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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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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凉”眨动眼睛,此时在他身体主导的人,是演员。他微笑适应身体,悄然伸展肩膀,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自信。
倒计时:25。
“狱友们!”
他坚定的目视前方大声呼吁,会场里回荡他的发言,“把票投给我吧!”
本来脑袋昏昏,压抑已久的众人,一下子被刺醒,纷纷朝平台上看去。不少人无意中点了面板上的同意,下意识发出国骂。
台上,“裴凉”诚恳的说:
“我,裴凉,新人一个。”
“初来乍到,一无是处,人尽可欺!”
“但我有个梦想,要做公狱最强!”
疯了吧?公狱最强?
这种话在九号面前说?
乔一擦拭刚刚蘸血的高跟鞋,抬头看向裴凉,中二大学生?
但很显然,这番话对能听懂成语的国人,有绝对的煽动性。
谁不是从新人做起?
谁不是一开始什么也不知道?
谁不是战战兢兢,生怕走出门就被人弄死?
谁不是在这个公狱里如履薄冰?
公狱最强!唯有做到公狱最强!
无数人被裴凉的话重新点燃信念的火焰!
尤其是台下禁言的汤石,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裴凉,显然这番话说道汤石的心坎里去了。
“我不要做这公狱最下等的人,我不要朝不保夕。”裴凉挺胸抬头,“今天我要当狱长!”
裴凉斩钉截铁,字字如钉。
他满脸野心说:
“请把票投给我!”
随宣言爆发出一种毋庸置疑的气势席卷全场,那是高阶意识体蛊惑人心的能力!
众人神情恍惚。
只有部分能感知意识空间的很快回神,录像记者默数,特意给了好几个镜头。
权限再次互换,裴凉重新掌控身体。
演员只给他留了10秒。
他自然的收敛动作,显得无比自在。
实际上裴凉看着乌泱泱的人,其中被说动的不少,心里只有两个字,坏了!
在关键时候出来捧面子,唐希不会杀他,只是在借题发挥。让他们投票不过是巩固一下,是他唐希给了他们这个投票的机会。
票数是小事,最关键的还是唐希的态度!
他不能表现的比唐希还要受拥戴!台上那个莫名死去的女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裴凉倍感压力,唐希的目光死死戳向裴凉的后背。他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但是群众基本盘在这时候绝对不能崩掉,要说点什么?
裴凉垂下眼,表情肃穆,和前面的画风形成强烈的反差。
然后缓缓抬眼:
“一切,都是为了公狱。”
如果说演员是鼓唇摇舌,兴风作浪,那么裴凉就像是定音锤,一锤定音。
潜台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狱。
虽然不够舔狗,但好在不是跟九号公狱长做对。唐希低声闷笑,裴凉头上的机器裂开一条缝,粉红色的圆圆的东西掉了下来。
砸在裴凉的头上。
裴凉身体僵硬,一低头,那东西落在掌心里,才发现是颗包裹着透明糖纸粉红硬糖。
“好孩子。”唐希夸道。
记忆再次涌入脑海,小裴凉站在铁桶边捂住眼睛数数: “3,4,5…”
唐希把拿出来的刀片放进嘴,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在小裴凉的肩膀留下两只翅膀一样的掌印,而后在肩膀上擦干净多余的血迹。
身后的人离开。
小裴凉听见他加快的脚步声。
他声音颤抖,继续数:
“6,7,8,9,10。”
数到那里一顿。
10个数绝对不足以让那个人离开。
他张嘴,然后:“11,12…”
一直数到60个数,小裴凉才咽口水。
睁眼,不自觉的看向铁桶里不成人形的女人。
“啊!”小裴凉发泄似的尖叫出来,马不停蹄的朝外面跑去!
小孩躲过每一个试图拦下来他的街坊邻居,穿过破烂的小巷,一直跑一直跑!
跑到小时候去过的城卫所!
他呼哧呼哧的看向里面站起来的大人:
“我要报案!”向前一倒栽倒在地毯上。
脚印布满了废弃加工厂厚厚尘土的地面,无法分辨哪个才是凶手留下来的。
小裴凉恍惚的透过车窗往外看,他身上换了一套略大的新衣服。
仍然看热闹的人群在警戒线外叽叽喳喳。
突然,另一边的车窗被敲响了。
他吓得弹起来,诧异的看向那边。
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青年伸手要打开车门,但是车门锁起来了。
小裴凉一下子紧张起来,寻找窗外的警察,但是他们都在维持现场的秩序。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失声的瞪视试图继续打开车门的人,紧紧贴在车门上不敢动弹。
忽然穿着黑衣服的青年低头探看。
小裴凉下意识的挡住脸,眼睛却不敢从那个人身上移开。只露出眼睛的青年一头乱发,眼睛下面有浓浓的黑眼圈和醒目的泪痣。
“你干什么呢!”远处,裴准的声音传来。
唐希啪得窜进巷子里,很快没有踪迹。
车窗外的人换成了裴准,他喘着气扶车身,缓缓看向车里。
一下子眼神聚焦裴凉身上。
小裴凉的眼泪一下子绷不住了:“哥!”
他知道,那个人看清楚了裴准的脸。
那一瞬间的绝望,比自己被发现的绝望还要绝望。
他到底没说出来凶手是谁。
这案子,又并到悬案里。
“先不要逼把孩子太紧,但是他愿意说的话,一有线索就要告诉我们。”
“这是我们的电话,随时打过来都有空。”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只不过这孩子真的自己跑到五公里外的城卫所了吗?”裴母问道。
“对,他身体素质很好,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京查呢。”
“咳,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好好好,他说什么我都记住,真是麻烦你们了。”裴母送走两人,门关上了。
躲在角落的小裴凉身体一抖。
她走进来温和的跟裴准说了两句话,裴准点头出去。
裴母脸色一变,看向小裴凉:“出去。”
小裴凉在前,裴母在后。
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门出去。
门一关,裴母一脚踢翻小裴凉:“是不是你干的!狗种!孽障!”
她马上拿起角落的藤条朝小裴凉打去!
小裴凉熟练的鬼叫,躲避藤条满地打滚。
手指被抽的立刻肿起,一条条血愣子打在手臂上。屋里传来碗碎了的声音,裴母又打了两下。后门门把手一转,裴母一把扣住。
这功夫小裴凉试图爬走,她恶狠狠的瞪着。
终于后门不在被打开。
裴母听了下动静,马上提起小裴凉的衣领往外拽。“哥,哥!”小裴凉扯着衣领,声音却传不出去,越发感到窒息。
一把被扔在水沟里,狠狠踹了两脚。
跑动不断的跑动,裴准终于赶到!
他抱住裴母的腰往后拖。
“你松手!反了你了!”
拽开裴母之后,裴准快跑回裴凉身边。
他拽上裴凉,藤条紧接着又落了下来!
啪,抽在裴准身上。
裴凉凶恶的盯着裴母,裴母毅然凶恶的盯着他!“裴准,你让开!”
她说罢,心疼的摸向裴准后背上的伤。
“我们不都是你的儿子吗?”
裴准躲开,紧紧抱着裴凉。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裴母脸色一变:“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她眼神恍惚,抓住裴准的肩膀,忽然眼睛一眯,凶悍的揪出裴凉!
“妈!”裴准嘶哑的吼道。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耳光。
裴母换人打,边打边骂:“我是你妈!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跟我作对的!”
“畜牲,小畜生!”
小裴凉抬头,一只手从裴准怀里挣扎出去,拿手里的石头朝裴母扔去!
石头砸在裴母的太阳穴,裴母捂住伤口,晃悠的站稳。
裴准拉着小裴凉往外跑。
家家户户紧闭,没有一点灯光泄露出来。
小裴凉的鞋早掉了。
他很快坚持不了。
“哥。”小裴凉腿抖,跪倒在地,提藤条的裴母再次跟上。
裴准扣在小裴凉,像是龟壳一样,挡住了接下来的伤害。
10,11…55,56…
“哥…”小裴凉担心的叫裴准。
裴准也终于哭了出来。
“你瞧,你,不是,能共情的嘛。”
裴准脸已经被扇的微微变形,随着说话,血滴在小裴凉的脸上。
裴母停手,她像是失望极了,很快离开。
小裴凉试图让两个人都站起来,但却失败了,重新倒在地上后他什么也不想干。
看着黑色的夜,黑色的巷子,他多想有个人能来拯救他,拯救他们。
“哥,我想杀人。”
小裴凉无神的说。
裴准瞪大眼睛,慢慢撑起身体。
“这想法不行啊,裴凉。”
小裴凉没动地:“我坚持不下去了,她想打你啊,哥。”
裴准再次低头,眼泪蹭在小裴凉的肩膀头。
“好啊,那先杀了我吧。”裴准轻松的说。
他震惊的看着哥哥。
哥哥说:“动手。”
然后把裴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缩紧,裴凉挣扎抽手,但裴准的力量更大。
“哥,哥…哥!”
他凄惨的叫,直到裴准把手松开。
裴准扶起他的上半身认真的看着他问:
“想伤害别人的时候,就把别人当成我,你不会想杀掉我的。对吧?”
“对吧!”
面对质问,小裴凉想:他还是不相信,人不是我杀的。
小裴凉痛哭出声。
裴准盯着他,以为这就是答案,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之后,又过了半个月。
裴准给裴凉找了一个没有人住的老房子,晚上就去那里住。
裴凉的伤快好了。
期间,城卫所的人打过两次电话。
“他不爱说话。”裴母回答。
裴凉抬眼,天空是粉色的。
“我明天来接你。”
裴准干笑,看向门里的裴凉:
“你想吃什么?”
裴凉的大拇指捏进馒头里:“肉…”
过年节时候才有肉吃,平时都见不到。
“好。”裴准爽快答应。
“有事叫哥,哥一定能听见。”
裴准走了。
夜真的好冷。
小裴凉鼓弄门锁旁边的铁条,铁条掉了。
这可不行,哥哥会发现的。
他朝旧房子的杂物间走去。
咔,咔,咔…
是风吗?
小裴凉没有在意。
他推开杂物间,走了两步。他看到一只手拧下螺丝帽,放入有舌钉的嘴里。
“找到你了。”
那个人低下头,露出带泪痣的上半张脸。
裴凉想要逃跑,但是却半点不能动弹。
直到那个人走到身前:“你身上有伤?”
唐希蹲下拿起来裴凉的手,轻轻吹了吹。
是铁的味道。
“你没有说,对吧?”
“真是好孩子。”
唐希站直,伸出拳头放在裴凉的头顶,然后松手,一颗糖砸下来。
“嘻嘻嘻嘻嘻嘻。”
临走时唐希在裴凉的后脖子上摸了一把。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