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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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谢天问忽然惊醒，他察觉到体内的灵魂似乎清醒了过来，正在他的身体里四处折腾。
他瞥了一眼熟睡中的贺澄羽，不忍心吵醒，但也不能就这么把大短裤晾着。纠结了片刻，还是正事儿比较重要。
贺澄羽大半夜被叫醒，脑子迷迷瞪瞪的。他勉强的撑开眼睛，趴在床上看谢天问打字，感觉那个字有重影儿。
“嗯……大……？你打的啥？啥……清醒了？”
谢天问爪子顿住了，他眼神轻冷飕飕地斜过去，看到贺澄羽懵逼的俊脸和朦胧的泪眼，又轻飘飘拐了回来。
接着他伸出爪子按住贺澄羽的额头往后抵，耐着性子用一种近乎抚慰的声音叫了两声。
“嗯……好，我知道了。”贺澄羽一手抓住狗爪爪顺手捏了捏，一手揉了揉眼睛，“你放他出来。”
大短裤被放出来时完全摸不清状况：“额先头不是在找火车站咩？介里系哪个？”
“您找火车站干嘛？”贺澄羽疑惑。
“去C大找额儿子，赶时间咧，火车站嗝啷个走？”
“您先别急，我们会带你找儿子，能不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贺澄羽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
“哪个不急哦，额莫得时间，啥子问题下次再嗦喽。”大裤衩焦急地东张西望片刻，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经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哦哟，你似哪个做法事滴？看得见死人哦，还会那个……空间移动？”
“额……不是的，我们只是可以看到灵魂……”贺澄羽哭笑不得，“我叫贺澄羽，您叫我小贺就行了，这边是……嗯、谢天问。”
谢天问把电脑转了一下，面向大裤衩：您好，您能够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是吗？
“哦哟！这狗子成精了，还会用电脑咧？我这是见着仙人嘞？”大裤衩吓了一跳。
“不不、他不是的，他是人，只是看上去像狗。”
“还有看上去像狗的人咧……？”大裤衩有点懵。
“额……他的事我们之后再说，我们先讨论正事，您不想找您儿子了吗？”贺澄羽尝试把话题往回带。
“找啊……”
“对，我们需要问您几个问题，您回答了我们就帮您找儿子，不用火车，我们开车送您过去，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到，算起来比现在去火车站还快。”贺澄羽一气儿把话都说完。
“诶呦，碰到贵人相助咯，啷个问题？”大裤衩把手在裤子上挫了一把，虚浮的往地上一坐。
“先问问怎么称呼您？”
大裤衩挠头了很久，答道：“忘记咯，额记得……额奏记得额儿子的事，他叫周吉，别的啷个都忘记咯。你叫额老周吧。”
“就是说您现在除了关于您儿子的事情之外什么都不记得是吗？”贺澄羽确认。
“对头。名字，家在啷个……都想不起来，但晓得额儿子在C大读书，今年大一。娃儿争气，考上了好大学了，开学都不叫我去送他……”越说越委屈。
贺澄羽皱了皱眉，和谢天问对视了一眼，谢天问开始噼里啪啦的查新闻。
贺澄羽接着问：“您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
“奏是晓得嘛，你自己是不是死辽你自己哪会不知道嘞？奏是因为知道，才急着去见儿子嘛。”
“但是如果您出事，您儿子肯定会回家，这个时候去学校应该见不到他吧。”
老周懵了：“对头诶……但是额想不起来额家在哪儿，额奏是要去学校。阿吉总要回学校滴嘛，我格朗个等他。”
不是说想要赶快见儿子的吗？怎么又不急了？贺澄羽心中奇怪。这时谢天问拍了拍他，把电脑转了过来，上面的新闻显示，水库溺水的事情是发生在8月22号，而今天是8月29号，之间相隔七天。
谢天问到他家的那天晚上，也是他弟弟去世的第七天。并且，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他遭遇滑坡的那天，是谢天问到他家的第七天。
头七？
谢天问似乎也想到了这个事儿，又开始哒哒哒地按键盘。
这时候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是贺母起夜：“小羽啊，大晚上的怎么还在写啊，快睡！”
说话声音由远及近，把贺澄羽和谢天问吓一跳。
“好，我马上睡！”贺澄羽一边说一边迅速把电脑摆正，然后小声嘱咐，“周叔叔你先回去好吧，我们明天就送您去学校。”
老周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呢，谢天问一口把他装空间里了，然后几步跳进狗窝里蜷着装睡。
贺澄羽临关电脑前瞟了一下屏幕上的百度百科——人死后魂魄会于“头七”前到处飘荡，到了“头七”当天的子时回家……
当贺母打开门的时候，贺澄羽坐在床上拉上被子——“妈，我睡了。”
贺母白了他一眼：“天天说自己掉头发，还熬夜，该！”
贺澄羽苦笑，这大帽子扣的 ，我今天是真没熬夜。
早上，贺澄羽六点就和贺母一起起来做早饭，而贺父这时候已经在小公园里跑了几圈了。六点半左右，贺父回家顺便洗个澡，然后正好赶上一家人一起吃早饭。
这顿早饭格外丰盛，豆浆、油条、外面买的豆皮还有贺母拿手的酸菜包子摆了满满一桌。一家人吃的也格外热闹，老贺一刻不停的说着，就差把豆浆当小酒斟两杯。
七点多一点儿的时候，贺澄羽就准备出发了，爸妈一直把他送到车前。
“小羽啊，酸菜带上吧，家里多的吃不完。”贺母一边说一边把一罐酸菜塞进后备箱，“还有昨天买的苹果，路上记得吃。让我想想还有啥没带……”
“小刘同志，别硬往车里塞啦，人孩子已经长大啦，自己知道该带啥。”贺母本来姓刘。
“长大了那也还是我孩子，我送点东西怎么了，这才多一点儿？”贺母十分不服气。
“没事儿的，我没准过两天又回来了，我工作很灵活在哪里都可以。”
“那可不行，好男儿志在四方，老在家里窝着像什么样子！”老贺明明舍不得，但该教育的话还是要说。
“好，好，知道了。”贺澄羽一一跟爸妈拥抱，然后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谢天问也爬上了副驾驶，目送着贺家父母远去，缓缓消失在路口的拐弯处。
谢天问这时候真的很想说些什么，自从变成狗之后，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一样想要说话，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要憋死了，要被莫名的情绪压扁了。在强烈情绪地控制下，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幽怨的呜呜声，就像狗被掐住脖子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从这近乎压抑到极限的声音里，贺澄羽听出了无法言喻的悲哀和无处归依的彷徨，那是孤独的断肠人在天涯海角吹奏的笛音，其他人听不到，也听不懂。于是一瞬间，泪水便从眼眶中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进了领口，在衬衫上形成小小的一块深色痕迹，这沾湿的痕迹在整片布料上格格不入，大概很快就会晾干，然后看不出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