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人》佐藤花

36、小小的冲突

　　“最近好像你开朗了不少。“
　　看着沈澈的背影，向小姐忽然说道。
　　“嗯？我有吗？“
　　向葵对自己的变化没有什么反应。
　　“有啊，看来和沈澈在一起当朋友还是有点好处的，不是吗？”
　　“好处可不是有点。”
　　向葵笑着摇了摇头。
　　“我，挺感谢沈澈的。”
　　“怎么说？”
　　向小姐问道：“感谢？”
　　“多亏了沈澈，我能尝试一些自己没试过的事情，苏芷那件事情也好，还是工作和其他生活方面的事。多亏了沈澈，我觉得轻松了很多。”
　　“嗯哼。”
　　向小姐的声音有点奇怪。
　　“怎么了。”
　　“没，我在想，如果没有沈澈，我们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向葵的表情一暗。手插进兜里，正好摸到了自己今天刚拿到手的病例。
　　“是啊，会怎么样呢。至少今天的药费会变成双倍吧。”
　　“没加药还真是太好了。”
　　“是啊。”
　　向葵朝着沈澈的背影挥了挥手。沈澈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朝着向葵笑笑，也对她挥了挥手。
　　“拜拜！”

　　大概是因为今天下午困得不行的时候自己喝了杯咖啡，也有可能是因为明天要去爬山所以向葵有点兴奋，尽管是吃了药，向葵依旧是不太困，然后十分清醒的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在床上翻来覆去烦躁的不行的向葵最终总算是睡着了，可惜的事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完全不愿意起床。
　　向葵这个人的起床气多少还是有点严重。不过因为也没什么人在向葵起床的时候和她交流，所以无论你是别人还是向葵自己对自己起床气这件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澈打电话过来问向葵起床没有的时候，向葵凶了一下沈澈。无论是向葵还是沈澈，两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向葵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过分了，而沈澈则是被彻底的泼了一盆冷水。

　　沈澈对于这次登山还是相当期待的。
　　毕竟是要和向葵一起出去玩。沈澈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明天要吃的便当，必要的药品，背包装的满满当当。像个春游的小孩子一样，一想到明天要和向葵一起爬山，甚至都有点要睡不着觉。
　　向葵现在应该已经不排斥自己了吧。
　　满心雀跃的沈澈甚至觉得说不定自己和向葵能进一步发展。直到向葵凶自己的时候，沈澈才忽然发觉。
　　说不定一切都是自己单方面的妄想呢。
　　向葵真的觉得和自己在一起开心吗？
　　对方是不是更适应那种一个人的生活，对自己有些厌烦了呢？
　　一想到这里，沈澈的胃就开始下意识地痛了起来。

　　见面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僵化。
　　这个时候该和对方说些什么好呢。这种尴尬的气氛让二人感觉到似乎是回到了当初两人刚开始说话的时候。
　　“我们，走吧。”
　　两人尴尬的冒出这句话，向葵看了眼沈澈，点了点头。
　　“嗯。”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不是很晴朗，但是因为阴天的原因，比较凉快也不晒。小风一吹，也不会感觉到太疲惫。
　　要是路上能和向葵说说话，沈澈或许觉得自己肩上的背包还不会那么沉，因为体力上的负担，再加上前几次试图挑起话题都被向葵要么无视要么不怎么搭理，沈澈心中十分丧气。

　　另一边，向葵这里倒不是丧气。
　　而是在生闷气。
　　向葵不是生沈澈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她清楚自己犯了什么样的毛病。
　　向葵的病，让她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平常她都是面无表情，所以大家都觉得向葵是个没有什么情绪的人。实际上，向葵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都会非常极端化。
　　爱也好恨也好悲伤也好喜悦也好。这并不是件好事，只会让自己受伤变得渐渐严重下去，在还没有来得及恢复伤口的时候，就受了新的伤。
　　越是受伤就越想要逃避，越是逃避就越没有办法解决。即使一时的平静下来伤口也就渐渐积攒。家庭环境和性格让向葵无处诉说，只能在极端的情绪化和极端的冷漠下自我处理。
　　本以为，沈澈是那个能将自己从这个深渊中拉出来的人。
　　可自己却推开了沈澈。
　　其实自己也根本不配被救赎吧。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走到了半山腰，这座山是附近比较出名的，在半山腰还有些小饭店和休息的地方给来往的旅客歇脚。
　　两人的体力都消耗了不少，沈澈向向葵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向葵没有多说话，点了点头。两人各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休息。

　　半山腰的景色算是不错的，向葵看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程，心中十分复杂。
　　“向小姐。”
　　向小姐一惊，向葵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正式的喊过自己了。
　　“我存在的意义，只是让自己和他人不断受伤吗？”
　　向葵十分委屈，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能。连情绪都控制不好的自己，真的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必要吗。
　　“我也不知道。”
　　说到底，向小姐就是向葵本人，向葵搞不清楚的事情，向小姐是没有办法得出答案的。
　　但是她们其实都更倾向于一个答案。
　　只会让别人受伤的自己，还不如断绝所有人的往来。
　　但是向小姐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走向更好的一面，尽管不知道方法，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总之，你还是好好的去道歉吧，不要这么不坦率。”
　　“好火大啊……”
　　“不是对沈澈吧。”
　　向小姐并没有用疑问的口气。
　　“嗯，是对麻烦的我自己。”
　　向葵朝着沈澈走去。

　　“我果然不擅长和向葵交流。”
　　沈澈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操作。
　　“不要太灰心了。”
　　阿猫劝沈澈。
　　“不是，是我太贪心了。想要尽早和向葵搞好关系，但实际上我对她什么都不了解，说到底我只是觉得我一定要和向葵搞好关系。说不定我并不是为了向葵，只是为了维持我这个和谁都能好好相处的人设而已。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沈澈苦笑着说道：“我一直觉得别人很虚伪，但说不定我才是最虚伪的那个。”
　　“。”
　　阿猫不知道如何劝说沈澈，空气陷入一片寂静。

　　“沈澈。”
　　沈澈正低着头看手机，听见向葵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嗯？”
　　沈澈下意识的挂上了微笑。只是这个笑容看上去有点勉强。
　　向葵看见沈澈这样心里更乱了，那种对自己不争气的愤怒和事情无法掌控的烦躁渐渐的涌了上来。甚至想要发泄在眼前的人身上。
　　“不能这样！”
　　向小姐猛地喊了出来
　　“冷静的对方说话，这不是和自己交流，这是在和另一个独立的人交流。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有情感，有思考的能力。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做法伤害别人。”
　　“怎么了吗？”
　　沈澈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向葵，有点不安。
　　向葵深呼吸一口气。
　　“对不起。”
　　“啊？”沈澈有点懵。
　　“明明是我说要爬山的，却因为起床气无视了你，让你一个人被冷落。今天早上还……凶了你。”
　　向葵指了指沈澈身边的位置。
　　“我能坐在这里吗？”
　　“啊，当然了。”沈澈心中有点小高兴。
　　原来她并没有嫌我烦，也没有生我的气。
　　“我还以为你在嫌我烦呢。我没关系的。”
　　沈澈的高兴写在了脸上。向葵忽然觉得虽然有的时候沈澈成熟又能干，但像现在这个样子反而像个单纯的小动物。
　　“你还真是个好人啊。”
　　这句话沈澈从很多人嘴里听到过，但是从向葵嘴里听说格外的让人安心。终于能安下心的沈澈总算是能好好的休息，从包中拿出水杯准备喝水。
　　向葵看见沈澈这样也终于安下心来，心中虽然还是带着对沈澈的歉意和对自己生气，可却没有那么烦躁了。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些日常，补充了一下体力。
　　“沈澈，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嗯？”
　　“就，当初在茶水间的时候……”
　　“噗。”
　　沈澈口中的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
　　“你怎么还记得！”
　　“我应该不记得吗！”
　　向小姐立刻辱骂向葵，另一边阿猫也是一样的。
　　“你说话过不过脑子！”
　　“你说这话长没长脑子！”
　　空气又陷入了一片平静。
　　许久，向葵说道：我们继续往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