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尊之事事如意》我爱生姜

2、第 2 章

　　李府送来的药材多而杂，唐如意平日里还要看诊，只傍晚闲暇后才有时间整理，足足理了半月有余。
　　唐如意看诊随意，有钱给钱，没钱便是物什相抵也可，少到一枚鸡蛋，多到一车药草，都是照单全收。意思很明确，叫穷苦些的人家也看得起病，一两米二两菜，看着给就行，如此名声渐渐大了些，进项反而多了。
　　蕉下村一面靠山，一面环水，可谓山珍河味齐全。山珍唐如意打的主意少，这河味却是尝过不少，眼下正是螃蟹肥美的季节，唐如意收诊后便提着喇叭篓往蕉下河去。
　　此时正近黄昏，残阳还带着暖，正是一年里最舒适的光景。河蟹白天躲在洞里睡大头觉，不会轻易出洞，傍晚之后才会出来觅食。蟹篓喇叭状，蟹易进难出，里面放了些村民那里讨来的鸡鸭下脚料，正是螃蟹爱吃的，唐如意选好蟹洞，将喇叭篓下到水里，便准备回家待明早再来。
　　冷不丁一条青灰色的影子窜出水面，唐如意眼神好，认出那是条青灰色银麟的水蛇，当场吓得跌坐在地。熟料脚下正是湿滑青苔，唐如意一个趔趄便栽进了水中。
　　水里有蛇！
　　唐如意忘了自己不会凫水，只顾着惊俱，她平日最俱此物，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只不待她晕厥，已有人将她拖出水面。那人卡着她的脖颈，直叫她喘不过气，甫一上岸，便挣脱那人剧烈咳嗽起来。
　　好容易平缓些，唐如意方才抬起头来看这救命恩人，不是别个，却是村里的苏瑾。这苏瑾不过十七八岁，却生的手长脚长，肤色黝黑，比同村大多数男子都生的高。
　　唐如意抹了抹脸上的水，忙感激道：“前些日子跟着许娘子学了下蟹篓子，侥幸得了几只，原想依葫芦画瓢，不想自己竟是学了皮毛，连这蟹子洞蛇洞也错认了。倒是今日幸好遇着你，实在万分感谢。”
　　苏瑾不由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能得到她这番谢意，点点头便要走。
　　唐如意叫住他：“哎……你……他日若有什么可以相帮的，尽管来找我，我住在……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她的屋子就在村东口，每日来来往往问诊讨药的人，进出都能看见，是以唐如意未多加细说，冷风一过，倒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苏瑾寡言，听唐如意说完也没什么话，转过身便走了。唐如意湿了衣裳不便多留，也加快脚步往回走，两人一左一右，渐行渐远。
　　秋日早晚寒凉，唐如意浸了水又吹了风，第二日起来便头昏脑热，整个人蔫蔫的，索性在院门上挂了个“休诊”的木牌子，便又爬回床上睡了，睡得迷迷糊糊中，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唐如意这院子本是她看诊的地方，常有病好了又送东西的，她曾放话院里自来自去不需要招呼，也就不曾管他。熟料那脚步声愈走愈近，吱呀一声，竟推门进来了。
　　唐如意不情愿的睁开眼，昏沉沉间瞥见那面容，原是隔壁的许二娘。许二娘心直口快，也没什么大防的心思，进门便道：“今个我一早起来，发现有人往你门前放了一篓子河蟹，一直替你看着，半天也没见你出来提进去，我便自作主张替你拿了进来，又不放心进来瞧瞧你……”
　　那许二娘自顾说着突然瞧见她面色红的不正常，凑过去摸了她额头，“呀”一声:“唐大夫，你怎么起热了。难怪日上三竿还睡着，我替你拧个帕子去，哎，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声音渐远，许二娘念念叨叨的去了院子里。
　　唐如意想起那篓子蟹，不知为何想起了苏瑾，偏这时候许二娘推门进来，将一块绞了水的帕子按在她头上，往她床边一坐，斟酌了半天方道：“去年给你说的那个苏瑾，你还记得么？”
　　唐如意愣了片刻，许二娘看她道：“你倒是个健忘的，他养母托我将他说给你，你嫌人家个高身壮，手大脚大的浑身鱼腥味没同意，想起来没？”
　　唐如意瞠目结舌。
　　“后来你落水，还是那后生救了你，你倒是半句没理会人家，那会跟变了个人似的。后来她娘又想将他说给前村赵寡妇，还没进门，赵寡妇家突然遭了火灾，也拿不出银钱置办婚事，也就搁置了……前些日子，我听闻她养母为了赚些嫁娶财，给他说给隔壁村刘晨，那刘晨，后来有回喝了酒走夜路摔了，如今认不得人，倒似这里出了毛病……”许二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原主的记忆唐如意并没有，她一个现代妇产科的主治医师，穿越到这个女尊男卑的时代，已经足够她崩溃了，当时落水后醒来，花了许久时间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是以从未留意是谁救了她，加上穿成一个穷郎中，三五天也没人上门看诊，饭都吃不饱，实在叫她无所适从，哪里还会关注别的。

　　产科永远是忙碌的，这两年鼓励自主顺产，接着二胎政策开放，常常一天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唐如意刚毕业两年，在省妇幼的产科住院部，这一次正是轮着夜班，尤其凌晨时分，接连不断有产妇发动被送进来产房。初产妇还好些，产程慢，准备的时间充足，有些经产妇人还没进产台，胎儿就露头了。这一夜，唐如意一连接生五台，好容易到了早交接班回去睡觉，不曾想眯个眼的功夫，醒来竟已是两个天地，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隔壁的许二娘为人热心，隔三差五送些吃食来，唐如意渐渐认清现实，她本是专注认真的人，不仅细细翻阅研究原主留下来的医书，也因为阴差阳错替人接生后赚得声誉，渐渐名声好起来，倒是能挣一口饭吃了，也渐渐习惯了眼下的生活。然今日许二娘说起这桩事，倒叫她心生警惕，果然许二娘接着道：“原我也不打算说，可不说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听闻他那个妹妹如今快及笄了，家里张罗着物色说亲了，但是家底薄，又想说个好人家。而苏瑾已经十八了，年纪看着就大了，婚事上不上不下，人又道他克妻。他养母想用苏瑾婚事捞点钱的算盘落空，便想将他卖到勾栏院去换钱……你道这蟹是何人送来的？偏我一早起来瞧见了，不是别个，正是那苏瑾…”
　　见唐如意低着头不说话，许二娘又道：“那苏瑾着实不错的，除了骨架生的大，面黑了些，着实是个能干的，当初我愿意说这门亲便想着家里有人替你操持着，你娘走了，你也得有个人照顾。哎，说来他也是个可怜的。他那母亲苏源本不能生产，捡了他回来，不成想第二年竟有孕，得了个女儿，宝贝的什么似的。只他家里条件算不得好，他那养母又好赌，养两个吃力，那苏瑾打小便帮着家里做事，又习得一声凫水的好本事，小小年纪便每日担鱼去镇上卖，这才留了他下来，不然早转手卖掉了，是个可怜人。”
　　唐如意知道这个世界十分看重男子颜色，面白柔弱的才是紧俏。苏瑾那模样在她看来虽然健康又强健，但却不受此间人欣赏，不然也不会被他养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毕竟那时候，唐如意手里虽然有些家底，但是几乎也快败完了。
　　穿来后并无原主记忆，按许二娘透露出的信息不难猜出，原主的生母医术尚可，可原主却十分排斥行医，她喜欢听小曲儿，喜欢名贵的花草，可以花上一下午时间细细擦洗一盆娇贵的兰花而不顾上门寻医的患者，且尤爱长依坊的制衣。
　　长依坊便是李家的产业，以精致繁复的绣工闻名，件件价值不菲，如今唐如意穿得便是原主留下来的，便是再不懂，也看得出衣服好坏。
　　如此挥霍，没多久原主母亲存下的那些钱便被败光了，原主吃不得苦又没有余钱，粗茶淡饭吃不了，以至于不知为何竟一时心灰意冷轻生跳了河。对于她后来的转变，许二娘不止一次感慨过，倘若唐如意生母在世，必定会欣慰她愿继承衣钵。
　　“不过这孩子缘何给你送了蟹来，是不是想攀了你？真卖到勾栏院，那一生就毁了，再熬不出头。”
　　唐如意愣了瞬，摇头道：“我不知，原是昨日我落水他又救了我一次，怎么也该是我答谢他才是。”
　　两人又说了几句，许二娘见唐如意有些困倦疲乏，略坐了片刻便离去了，唐如意睡了一天，发了汗退了烧，第二天精神便好了许多。起来熬了锅清粥，吃了小半碗瞥见那篓蟹，突然没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