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他是个精分》安安的团团

18、第十八章

　　她走后，屋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别扭怪异。
　　自认为撞破了公子和小婢女那层不该捅破的窗户纸的青枫捧着人参盒子万分后悔。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直接跑进来？
　　他抱着盒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让你去领罚，你去了么？”
　　青枫老老实实地回答：“本来想着给公子熬完人参再去的。”
　　谁知道破坏了您的好事啊。青枫嘴唇翕动着只是做出了一个口型。
　　公子冷漠的嗓音响起，说不出的无情：“既然还没去，那就现在去吧。军棍十下。”
　　“十棍？”青枫一下子抬起头来震惊反问，“不是五下吗？”
　　“我改主意了。”公子背对着自己，不知为何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不耐烦，“就十下，让青竹监工，现在就去打。”
　　青枫也不敢讨价还价只好苦着脸抱着匣子出来。
　　这十下估计得要了自己半条命啊！
　　“你做什么了，让公子一下子加了五棍？”
　　面对青竹的询问，青枫自己更是完全摸不到头脑——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缘故。
　　不过在受罚之前，他还是惦记着容寰的：“你一会先给公子煎药啊。我刚出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公子的脸不是一般的红啊，估计是又起高热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先来两碗退热药再说。”
　　虽然公子怕自己担心特意转过了身子，但青枫还是看到了他红得发烫的脸颊。
　　这估计烧的不清啊！
　　“那我得快点了。你赶紧趴下，打完军棍我才好去煎药啊。”
　　青竹不容置喙地把青枫按在凳子上，不顾他的哀声，对着打棍子的人说道：“莫大哥，赶紧打，打完我还要去给公子煎药呢！”
　　一身肌肉，五大三粗的莫大哥豪迈地举起棍子，一张口就是充满地方特色的方言：“放心吧，俺保证用最快的速度打完。”
　　说完棍子挥下来，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棍子打完，下一棍子立马接踵而来。
　　一时间满院子都是青枫不绝于耳的哀嚎声。
　　顾挽风一路狂奔，进了小厨房之后“砰”地关上了门。背靠着冰凉的木门，她急促地呼吸着。
　　凉丝丝的气吸进去在嘴里转了一圈后又被呼出来。大团大团的白雾在空中形成一道不规则的轨迹最后缓缓消散。
　　“你是被夺舍了吧，顾挽风。”
　　拍拍自己还带着热意的脸，顾挽风回想到刚刚自己呆傻地盯着人家的模样，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想她顾挽风其实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毕竟她万药谷的师兄们有一个算一个，自身条件都是不赖的。
　　虽然，长相可能没容寰那么绝艳也没他那么饱读诗书，但咋地也都是有点姿色的。就连她那不怎么靠谱的爹爹，想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甚至现在也时常招些烂桃花回来。
　　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按理说顾挽风怎么也得成为一代妖姬，但恰恰相反，顾挽风虽然长得好，但却对男人没多大兴趣。
　　究其原因居然是顾易师兄从小就告诉她的一个真理——“长得好看的男人最喜欢玩弄你这样年轻又标致的小姑娘，他们都是玩玩然后就扔。所以你要学会甄别。”
　　真正想要得到的人势必是会伪装得极好的。顾挽风又懒得去与他们虚与委蛇加上大师兄的告诫，她干脆从小就对向自己表现出不一样情愫的男人避之不及。
　　她一直做得很好，结果今天居然如此丢人。
　　她趴在门板上，把自己的头一下下磕在上面。
　　刚刚还一脸义愤填膺的嘲讽人家，现在又像是个不正经的看着人家发呆。把事情搞成这样尴尬，拿“保命本”跑路这事自己现在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啊？
　　顾挽风欲哭无泪地揉了揉磕红的头，然后洗了手决定化悲愤为力量——给疾风做了小零食。
　　刚开始认识疾风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给它吃，什么东西不可以，所以每次疾风朝着自己万分可怜地讨要的时候她都很纠结。
　　好在今天李嬷嬷来的时候不仅告诉了她专门给疾风做饭的小厨房的位置，还给了她一本关于饲养狸奴的小册子。她接到的时候匆匆翻了几页，正好看到了有关吃食的主要禁忌——那就是不能吃咸。
　　太过咸的东西会破坏狸奴的身体结构，严重的会消耗它们的生命。顾挽风从袖子里掏出小册子仔仔细细地瞧了瞧，挑了现下手头有的材料给疾风团了一屉混合丸子。
　　在她还没来之前，疾风向来都是吃特定的人家送来的猫饭。它挑挑拣拣的，哪怕人家换了花样也不是很有所谓。相反到了顾挽风这里，它反倒胃口大开，什么东西都想尝尝了。
　　顾挽风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往灶台里添柴禾，一边在脑中开发新的菜式。毕竟天天水煮白肉谁都会吃腻的，更何况疾风那只懒洋洋的馋猫呢？
　　锅里的水发出哗哗的沸腾声，上面的竹笼屉渐渐漫上水汽。升腾的白雾携带着热滚滚的丸子香气渐渐占领小厨房不大的地方，最后从打开的窗户飘散出去。
　　趴在床上的青枫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不自觉地扭头深吸了一口气。
　　“唔！”这一下子一不小心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把他痛到面部瞬间扭曲。
　　“别动。你还想不想快点好了？”青竹皱着眉给青枫按回去趴好，又从手上的瓷瓶里挖出一大坨药膏抹在他身上。镇定舒缓的药膏缓解了痛意，带来了丝丝凉意，青枫舒服地直哼哼。
　　手上都是黏糊糊的药膏，青竹盯着看了一眼后厌恶地立即去洗了手。
　　床上的青枫像是一条翻不过身的咸鱼，扭着头直着脖颈问身后正擦手的青竹：“哎，你闻没闻到什么香味啊？”
　　“闻到了。”
　　“哪里来的香气啊？现在好像也没到百珍酒楼来送饭的时候吧？”青枫自言自语道，“再说他们送来的都是一个食盒，香味飘不了这么远啊？”
　　青竹打开窗户，香味更加浓郁。他远远瞟了一眼，“是专门给疾风做饭的小厨房飘过来的。想来应该是那个顾挽风做的。”他不太关心地关上窗户。
　　“哦。”
　　是疾风的那也就说明没自己的份了。青枫嘴角耷拉着，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换了个方向，又叹了一口气。
　　“行了。我去给你问问能不能吃，行了吧。”青竹没有好气地把被子丢到青枫光裸的后背上，无视听到自己话后瞬间欢呼雀跃的傻大个，直奔小厨房而去。
　　同样被香味吸引的还有同在书房里的容寰。小厨房的位置本来离着此地不算太近，但今天碰巧刮风，于是他也就闻到了。
　　云水间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在此地做过饭食，自然也没有炊烟。此地自己虽然住了多年，可是仍感觉不到什么家的感觉。
　　想来这样的热气直到自己少年时还能看得到，那时母亲总是给父亲和自己做些拿手的好菜和糕饼。
　　记得那时候总是父亲添柴，自己就闻着不同的香气守在锅边等着母亲打开锅盖，把锅里的吃食吹凉后-喂到自己的嘴里。
　　而现在就算把整个院子翻到底怕是也找不出除了火盆以外的半分热意了。容寰推开窗看着袅袅白雾自嘲地笑了笑。
　　手上的书卷再也看不进去半句，看不进去的容寰干脆合上了书。
　　原本在这里玩的疾风也早在香味飘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离弦一般冲了出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每当这个时候，曾经的记忆就仿若成了包着毒药的甜美糖果，谁也不知道吃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一口。动作幅度太大，冰凉的茶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衣襟上。
　　凉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没有平息痛苦，反而愈演愈烈。容寰拧着眉头，除此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紧握的双手显露出他现在的不轻松。
　　“公子，您在里面吗？”
　　门外青竹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容寰松开紧握的双手转而抓着椅子扶手坐下去，把手挡在桌下才面无异常地开口让他进来。
　　青竹端着盘子进来的时候，公子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阖眼小憩，等他走到身前才缓缓睁开眼。
　　“公子，这个是那个顾姑娘做的，额，猫饭。”
　　说到这他自己似乎也觉得给公子吃这个太奇怪，只好干笑两声略过这个话题，紧接着立荐这道素荤搭配的五彩丸子。
　　“您别看这个原本是给疾风做的，我问过顾姑娘了，她说用的都是新鲜的材料，人也可以吃的。疾风的那份没有加任何调味料，这盘子是我让顾姑娘后面特意加了调味的，我和青枫尝过发现味道真的很好，所以想着给公子也尝尝。”
　　青竹把盘子放到桌子上。荷叶形状的小盘子上放着几颗五颜六色的丸子，圆滚滚的浇着浓郁的汤汁。刚端上来一会儿，饭菜的味道就弥漫在整个房间。
　　“你让她做的？”
　　青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因着刚出锅的味道实在太香了，我就去了趟小厨房。正好赶上顾姑娘取出蒸好的丸子掰碎喂给疾风。我问后，她立马就给我拨了几颗又做了一碗浇汁儿淋在了丸子上面。”
　　“正好酒楼的饭菜还有一段时间才会送来，我想公子要是饿了可以吃点这个先填填肚子。”
　　颜色缤纷的丸子没有让容寰起多大的兴趣，青竹放下盘子也离开了。
　　这期间容寰的声音没有半分颤抖和异样。
　　等青竹离开，容寰才一下子垮下身来。身后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打湿贴在身上，显露出他瘦削却有力的后背。
　　明天又是他的生辰了，虽然不是真的，但仍叫他从心里觉得厌恶。
　　自从上一次姬云疏出来玩了两天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似乎开始不满再次回到角落里，已经不止一次给他想要出来的信号了。
　　容寰站起身来，屋子里细微的风略过，让他的身上瞬间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上次姬云疏离开的时候没有给自己写信，想来是转换的太过仓促，还来不及给自己炫耀他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就回去了。
　　朝中现在的局势也不是很明朗，岁禾公主近期更是来的频繁。想来陛下还是动了联姻的心思。
　　自己得做些什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他又坐回去，摊开纸张。
　　桌上的丸子渐渐冷却，浇汁也渐渐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