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尊之事事如意》我爱生姜

4、第 4 章

　　唐如意取了衣物，一路走走停停，又买了好些果饼吃食，这才慢吞吞往回走，一路上想着怎么去苏家不唐突的将衣物给苏瑾，昨晚他蹲在自己家门前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唐如意顿了脚步，心有所感似的往前看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西角围了一群人，正是西街口的长水楼。长水楼是这一条街有名的楚馆，而闹在门前的，正是苏氏母子。唐如意听了几句便知晓了大概，果真是苏母要将苏瑾卖进楚馆。
　　苏母与老鸨原是谈拢十两银子，临门一脚，苏母起了悔意加价到二十两，老鸨自然不依，两方争执，老鸨索性将人赶了出去。
　　苏母这才在门口陪起笑脸：“十五两也成，你看我拉扯到这么大，十两银子着实太少了些。”
　　老鸨掀了眼皮将苏瑾看了一眼道：“他这般长相，进了楼里也都是伺候些没体力的老年恩客，一晚值不了多少钱。那些有钱阔绰的，谁愿意被个男人骑在身上？我能花十两买回去还不知多久能回本，苏大姐，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大不了我俩这买卖做不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言语，将人尊严践踏在地，可是已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又何来尊严。苏瑾低着头，无悲无喜的站着，优越的身高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唐如意反复吸了几口气，下定决心走上前，抓住苏瑾的袖子往自己身边一拉，“十五两！”
　　老鸨和苏母同时向唐如意看去。
　　苏母的惊愕写在脸上。
　　苏瑾低头看着攥着自己手腕的这只手，纤柔却有力。她的目光坚定，嘴角紧抿，看着苏母再次出声道：“二十两”。
　　老鸨见苏母动摇，心里有气，她倒不是真不愿做这个买卖，有些年老的女人来青楼寻乐子，还是喜欢这样有力气的年轻男子，她们更喜欢男人出力的姿势，楼里也缺这样的，之前不过是想压价，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咬牙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位姑娘手伸的未免过长了些。”
　　唐如意不看她，将苏瑾往身后又拽了一把，眼睛盯着苏母道：“二十五两！”
　　老鸨额上渗出了汗，那边唐如意紧接着道：“三十两，苏大娘，我只说一遍。”
　　“成！我答应！”
　　苏瑾没有挣扎，任她抓着自己，背后却出了一身薄汗，仿佛在水下久久憋气终于浮出水面重新活了过来。
　　老鸨见状，恨恨盯了一眼唐如意，秦楼楚馆白日不做生意，也不想被人看热闹，老鸨警告似的剜了一眼苏母，转身进了楼里，嘭一声关上了门。
　　唐如意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但凡这种地方都是配有打手的，同官府的关系也牵扯不清，刚才凭一股气出手搭救实在连自己都有些惊诧，甚至有些后怕。来到这个世界，一直秉着低调做人好好赚钱的想法过日子，今个这般冲动实在是头一遭。

　　松开苏瑾，从怀里掏出剩的银钱对苏母道：“我身边没有带这么多银子，这是定金二两，剩下的你随我回去拿。”说完便拉着苏瑾，挤出人群，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母立刻接过银子应好，有心想搭几句话，然而几番斟酌开口，想问问唐如意花这个价钱买下苏瑾是为夫还是为奴，毕竟三十两，着实不是个小数目，便是村里稍微富裕人家娶夫，也不过十两银子的事。然而那两人脚程都快，苏母几乎一路小跑，哪有说话的间隙。

　　茶馆二楼的包厢里，一身天青色锦袍的男子收回看戏的目光，押了口茶道：“那不是先前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你的那个大夫？叫什么来着，难怪一年多没见着再来纠缠你，原是另有新欢了。你别说，看背影，同你还有些神似……”目光与坐在对面的男人碰上，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笑道：“瞧我这嘴，该打。”
　　这人正是这茶馆的老板严律，家里做着茶叶生意，亦是家中独子，虽男子之身，严家掌家，年二十五未嫁娶，也是这秋水镇上一号人物。
　　李东廷将睨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的琥珀：“她今天去我店里了。”
　　“你将她打出去了？”
　　李东廷押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打出去做什？”
　　严律啧啧道，“你真厌烦人家，就别给人家靠近你的机会啊。”
　　李东廷拿眼觑他：“你就是这么把周成玉打出去的？”
　　“没事扯什么周成玉！”
　　“那你没事扯什么唐如意？一身纨绔气，她愿意花银子我还能拦着吗？只要不纠缠我，管她唱的哪一出。”
　　严律冲他竖起个大拇指。

　　“对了，你那个妹妹一出生，你母亲就将清水县的庄子全部记到她名下，你家里老太太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李东廷不在乎道：“就算老太太有心栽培我那个妹妹，没有个十年二十年，你觉得老太太放心把产业交出去？我娘什么样，你也知道，老太太扶了这么多年没扶起来，还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交不交给我又如何？真当我图这份家业？”
　　“你倒是看得开。”
　　李东廷不置可否。

　　唐如意和苏瑾脚程很快，很快就回了蕉下村。唐如意推开篱笆门，自顾进了里屋，苏瑾跟着他进了院子，却没进屋里，只在院子里站着。
　　唐如意回头，看着他笑道：“进来啊，不看看你的新家？”
　　苏瑾张了张口，突然跪下来道：“今日之恩苏瑾没齿难忘，我…往后苏瑾做牛做马，无怨无悔。”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其实已存了死志，卖了自己还了苏母的恩情，这个命他便舍了。
　　唐如意骇了一跳，忙扶起他，“这是做什么，我本来就打算招个帮手，这不，以后还不用付工钱，怎么都是我赚了。不过三十两差不多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得委屈你跟我过些苦日子了。”
　　“我不怕苦。那晚，我原想过求你。”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像在说别人的事。
　　唐如意笑笑：“我今个看到你便猜到你那晚的来意了。你是觉得你救了我两次，想求我救你一次，是不是？”
　　苏瑾声音几不可无闻：“我很卑劣吧。”
　　“哪能？莫说你最终没说出口，就算你说出口了，也没什么卑劣，为自己争取出路是对的。可你都找到我了，却什么也没说。倒是我私自做主买了你，你是愿意的吧？”
　　苏瑾被她说得窘迫，正要开口，苏母气喘吁吁推门进来了。站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之下，这才发现这里同一年前已经大不一样，院子里多了些果树，但是都很小，未到挂果的树龄。一株繁密的桂花树被移植在院子南角，底下设了桌椅，是平日唐如意问诊所用。秋日里，桂花还没谢，浓郁的桂花香直往鼻子里钻，苏母疾走出了一身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唐如意见状笑道:“需不需要我配一副药，不贵，五文就够了。”
　　苏母尴尬笑了一声。
　　唐如意没多说，转身进了屋内，不一会儿端了个楠木盒子出来，苏母眼睛一亮。
　　唐如意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不多不少码着十四个二两银锭子，看得她眼睛都直了。唐如意盖上盖子，朝苏母伸出手。
　　苏母忙不迭将身契拿出来递给唐如意，唐如意又细细看了两遍，这才收好。苏母朝苏瑾看了一眼，然而苏瑾低着头并不看她，苏母叹了口气：“这孩子有福气，到底跟了你，往后咱俩结了亲……”
　　唐如意打断道：“苏大娘，你可能弄错了，我们是买卖双方。”
　　苏大娘搂紧装银子的盒子，笑道：“那是那是。”
　　唐如意点点头，没再说话，眼中逐客的意味很明显，苏母讪讪走了，末了还叮嘱苏瑾一句：“好好伺候人家，莫要生事。”
　　唐如意冷笑一声，苏母忙不迭走了。
　　苏瑾抬起头看唐如意，唐如意招呼他进屋，从怀里摸出最后一个二两银锭子，放进他掌心，那银锭子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苏瑾好似被这热度烫红了脸，就听的她说：“家里最后一点钱了，都交给你了，以后一日三餐都交给你打算。”
　　苏瑾惊讶的抬起头，唐如意冲她点点头，模样温和，再不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两人虽然住在一个村子，但其实没什么交集，偶尔见面，她都是冷着一张脸，似乎谁也看不上，甚至离得近，她还会下意识捂住口鼻远远避开他。所以之后说亲被拒了自己也没什么悲伤，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他一直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在镇上卖鱼时候，不只一次看到过她纠缠李家的少爷，哪怕对方对她不理不睬，她仍一腔情意。
　　自落水后救了她，之后倒似换了个人，遇见她的时候总是笑意盈盈。再也没在卖鱼的时候看见她纠缠李家少爷，或者说她几乎不再往镇上跑，唯一一次在镇上瞧见她，是看见她陪许二娘去探望怀孕的女儿。是了，她还买了自己一条鱼，言语间十分客气，且似乎已经忘了是自己救了她。
　　她变得格外忙碌，忙着给人治病，甚至接生，似乎乐在其中。不过她并不是什么都精通，基本只给妇人看病，便是诸如伤风咳嗽，她大多时候会劝人去镇上找郎中。
　　直到她替人接生渐渐有了名声，他才发现自己关注她过多了，期间母亲又给他说了几门亲事，却都无疾而终，村里渐渐有风言风语说他克夫。他知道母亲起了别的心思，想要将他卖掉换钱，心里终归是难受的，去河边潜游排解时又意外救了她一次。
　　这一次他是真的确定，她是脱胎换骨的变了。
　　唐如意这个屋子不大，坐南朝北，东西各一间房，中间是厅堂。绕过厅堂往后是一个很小的中庭，回廊靠东有一间耳房，里面被唐如意改成了药房，一些常用的药被收纳其中，一方小小的庭院靠西种了一排修竹，空地处架着架子，晒着不少草药。
　　穿过回廊是后厨，一方镂空的窗户半开着，对着中庭的院子。厨房后面便是北边小院子，不大，稀稀疏疏的是些杂草，显然是没有打理。

　　唐如意带着苏瑾走马观花介绍了下房子，最后回到东边主卧道：“这里原是……我娘住的地方，我整理过一次，原是当作客房用的，只是没用上罢了。柜子里被褥都是新的，旧的我都丢掉了，待会你抱出去晒一晒，以后你就住这边吧。”
　　唐如意看了看四周，又道：“待会打点水擦擦，我也好些日子没收拾过了，落了不少灰。”
　　唐如意将早上买的衣服拿出来，其中一件放在桌上，另一件抖开朝他身上比划：“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苏瑾低头，虽然认不出布料的名称，但柔和的光泽和精致的绣工，无一不彰显着衣服的价值。他局促的拽了拽身上过短的单衣，不知所措道：“衣服太贵了，我…”
　　“衣服买来不穿自然是贵的，穿在身上舒服保暖就是值当的。更何况天也冷了，眼下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换新也是必须的。你先试试外衣，回头我去扯点布，再给你做几身里衣，后面天还会冷，少不得多做几件……”
　　唐如意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琢磨着语气道：“你那些衣服想来都小了，你家里还有些什么想要的，待会我陪你回去一并拿了过来，旧衣裳就都不要了罢。”
　　苏瑾摇摇头：“除了衣裳，没有什么要拿的。”
　　小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养父穿旧了不要的衣服改小的，通常为了省事，都是做的很大，这样可以穿几年不用再改，渐渐大了，他的身量超过了养父，穿的衣服便总是短一截。摸鱼打杂，身上的衣服合身都算不上，更不用说体面。唯一一件新的衣服，便是今日身上这一套，是苏母为了将他卖个好价钱，特意新做的一套，算不上好面料，却是长这么大，唯一合身的新衣服。
　　“那就不拿了，你先把这两件试了，我出去等你。”
　　苏瑾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只觉像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