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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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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之前,季子凌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父亲坐下聊了天,定下了去美国留学的事。
大年三十年夜饭,宋文菲很高兴,自从季子凌上初中,他们一家人再没有过好好说话的时候,这次过年回家她发现她一直当小孩子的儿子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
只有季子凌自己知道,哪里有什么一夜长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不觉中,那个人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让他变得不那么任性,也不再那么倔强;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平静的沟通,学会了怎么把情绪藏起来,学会了隐忍,也学会了试着去爱。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季子凌把出国的事告诉了白绍文。
白绍文听后出奇的平静,他宠溺地摸摸季子凌的头,把他拥进怀里,“没关系,你去哪儿,我就陪着你去哪儿。”
再简单不过的话,却让季子凌平静的心掀起了波澜,拥抱到来时他本该专注于恋人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陆磊的脸。
“可是,我们才交往那么短的时间……”
话没说完,一个温柔的吻就落在了季子凌唇上。对于稚嫩的季子凌,白绍文用了足够的耐心,想着他是初吻,计划着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给他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亲吻。可是少年惊讶的眼神和微微翘起的唇瓣那么诱人,氛围又那么好,让他情不自禁地就吻了下去。
“小傻瓜,接吻都不知道闭眼睛吗?”一吻过后,季子凌还保持着接吻前的状态,回不过神来,白绍文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调戏。
季子凌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里的炽热就像一把无形的火烤得他脸颊发烫。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租个房子,你上学,我养你。”这句话换了别人不一定能这么坦荡地说出口,可是对于家世显赫的白绍文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虽然他知道季子凌家的条件也不差,可是他就是特别享受照顾他的这种感觉。
“可是……”
季子凌开口还想要说什么,又被白绍文封住了嘴,没办法,谁让他的小朋友太美味了。
这次白绍文选择闭上眼睛,仔细品尝他觊觎已久柔软的唇瓣,舌头灵活地撬开他羞涩的牙齿,一寸一寸品尝着他口腔里爆开的甜美味道。
可是,我怕我会辜负你。这句话憋在季子凌的心里,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直到把他口中每一处都品尝了个够,白绍文才松开了扣着季子凌后脑勺的手,笑着看他的小朋友被这个深吻折腾得小脸通红。
原来他的小朋友连换气接吻都不会,白绍文暗叹,他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捡到了这么个什么稀有品种啊。
季子凌被憋得够呛,门外响起两声轻咳,他转头看向门口,脸色红白交替,紧张的情绪让他本能地抓住了白绍文的手。
陆磊和卢南笙站在门口,陆磊面无表情,卢南笙则是一脸玩味地看着两个人。
“我还不知道你俩还有听墙根的癖好,站多长时间了?”白绍文抓着季子凌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
“不多不多,刚刚好看了个全景。”卢南笙拍了拍陆磊的背把他推进屋,笑说。
“好了,你们补习吧,老师的那个项目还剩个小尾巴,我跟南笙去把它收了。”白绍文又抱了抱季子凌,临走时依依不舍,又跑回来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陆磊五味杂陈,那两个人接吻的画面冲击力太大,就像个炸弹一样在他脑子里爆炸,让他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要不是卢南笙拍了他一巴掌,他还在那儿傻站着不知道做些什么。
下午的补习陆磊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季子凌在白绍文怀里被吻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不断地在脑子里重复播放,有好几次都险些打乱了他讲题的思路。
做面试测试的时候,季子凌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回答他模拟提出的问题,陆磊只看到他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想那双薄唇亲上去该是怎样的甘甜醇美,是啊,这样的嘴唇谁不想一亲芳泽呢,他托着下巴,状似专心,心思早飘到了九霄云外,完全不知道季子凌在回答什么。
卢南笙很郁闷,白绍文呆坐在实验室里一直在傻笑,明明是他把他拉出来做实验的,可是看他现在这副丢了魂的样子指望他来做实验大概是不可能的事了。
“小白同志,你们家财大气粗的不指望这个赚钱,我可还指望着这笔钱将来租房子呢!”卢南笙实在看不下去,拿着镊子在桌子上“当当当”一通敲,边敲嘴里还念念有词:“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听见啦,听见啦。”白绍文心情大好,嬉皮笑脸地抢过卢南笙手里的镊子,“来来来,开始,开始。”
可是实验刚做了一半儿,白绍文又抓住卢南笙的袖子,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说我刚才是不是亲早了?他不会被我吓着吧?”
卢南笙气得翻了个白眼,真想把手里那瓶化学剂灌进他嘴里给他通一通七窍,“白绍文,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闭嘴,不然我就把你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统统告诉季子凌。”
这招果然很管用,白绍文立刻闭了嘴,眼珠子瞪得老大,愤恨地丢了卢南笙一记白眼。
卢南笙跟白绍文逗着焖子,心早就飘到了那边的宿舍。那个吻对他的冲击并不比陆磊小,只不过陆磊是伤心,而他则是担心陆磊好不容易收拾稳妥的状态又被这个刺激打乱。
白绍文一心二用,卢南笙不让他说话,他就自己想自己的。一边琢磨着下一步的实验步骤,一边想着季子凌嘴唇柔软的触感,回味着口腔里甜美的味道,幸福得冒泡。
“冒泡了!”卢南笙一阵惊呼。
“我知道。”白绍文兀自回味着,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幸福的冒泡。
卢南笙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烧杯,兑上另一瓶紫色溶液,一通搅拌,烧杯里沸腾的溶液才消停下来。
“……”白绍文腿上被卢南笙踹了一脚,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冒泡喝他想的冒泡完全不是一档子事,“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卢南笙心情本来就不好,手忙脚乱之后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把白绍文数落了一顿,“少爷,您爱去哪儿去哪儿,就是别在这儿待着了,再来一回我真怕你一会儿把实验室给炸了。”
“……”白绍文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听训,不是卢南笙夸大其词,实验室里曾经出过试剂配比错误的事故,以前教授带他们的时候三令五申地强调过不止一次,做实验的时候一定要专注,脑子里不能有杂念,是他违背了老师的叮嘱,被骂也不算冤枉。
“今天就到这儿吧,时间也不早了,这里我来收拾,你先回去吧。”卢南笙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我来收拾。”白绍文理亏,看着造得乱七八糟的实验台,主动请缨。
卢南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别,我怕你再收拾出事儿来,还是我来吧。”说完就把白绍文身上的白大褂扒了下来,一脚把人踹出了实验室。
收拾完实验室卢南笙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天都擦黑了,整栋实验楼只剩下他一个人,格外安静。卢南笙趴在实验台上,对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自言自语。
“卢南笙你真是个窝囊废。”
“喜欢了那么多年干嘛还要坚持,他又看不到你。”
“你连试一下都不敢,真是个笨蛋。”
“死心吧,你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他就是不喜欢你,干嘛还要热脸贴人间的冷屁股,自己为难自己。”
“陆磊,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你为他借酒消愁,你为他哭,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有多委屈?”
“有时候我就觉得我太懂事儿了,你说我干嘛要那么懂事儿呢,我要是任性一点儿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陆磊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自私鬼!”
“陆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不想再对你好了,太难受了,你把痛苦都倒给我,我的苦说给谁听……”
“只有你们肯听我的叨叨,可是你们不会说话……”
白绍文早就和季子凌离开,天色已深,卢南笙却还没回来,陆磊有些担心,拨通他的电话,枕头下传来熟悉的手机铃音。
这个点了,他又能去哪儿呢。
陆磊把他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排除,径直去了可能性最大的实验楼。
陆磊走到实验室门口,手搭在把手上,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卢南笙在实验室里自言自语,推门的手又缩了回去。
陆磊靠在墙角,静静地听着卢南笙在屋里念叨,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委屈,慢慢地,抱怨的声音渐轻,实验室里彻底没了动静。
陆磊活动了一下站僵了的双腿,走到实验楼门外点了支烟。
卢南笙说的对,他就是个混蛋,自私鬼,仗着他的喜欢肆无忌惮地把所有的任性都让他承担,却对他的爱视而不见,不作回应。
三九天凌冽的寒风刮得人脸疼,陆磊拿烟的手冻得僵硬,微微发抖。直到最后一根烟熄灭,陆磊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再次进入了实验楼。
卢南笙睡得迷迷糊糊,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刚要骂人,就看见陆磊的脸近距离地贴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
陆磊冲卢南笙晃了晃手表:“你看看,都几点了?”
卢南笙一看时间瞬间清醒,坐直了身体,伸展着麻木的四肢,“都这个点儿了?我收拾完有点儿累,就想趴会儿,怎么就这个点儿了。”
“走吧,回宿舍,还能把觉接上。”
一出门口,刺骨的风瞬间唤醒了痛觉神经,卢南笙拍了拍刺痛的脸,裹着羽绒服一路小跑。
“南笙,对不起。”陆磊努力追上卢南笙,解下脖子上围巾给卢南笙围了上去。
风声很大,陆磊的那句话飘进耳朵里却听得清清楚楚。卢南笙没说话,抬头头还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