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行走的房子

12、第12章

　　“什么时候回来的？”卢南笙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烟雾从淡薄的嘴唇里溢出来，缥缈的烟雾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中午就回了，面试得怎么样？”

　　卢南笙无奈地笑了笑，“就那样吧，高不成低不就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念个本科硕士什么的，博士生说起来高大上，找工作的时候还不如人家本硕生吃香。”

　　“南笙，我有个想法，构画了很久了，我想做个公司，你愿不愿意过来帮忙？”陆磊看卢南笙一脸愁容，把计划了好久的计划和盘托出。“而且前期工作我都做得差不多了，就差你这个副总了。”

　　卢南笙听完整个构想，眼睛亮了起来，“这事儿绝对能成！你要是不嫌弃就算我一个！”

　　两人一拍即合，高昂的创业激情冲淡了毕业季的愁绪。

　　临近毕业，陆磊开始越来越忙碌，自然也就没空给季子凌补习了。季子凌本来是很不满意的，可是想着陆磊都二十六了，也要有一份正经的事业，也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为了两个人能天天见面，季子凌干脆在陆磊创业的那个城区的新东方报了个托福班，借口离家太远顺便租了个房子。央求了好几天陆磊才答应搬过来跟他一起住，但前提是房租他出。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季子凌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翻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没商量，你要再这样我就走了。”要是搁平时被他这么看着，陆磊这会儿大概已经缴械投降了，可这次他显然意志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开玩笑，这种原则性问题是绝对不能妥协的。

　　“别，别，别，你出就你出。”季子凌一屁股坐到陆磊腿上，抱怨道：“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可不要小瞧了我，这几年跟着导师搞项目，我多少还是攒了不少积蓄的，足够咱们两个生活一阵子了。”陆磊搂住季子凌的腰，正色道“住房问题解决了，季子凌，现在我们讨论一下你考试的事情。”

　　一听考试两个字，季子凌一个头变两个大，连撒娇的心情都没有了，拔腿就要跑。

　　孙猴子哪里逃得出如来佛的五指山，陆磊伸出长臂就把人拽回了怀里。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考试这个词是万万提不得的，不提考试兄友弟恭，一提考试鸡飞狗跳。

　　季子凌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是一般的抵触，低着头不敢看他。

　　“俩礼拜之前你那本练习册就做了一半，我今天检查了一下，季子凌你挺能耐啊，留着剩下那半本题给我做呢是吧？课本上连个毛儿都没有，我说你眼角上还有个痣呢，你这学上得挺好，书比脸都干净！你这个补习班是给我上的是吗？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都是个钉，你说你现在这是要出国的态度吗？”

　　季子凌被他说得涨红了脸，撅着嘴巴要撒娇，陆磊一把掐住了他的脸，“打住！别给我来这招儿，不管用。”

　　“疼～～”既然撒娇装可怜没用，季子凌心一横干脆把实话说了出来：“我不想考托福了。”

　　“为什么？说个理由我听听。”陆磊歪头看着他。

　　“我不想出国，不想离开你那么久。我们刚刚才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

　　陆磊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刚要开口劝说，季子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那些大道理我都懂。我不想听大道理，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唔，唔。”陆磊无奈地指了指那只捂在他嘴上的手，小祖宗你让我说话倒是先把嘴给我松开呀。

　　陆磊宠溺地揉了揉季子凌一头柔顺的黑发，把那个不开窍的小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靠着，“子凌，我比谁都不想你走。可是我们都是男人，你看我现在拼命努力，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也想有一天你能跟我肩并肩，共进退。出国对于你来说是能让我们齐头并进最便利的捷径。”

　　前半句听得季子凌还挺感动的，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季子凌咂摸出来了，他是在这儿等着给他下套呢，小炮仗瞬间就炸了毛儿，一蹦三尺高。

　　“你也要我出国是吧！还说什么肩并肩，共进退，都是冠冕堂皇的话！你根本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陆磊皱了皱眉，小倔驴的倔劲儿又上来了，看来得想个别的法子劝他，一般的激励法对他的小宝贝来说完全不奏效。

　　看陆磊一直不说话，季子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两只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气鼓鼓的，陆磊看他可爱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并且是很大声、很大声地乐了出来。

　　“你还乐！你有什么可乐的？我那么生气你还乐？”季子凌没好气的呛了他一句，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特别的生气，可是这个人居然还有心思笑他，所以他更更更更生气了。

　　“宝贝，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可爱吗。”陆磊收回玩笑的表情，解释道。

　　季子凌没吭声，对他这个答案表示勉强满意，可是主要问题并没有解决，他还是很生气，“我跟你说啊，我现在很生气，你跟他们一样可恶，我决定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陆磊想要使出杀手锏，捧着他可爱的小脑袋瓜，闭着眼睛低头去够那张聒噪个不停的小嘴，猝不及防被季子凌一把推开，后脑勺结结实实地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季子凌正在气头上，知道他又要来这招儿就顺手一推，本来也没用多大劲儿，没想到这一下让陆磊摔得那么惨，头骨虽然也很硬，却也赢不过坚硬的大理石瓷砖，砰地一声响，陆磊短促地叫了一声。

　　听到陆磊的惨叫，季子凌的心提到了喉咙口，陆磊捂着后脑勺躺在地上，他惴惴不安地伸出手，一想到他刚才的说话就又把手收了回来。做错了事的人本来就该受到惩罚，季子凌想了想，干脆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客厅，转身进了卧室，蒙上被子装睡。

　　陆磊躺在地上装了半晌也不见动静，季子凌的脚步从他身边掠过径直就进了屋，苦肉计大概是没戏了，陆磊揉了揉后脑勺，自己爬了起来。他扒着门框往卧室一瞄，那个罪魁祸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生闷气，还真是小孩子心性，陆磊笑了笑，这么热的天儿，他也不嫌闷得慌。

　　“你还吃晚饭吗？”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陆磊在客厅喊了半天，屋里那位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段独角戏每隔20分钟上演一次，谁知道季子凌这家伙这次是下了大决心了，硬扛着就是一声不吭。两个小时过去了，屋里还是没有回音，陆磊的耐心即将告罄，也有些生气了，他去审批大厅跑了一天的手续，连午饭都没吃，这会儿已经饿得胃痛，下楼去觅食。

　　床上那个鼓囊囊的小山包被掀开，季子凌探出头来呼吸着新鲜空气。个缺德的！是死人吗！就不能过来哄哄我吗！还自己下去吃东西，我诅咒你吃完拉一宿肚子!

　　陆磊去了楼下的面馆，点了份板面堂食。结账的时候顺带从板面馆给季子凌打包了份加肉的牛肉板面，板面馆的阿姨是个爽快人，也特别喜欢聊天，每次陆磊和季子凌来这儿吃饭都要聊上一会儿。

　　“带给你弟弟吃啊？”阿姨胖胖的，笑起来特别喜庆，人也好，每次陆磊和季子凌来他这儿吃面总会给多加面条。

　　“对，他在楼上复习功课，没空下来。”

　　“那孩子太招人喜欢了，长得漂亮又乖巧，我那个儿子和你弟弟差不多大，可让我操碎了心了。”一提到季子凌，阿姨笑得脸上的鱼尾纹又多了几道。

　　漂亮是不假，乖巧，楼上那位实在是谈不上，顶天了也就是个顺毛驴。陆磊腹诽着，但是听到自家的小朋友在别人眼里如此优秀还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客套了几句。

　　“阿姨给他加了个鸡蛋，他正是长身体的岁数，一定要吃饱吃好。”

　　陆磊心里一阵苦笑，阿姨要是知道他是怎么气人的估计也没这个心情给他加鸡蛋了。

　　结账的时候陆磊照例多放了钱，小本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

　　“你看你这孩子，”阿姨追出来的时候陆磊早就跑没影儿了，“下次阿姨再给你多加个鸡蛋啊！”

　　回到家，那个小东西居然还没动静，陆磊把板面放到床头柜上，贴着被子大声说：“楼下的牛肉板面，加肉的，阿姨还给加了鸡蛋。”

　　被子里面的小朋友挪了挪屁股，陆磊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走出卧室，最后还好心地帮季子凌带上了门。

　　听见陆磊把门关上了，季子凌掀开被子，屋子里虽然开着空调，可是被子里还是挺闷的。

　　牛肉面的香味从打包盒里飘出来往季子凌的鼻孔里钻，季子凌吸了吸鼻子，控制不住的咽了下口水，对于这头饿了半天的小倔驴来说，这盒包装简陋的牛肉面此刻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小季同学！你要坚定立场，坚定不移地坚持社会主义革命，不要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给打倒！

　　坚持下去，革命的成功就不远了！季子凌不停地安慰自己，眼睛却还是控制不住老往床头柜瞟。

　　不行！得想个法子，这样太煎熬了。季子凌正愁得要命，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满屋子找能盖住香味儿的东西。最后视线定格在陆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上，让你引诱我！让你大声喊我，小爷又不是聋子，你用得着么，丫太阴险了！这下就让你试试板面味儿的被子！

　　季子凌把陆磊的被子抖散，在床头柜上一层一层把打包盒堆了个严严实实，哼哼，看你这下还怎么透味儿！季子凌对自己的劳动成果甚是满意，这要不是在冷战期，他真想仰天大笑一番。

　　确实，陆磊本人看到这个作品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任他智商再高，也想不出这种馊点子来。真是笋他妈给笋开门，笋（损）到家了！

　　晚上陆磊选择在另一个房间睡觉，冷一冷季子凌。洗完澡躺在床上，没有那个粘人精在身旁躺着，本来琢磨着能睡个好觉，却总觉得空落落的，缺了点儿什么，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自从租了这个房子，每天晚上季子凌都要拉着他非要睡一屋。睡一屋就睡一屋吧，他睡觉还不老实，每次都是手脚并用往陆磊身上扒，那边懵懵懂懂不知所以，却弄得他苦不堪言。

　　这个年纪的男人哪个不是如狼似虎，陆磊洁身自好，从没走过弯路子，基本都是自己解决。现在同床共枕，温香暖玉地抱着，有哪个男人能真控制得住欲望，欲望上来了或者是亲着亲着擦枪走了火也会互相帮忙，但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越过最后那道界线。季子凌才十八岁，情窦未开的时候就遇见了他，很可能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他想着万一有一天他后悔了，不想走这条路了，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他最起码可以全身而退。

　　平时两个人也会有些小打小闹，但也就是闹闹哄哄就过去了。季子凌毕竟比他要小八岁，当初决定跟两个人要在一起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接受他的不成熟。但是再喜欢也是要有底线的，不能毫无原则，小事情可以惯着，人生大事绝不能退让。所以陆磊决定这次不再让着他，不能让他的任性毁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