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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十二月的第一周周五的下午,剧组里,温别与众演员的最后一场戏随着徐嘉城响亮的一声“卡”和他诚挚的掌声终于走到了尽头。周围早已准备好鲜花和礼物的工作人员等在这场群演数量巨大的现场两旁,簇拥着几位主创成员,欢声笑语萦绕在整个片场之中。

      杀青过后的晚上是剧组一早就安排好的杀青宴,温别提前洗完了澡,正在房间里擦着头发。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因为头发未干,顺着他硬朗结实的颈线流进他锁骨的深壑。

      杀青之后,杨汝给他安排了不少工作,大部分都是杂志拍摄任务,温别在自己的日历上圈圈画画,勾勾这里又点点那里,最后终于在日历的某一天郑重地画了一个小三角。

      小三角后面用红色的笔标注了一行小字。

      “老宅见。”

      写完后,他用笔杆戳戳自己的嘴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日历,好像穿过这个日历就能够压缩时间,瞬间到达见到庄晏那一天一样。

      正沉溺在即将见到庄晏的喜悦里,一道缓慢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温别心情不错,想也没想站起来去开门。

      打开门,沈重站在门口,微眯起眼睛对着温别笑:“嗨,温老师。”

      温别见是沈重,还记得上一次庄晏和他有点特殊关系的样子,立刻觉得败了点好心情,但仍然保持着礼貌点点头:“沈老师。有什么事吗?”

      沈重姿势慵懒地靠着门框,手扶着额头,很随意地问:“要不要唠会嗑,我们都一起拍了半年的戏,还没有深入了解过呢。”

      温别听了首先觉得没有必要,但又感觉很戏剧化,于是挑挑眉,闪身让出一个空间:“请进。”

      沈重非常自然地点点头,走了进来:“温老师,我单刀直入一点。”

      “你和庄哥的关系很不错吗?”

      温别正在关门,听到这问题动作猛地顿住了,转过头来,眼里带着一丝冷峻,声音低沉:“怎么?你是来宣示主权的?”

      沈重一愣,似乎显然也没料到温别会正面回应他,一般情况一定会试探彼此许久,才会有人说出带有实情意味的话语。

      “怎么会呢。”沈重翘着二郎腿,一只手顶着膝盖,托着脸,眼神里充满了浓烈的兴趣,“我想来问问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温别状似无意地摸摸裤兜掏出手机,好像很不感兴趣的样子,靠着墙不知道在刷什么。

      半晌,他把手机扔进自己裤兜里,歪着头问:“什么意思?”

      沈重一瞬间像找到什么有趣的玩物,兴致盎然地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某物,搂向自己。

      “很简单。”沈重笑道,“我喜欢庄晏,所以我想和他上/床。”

      “而你,既然对我的计划有兴趣,那我不介意你成为第三个人。”

      温别瞳孔骤缩:“你在想什么?!”

      开玩笑,温别要做就做庄晏唯一一个,再不济也可以完全没有关系,沈重居然想让他帮他一起促成三人行?

      且不说庄晏不答应,就是他自己,对这种事也是完全无法容忍!

      “我想的很简单啊,就是这样。”沈重站起来,一米八五的个头比温别矮不了多少,温别看着他慢条斯理走到他面前,抬手轻挑他的下颌,“我和你拍戏拍了这么久,也算是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了吧?我知道你身材很不错,你长得也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就勉强把你算到我和庄晏里来吧~”

      “做梦。”温别厌恶地挥开他的手,“我不用这种方式。”

      “唔……”沈重又点点自己的唇,眨着眼睛,“那你想怎么样呢?”

      温别怒瞪着他:“我想怎么样不关你事,但你不该这样想他。”

      这算是十足十的亵渎,对庄晏来说。他显然把沈重当成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从庄晏自己不爱社交这一点,温别就知道他一定是基于两者之间的关系足够单纯。

      但沈重踩线了,并且踩的很严重。

      温别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挑衅般看着他。

      “在你去找他之前,你要先知道,我手里捏着什么样的好东西。”

      沈重盯着他,目光平淡,好像在听一个可笑的人讲无趣的故事。

      只见温别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解锁,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声波在交替演变,上下的浮动和他正在发出的声音大小如出一辙。温别字字铿锵地,看着沈重怔愣的神情,一个字一个字尖锐地像细长的针,一根一根扎在沈重的心上。

      “你根本不配。”

      沈重眉头皱得死紧:“你他妈搞录音?”

      “没错。”温别把手机锁屏再度揣回裤兜,“是又怎么样?你花多少钱买?”

      “妈的……你他妈有病吧?!我随便来找你说几句话你都给我录音?!”

      “世人难防。”温别想起某些人在庄晏背后造的谣,脸色阴翳几分,“我只是保护我自己。”

      沈重脸色难看:“删了。”

      温别笑了:“我不会删的。”

      “操……我买,我他妈买你的,你说多少钱!”

      沈重有点急了,暴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真没想到这个人心机这么重,他只是列举一种可能性,想提前试探,结果一脚居然踩进一个坑里,真他妈晦气。

      “我不卖了,我反悔了。”温别欠揍地笑道,“你答应我件事,我就不公布出去。”

      沈重狐疑看他,似乎录音这个行为已经使他不再能被他取信一样。

      “不干?”温别瞪了瞪眼,倏而掏出手机,“那我现在就发给技术部门,让他们转发到微博上,到时……”

      “干!妈的。”沈重怒道,“你说吧!”

      温别看着沈重气急败坏的样子,像个看着自己猎物的老奸巨猾的狐狸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

      夜里,庄晏刚结束一整天的拍摄工作,累得心力交瘁,正叫周岩给他点了点川菜配啤酒当夜宵,垫补垫补自己那几乎消磨殆尽的体力和精神。

      倒不是说拍戏很累,庄晏毕竟是个从业经历十三年多的老戏骨了。早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已经练就了一身轻松过戏的本领,但直到今天,庄晏才彻彻底底地明白,资本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再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资方刻意的消磨。因为前几天的口角,任远凭借自己在剧组的地位,一直对海导施加压力。明明早就可以过的一条淹水戏,任远愣是给庄晏加了七八条。十二月的C市虽然相对于A市来说已经很温暖,但冬天的凉水怎么说都是刺骨的冰凉。

      就今天,庄晏一遍又一遍被人把身体按进水里,还要注意挣扎的动作和自己的表情,七八条下来庄晏觉得自己的脸僵硬得像一块硬质皮革,完全扯不出任何形状了。

      回到酒店,庄晏才终于接触到软绵绵的床铺。由于角色设计,他一整天都要穿着戏服,戏服重,还一定要站得板正,压得从肩膀延伸到腰都有点酸。

      他拿了周岩给他带的膏药,梗着脖子把膏药贴了上去,然后团团撕下来的纸扔进垃圾桶。

      好累……

      庄晏靠在床头,心里不住地往外冒苦水。

      周岩正好从外面拿了外卖进来,看他疲惫的样子,心脏像被人打了一拳,钝痛感窜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

      “小晏,起来吃点东西。”周岩把热腾腾的外卖拆开来,拨了拨庄晏挡住双眼的胳膊,“快,刚做好的麻辣鱼,赶紧吃点儿,一会儿不新鲜了。”

      说着就把庄晏拉了起来,庄晏闭着眼睛,好像一个死人,完全不使力气:“老周啊……我好困。”

      周岩瞪了他一眼:“我可不喂你,我只喂我老婆。”

      庄晏仍然没睁眼,但是脊背挺直,摸索着抢过周岩手里的筷子:“谁需要你喂!”

      看他吃得不亦乐乎,周岩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你吃着,我跟你说说咱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他打开手机,“明后天照常拍戏,8号上午有一个杂志拍摄,然后下午回来拍戏。9号上午拍戏,下午有专访。10号阎老说温别来给你探班。”

      正吃的津津有味,听到“温别来探班”,庄晏一下吸到辣油呛了嗓子,猛烈地咳起来。

      “10号就来?”庄晏抽了张纸擦擦嘴,又夹了一筷子鱼,“他这么快就杀青了?”

      “这也叫快?”周岩撇撇嘴,似乎对温别来探班这件事颇有不满,“从上次你回去,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半个多月了?有这么久?

      庄晏没意识到,摇了摇头:“没太注意。”

      “要我说,你也不愿意叫他来,你为什么不和阎老说说呢?阎老明明最听你的话,你不想他肯定也不会强迫你。”

      庄晏没说话,咬了一口鱼肉。

      其实他并非不愿意让温别来给他探班,相反,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探班的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背后有人一直在支撑他一样。

      他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温别是什么样的。

      那是阎有清茶园的某个春天,初春时节,天气有暖暖的微风,太阳也不大,和云朵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微风把茶园吹得摇曳起来,好像是一群穿着绿色衣服的精灵在跳着舞。

      庄晏喜欢这种太阳不大的时候在茶园里吹吹风晒晒太阳,那一天,他正帮阎有清修剪叶子,郁郁葱葱的茶树里,某处凹陷下去,木制的长椅上躺着一个人。

      是个长得很精致的男人,庄晏头一次见这种他都觉得气质颜值都相当出众的男人。

      五官实在是太精雕细琢,浓眉长睫,鼻骨挺立,眼窝深邃,嘴唇微抿。好像古希腊那种精致的石头雕像,但又比那种雕像更有棱角,更带着城市的烟火气息。

      因为天气温暖,那个人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短袖T恤衫,腰间还系着自己的运动服外套。头发密密的,光斑透过他的发丝沉在他的脸上,像是一座静谧安宁的森林。他的眉峰轻挑,耳朵里插着耳机,手垫在自己的脑袋下面,整个人看起来闲适自如。

      庄晏拍拍他,手触到他紧实的肌肉,有点像触电一样的,很快又缩了回去。他没有再伸手,而是轻轻唤醒他。

      “……先生,醒一醒。”

      温别睡眠很轻,缓慢睁开眼。

      庄晏把手轻轻放在温别的手肘上:“别在这里睡,风很大,我带你去客房休息吧。”

      阎有清最喜欢招待客人,所以来拜访的不在少数。他的房子有个不小的庭院,庭院里种的都是茶树,这个长椅也是供他人休息使用的。

      温别笑着:“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刚要坐起来,温别突然轻哼一声,往下跌,庄晏看着不对忙去接了他一下。

      温别脚步有些不稳当,他状似无意,眉眼之间尽是无奈:“抱歉啊,朋友,睡的脚有点儿麻了,你能扶一下我吗?”

      庄晏对这种没由来的请求一般拒绝,但看这个人十分自然,拒绝倒显得他很奇怪。

      “好。”庄晏把他手臂捞过来扶着。因为温别个头太出挑,重心难稳,两个人磕磕绊绊往阎有清客房去。

      之后庄晏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阎有清新收的徒弟温别。

      庄晏吃的差不多了,那些回忆也算结束了,现在想起来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温别有一些好感。

      谁不眷恋天然的美物。

      但他的好感不是欲望的象征,更像警告,一遍一遍重复在他脑海里敲着钟,在催促他远离。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表面上看着比谁都温顺,皮里的魂魄身上却长满了危险的刺,每一根都十分尖锐。只要有人往里走一步,他就会扒开自己的皮,露出里面那些令人惊惧的污秽灵魂。

      他不想和太多人扯上什么关系,越多越不好。

      这也是入行这么多年,他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原因。

      “来就来吧。”庄晏放下筷子,“毕竟也算是关系比较近的朋友。”

      他伸了个懒腰,想去洗手间漱漱口,手机“嗡”地震了一声。

      是沈重发过来的语音。

      “庄哥,那个,就是上次我约你出来吃饭的事……你当我没说吧,我最近太多行程了,排、排不开了,下……呃,没有下次,我打扰你了,庄哥,对不起!”

      庄晏听完觉得满头的问号,但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句。

      日安:嗯,好的,没关系。

      微信那头,温别拿着手机,靠在墙上,看到庄晏的回复后,笑着把庄晏的账号拉黑。

      “还你。”温别把手机扔给他,“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找他,否则我随时公布。”

      沈重彼时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用不着你说,我自己会管住我自己,希望你信守承诺,不然我也会把你喜欢他这件事情告诉他。”

      温别笑意盈盈:“你随意,没实锤,你猜他信不信。”

      沈重眉头皱的更紧了。

      怎么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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