个自我介绍说是规培住院医生的小姐姐，大概讲了一下手术可能存在的风险，还有注意事项之类，然后再签了手术同意书，孙总夫妇就先回去了。

　　当天下午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不得不提的是，剪鼻毛时候发生的一个小插曲，除了情节需要，还想借此机会跟各位读者朋友们分享一下那次经历，以后如果在医院遇见一些看着明显不对劲的事情，不能默默忍过去就算了，要适当地提出来。

　　那个规培的住院医生来交代了大概的注意事项之后，孙海珊首先要做的就是剪干净鼻腔里面的鼻毛。
　　“这是为了给做手术的医生提供清晰的视野，所以一定要剪。待会你们到治疗室去，会有护士来找你们。”

　　林芝陪着孙海珊来到治疗室，里面有医生护士正在给其他病人做检查，还有拆鼻腔里面的纱布条，或者用仪器的吸管从病人鼻腔里面吸出来一些污物什么的。
　　她们在那里站着看了一会儿，也没人理她们。

　　过了几分钟门口出现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探头进来问：“孙海珊？”
　　“哦，我是。”
　　“你去3号床那里先躺下。”说完护士又走开了。

　　孙海珊依言照做，没多久那护士推着一辆铁皮推车进来，上面有一个托盘，放着镊子、剪刀、干净的纱布什么的。
　　护士走近来拿起一把长柄细头的医用剪刀，和一根又长又细，端口发着光的金属小圆管，说：“不用紧张，很简单的，剪一下鼻毛而已。”说着她俯下身去把金属小圆管缓缓地伸进孙海珊的鼻腔，眼睛凑到圆管小漏斗似的另一端，确定能看清鼻腔里面的情况之后，再把剪刀伸进去剪鼻毛。

　　才剪了没几刀，孙海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护士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抱歉啊，我左手要拿这个内窥镜，所以右手有点抖。不过也不要紧的，你忍一下就好了。”

　　“嗯。”孙海珊应着，护士开始继续剪，过了一会儿又不心剪到孙海珊的鼻腔肉，然后她放下剪刀和内窥镜，走去治疗室的另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电动的、大小跟一支润唇膏差不多、端头有棱有角、钻子一样的东西过来，伸进去给孙海珊刮鼻毛。

　　这个东西林芝看着就觉得很粗暴的样子，果然才刮了一下孙海珊就忍不住喊疼，护士又解释说：“这个本来就是用来刮鼻毛的，你忍忍，很快就好了。”说完又改为用剪刀剪两下，再把那个“电钻子”伸进去刮两下。

　　最让林芝觉得看不过眼的一点是，她拿起剪刀放下钻子的时候，有干净的托盘不放，她非要随手把那个钻子放到推车的铁皮上，那个铁皮看起来是锈迹斑斑的，林芝就忍不住说：“你这样不行的吧！她本来就是鼻子里面有问题才来做手术的，你这么不小心待会伤到她鼻子里面怎么办？”

　　旁边检查位的一个，看起来是实习女医生，可能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听见林芝这样说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来接过那护士手里的剪刀和内窥镜，还瞪了那护士一眼说：
　　“这要是被她主管大夫看见了，不骂死你才怪！”说完用脚慢慢踢过来一个带轮子的凳子，坐下来小心地给孙海珊剪鼻毛。
　　没几分钟人家就两个鼻孔都剪好了，而且期间孙海珊没觉得有任何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