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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程云在皇城司也是出了名的心肠狠,偏偏人生的俊且乖巧,带了点女相,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笑起来弯的好看,单看竟还有几分不谙世事的样子。且能说会道还擅做戏,在皇城司办事时,轻易查到不少难查的事情,活脱一害人精。
      顾遥曾经嘲笑云兄这副精细皮囊施点脂粉便可去青楼查事了,被程云一碗茶水糊脸上。

      皇城司树敌不少,可以说除了皇帝,其他衙门的人都视皇城司眼中钉,又恨又怕。近来皇城司提举顾检势弱,司里内斗的厉害,为争功抢权多行诬陷诽谤之事;兼之多有亲从亲事官狂行悖法、纪律废弛,受赃行贿,若要细细数来,皇城司怕最是禁不住查。
      程云替下的这些罪名,虽说不少是无中生有,不过也有不少,确实是顾检犯下的事。

      程云无数次怀疑过强占家妇怕不是确有其事,这死老头一宦官,脑子可真秀逗了。

      初秋夜已偏凉,程云和顾遥蹲在并县最大的客栈檐边挨冻。
      “师兄,我说你真不用来呀,我全都安排好了,你现在身手可不比从前,别整啥幺蛾子出来。万一摔到脸整破相了,沈公子看不上可咋整?”顾遥在身边担心的真切。
      程云差点先把师弟轮到楼下去破个相。
      程云铁了心先来看看沈公子,顾遥自然劝不住程云。

      大抵因为地方偏,夜色浓稠,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程云觉得还蛮安心,他翻身一跃,攀着栏杆,稳稳的落在二楼,潜到廊角下。面前的窗里亮着灯,依稀有个人在桌前写着什么,程云小心翼翼的戳破窗纸,伏案的青年正是沈书卓,身边的烛火给他侧脸勾了层光,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觉像做梦一般,沈书卓竟又出现在自己跟前。

      “沈家公子好看吧?师兄满意嘛?”顾遥忽然笑嘻嘻的凑程云耳边低语一句,吓得程云差点又把师弟轮到楼下。
      “你这次找我是来办事的还是来做煤的?”程云皱着眉头推开了师弟,转身又把窗纸洞捅大了些。
      顾遥撇嘴,他倒是真的开始觉得自己是来做煤的,现在正陪自家小姐偷看相公长啥样。
      “沈书卓三个贴身随从,都是他叔叔派给他的人。有两个路上我已经下药解决掉了。” 顾遥和程云低声说道,决定有点做事的样子。
      “死了没?”
      “现在还活着。”
      沈良想来是打算把自己侄儿控制在手,既然程云要接触沈书卓,那自然要先排除后患。程云想了想,补充道:“记得做事干净点。”
      顾遥应了声,接着说下去: “我打探到他们后天就要回京了,药我已备好,明天中午最后那个随从出了饭馆立马会吐的不省人事,事出突然,沈书卓多半应不过来,这是你接触沈书卓的好机会,额,多备套衣服?”
      “你这计划真恶心。”程云感觉光听着就一脸菜色,不过转念一想,补充道:“不必多备一套了,让沈公子多欠我些人情。”

      他继续凑着纸孔去细看沈书卓的侧影,人倒是高挑了不少。
      程云嘴角忍不住勾出了道笑,两年未见,可比从前出挑了不少。

      夜色昏昏,寒鸦几声也破不了寂静。

      次日中午,满身无法形容的程云负着那可怜人时,脸上的菜色是真实的,深深后悔不该不听师弟言的多带一套衣服的后悔也是真实的。
      鬼知道顾遥下的这是什么药,鬼知道这人先前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这一顿倒腾,安顿完那厮天色也暗了,按照顾遥的说法,这可怜人的高烧一周是退不下去的,自然无法伴沈书卓随行,程云可借机补了随从的位子与沈书卓一同回京。
      只是当事人程云感觉被师弟摆了一道,天知道从小被自己欺负的师弟,切开来是个黑的。

      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程云此刻正坐在沈书卓的房间里,手里握着对方刚刚替他沏好的热茶,泡开的茶水清澈明亮,还没入口就感觉茶香扑鼻,多半是沈书卓京城带来的好茶。
      沈书卓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不过仍是礼数周到,他双手合握又作了一揖再次表达谢意,补充道:“若是仁兄有什么需求,请随便提,本官必在所不辞。”

      程云和顾遥在出事前彻查沈家也有段时日,沈家前后几口人的关系脾性皆了如指掌。

      沈家三代为将,沈书卓母亲难产去世,父亲沈浩为官为人皆正直清廉,颇有口碑,本是难得良将,却在沈书卓十一岁时沈浩便薨于急疾。
      二房沈良掌家,沈良早年靠蹴鞠的好本事,获宠于只知寻欢作乐的当朝皇上。而作为嫡长孙的沈书卓自然深受沈良忌惮,几度欲暗中除之,可惜沈书卓似总有神明暗中相助,沈良从未如愿,随着沈书卓渐渐长大懂礼,也不敢再动手了。
      沈书卓自知不受沈良待见,便自己读书中举入仕。成了沈家第一个文官。皇上崇文重武,沈书卓这步倒是走对了。

      程云笑了笑,开口道:“程某先谢过公子好意,区区一罪人,只是举手之劳,怎敢劳烦公子?”
      “罪人?”沈书卓重复了一遍,听出了程云言后确有难处,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不敢相瞒,两年前小人本是京城内一小户人家,无奈师长犯法,遭到连坐。”程云面露怯色,但那说话口吻让人毫不质疑。
      “京城的事吗也是,这些年皇城司可真是查的紧,一语不慎便身遭祸事啊。”沈书卓深表同情。

      谁能想到沈书卓这样的老实人出了京城都不忘抓紧机会嫌上皇城司几句,皇城司的名号真不知臭成什么样,程云心头默默替皇城司叹气。

      “王法如山,小人毫无怨言,只是……”程云脸色很是不堪,凝神片刻,接着说:“小人与公子此次相识实在是段妙缘,小人便直说了,敢请公子回京时候带上小人随行?小人寡母独自在城内,无奈身份不便,无法进出并县,若能借公子之行,定能再见上老母一面,虽失去了膝下承欢的机会,但能再见上一面,小人死而无憾了。”
      “这个自然方便。”沈书卓若有所思的看了程云一眼,补充问道:“既然因师连坐,那想必能写文章吧?”
      “会写几个拙字。”
      沈书卓满意的点点头,“实不相瞒,我手下三个贴身做事的随从皆抱恙,一人实在有些应付不来,若不嫌本官位卑,何不路上暂且在本官手下做事,到了京城再自便?”
      程云脸上喜色一闪,正欲先推脱一阵。

      “哥哥!”

      门廊外忽然响起一串银铃脆响,房门开了一下,一个小家伙钻了进来,红扑扑圆鼓鼓的脸裹在镶着花边的红色的小袄子里,头顶着整整齐齐的小丫髻,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像个招福娃娃。
      “哥哥,那坏叔叔咋不动啦?我们是不是不需要提防着他啦?”
      气氛尬了几秒,沈书卓清了下嗓子:“咳,牙儿休得胡说,叔叔们生病了。”他顺手把牙儿环在怀里,向程云解释道:“小孩子思绪单纯,喜好憎恶全放在嘴上,云兄见笑了。这是我姨父留下的幼子,唤她牙儿便好。”

      牙儿这才看见角落里喝茶的程云,慌忙捂住了嘴巴。
      程云知道沈书卓她母亲的确有个幼弟育有一女,交集颇浅,且过的不好,本傍着沈家混口饭吃,沈书卓母亲一死,沈浩又早看这碌碌无为的窝囊废不顺眼许久,顺势便冷淡了。不想这两年自己不在京内,情况也变了不少,看来那对窝囊废夫妇是已身遭不测,只留一幼女在世。

      “我们兄妹俩命实在太凶,父母皆故,牙儿年纪这般小,找到我门上,我想着便护着些牙儿,同苦相依,也免得受人闲话。”沈书卓敲敲牙儿的脑门,柔声问她:“你杏雨姐姐在隔壁房吗?去找姐姐玩吧。”
      小家伙点点头,带着一阵脆铃声走了
      那小家伙处境看来也是极难啊,被沈书卓随身带着。

      想获得沈书卓信任,牙儿的关系必须要打好,想到这程云有点为难,他是素来不喜与小孩子打交道。

      “你不必推脱了。”沈书卓看牙儿跑进了隔壁房,合了门走回来,对着程云说:“我看你脸上虽闪过喜色,却极力克制。”
      程云一惊,他情绪拿捏的准,只是万没想到此事得来轻松全不费功夫,没忍住闪了窃意竟被立马察觉。怕不是的确如师弟所言,这两年生疏下来,可大不如从前了。
      可他又转念一想,这沈书卓自小在沈家看人脸色过日子久了,他人微妙的举动,想必是一眼明了。看来行事更需多加谨慎。

      “我不嫌你的过去,你不必为难。”沈书卓看着程云不语,放缓了语气宽慰道。程云见沈书卓竟是替在自己打消顾虑,大松了一口气,连忙抱拳行礼:“沈公子愿助程某回京再见父母,程某实在铭感五内,无以回报,唯有在公子身边悉心做事,绝无二心。”

      “能悉心做事便好。”沈书卓再细细打量了番程云,感觉有几分面善,思来想去大抵是在京城见过罢,不去再多想。

      “我便唤你阿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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