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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懦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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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相处久了,不管爱与不爱,身边的人总会察觉到你的异常。
成俊将手放在赵梦雪前面的栏杆上,侧过身子看了一眼,发现是对面的李凯乐让赵梦雪很不自在,于是声音平静地对赵梦雪说:“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他。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挑衅地冲李凯乐的方向笑了一下,揽住赵梦雪的肩膀离开了李凯乐的视线。
李凯乐默默诅咒着这一切。
阴潮湿冷的夜,隐隐作痛的腕骨,不知道该怎么追求的人以及懦弱的自我。
今天如果能再干脆一点就好了。
看着成俊的脸,他充满疑惑的毫无防备的眼神,自己拿喷枪的手竟然会发抖,那拼命鼓起的勇气会退去。
这样的事再也不会重演了。
就像赵梦雪被成俊迷惑了一样,他也被迷惑了,竟然会恐惧会心软。
要知道成俊明知道他喜欢了赵梦雪那么久,却还是选择跟赵梦雪在一起,成俊明明在女生堆里如鱼得水,享受着被爱的感觉,却还要在赵梦雪面前扮演不被爱的角色。
他欺骗了赵梦雪,也背叛了友谊,为了不被戳穿把戏,不知道在赵梦雪面前说了什么,竟让赵梦雪逐渐疏远了自己。
这样的人,不值得自己的心软。
对他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想想那些揶揄的笑声,那些好友私底下说的,本以为会是自己和赵梦雪在一起的话。恨意编织出更阴暗的念头,原本的琴,此刻已是被虫子蛀蚀的陈木。有多恨,就有多千疮百孔。
门口有人喊徐贱女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徐贱女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卷子。
徐贱女数学基础不好,被分派到这个班之后,数学老师似乎因为这个原因格外关注徐贱女,三天两头喊她去办公室,有时是额外布置几道题,有时是问问她有什么不会的地方给她讲讲。徐贱女很喜欢这个数学老师,他比她见过的很多老师都负责。
第三节晚自习也叫夜自习,一般任课老师都下班了,徐贱女拿着数学错题本往外走,她后桌叫了她一声,徐贱女有点疑惑。
“怎么了?”
旁边的女生推了她后桌一下,后桌说道:“最后一节晚自习,有时候年级主任会在外面点人数,你别耽误太久,扣咱班的分。”
徐贱女答应完小跑出门,没看到后桌还有几个女生围在一起,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色并不好看。
她打算这次就不问那么多道题了,简单给数学老师说一下最近学习状况就回来上夜自习。
这一路上的办公室几乎都锁着门,就数学老师在的大办公室还亮着灯。
徐贱女觉得数学老师对她的学习的关注比班主任还要多。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注过徐贱女的成绩,这种关心让徐贱女受宠若惊,不禁加快脚步往数学办公室跑去。
张迁今年三十出头,因为疏于运动体型有些发胖,虽然身材没有大走样,但整体是比不上他桌子上玻璃照片摆台中年轻时候的模样。
虽称不上精心打扮,头发也远不及年轻的时候茂密,但他和同龄人的油腻不修边幅相去甚远。
徐贱女敲门进来时,他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把手机放进抽屉中。
“最近有什么不会的吗?”他示意徐贱女坐到一边的凳子上,自己则到一边的柜子中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借了些热水,关切地问,“你冷不冷,今天外面风不小,我把门先关上。”
徐贱女接过张迁递过来的热水,说了声谢谢,随后翻着错题本给张迁说自己最近发现有哪些知识点没有掌握,张迁在一边拿着笔把她说的东西都记下来。
坐了没有几分钟上课铃就响了,徐贱女想起后桌的话,就给数学老师说今天晚上还有点事,要提前回班上。
扭了两下门把手,发现门打不开,徐贱女扭过来看张迁,笑着问道:“老师,这门坏了?”
张迁推了推眼镜,立起来朝徐贱女逼近,“题都还没问完,怎么这么着急着走啊。”
他用手钳住徐贱女的肩膀,把她按回到座位上。
直到这时,徐贱女才意识到,门不是坏了,而是刚才在自己翻笔记本没留神的时候被他锁住了。
张迁的手放在徐贱女的脖子上来回摩挲,他压低身子在她耳边问她:“你为什么在发抖?”
说着手往下滑进衣服里。
徐贱女知道碰到麻烦了,可是办公室离教室很远,隔音效果也很好,叫也不会传到教室那边。
照片摆台上年轻老师旁边刻着“为人师表”几个字,徐贱女的背上寒毛耸立。
“别害怕,很快就好……”
张迁把徐贱女按在桌子上,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徐贱女很熟悉的男生的声音。
“张老师您在办公室吗?”
张迁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他的手还死死按在徐贱女的脸上,怕她发出声音捂死了她的口鼻,徐贱女的脸因为窒息开始变得通红,听到有人在外面她拼尽全力把玻璃摆台砸向地面。寂静的办公室中玻璃碎裂的声音格外明显。
“老师,我听到了,就问一道题,不耽误您下班。”
门外的人听到有声音开始执着地敲门,有一种不开门就会一直敲的感觉,徐贱女一下子觉得希望来了。
张迁趴在徐贱女耳边威胁了几句,又把徐贱女从桌子上拽起来攘到墙边,他踢开地上的碎玻璃,在开门前盯着徐贱女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张迁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又用身体严严实实地把门堵住,脸上带着一点不爽地说:“我收拾一下就要回家了,你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
男生一手挥着卷子,一边使劲往里面挤,“这不是还有人在吗?很快就问完了。”
徐贱女低着头,身体紧靠着墙,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到胸前的衣服上。男生看到她脸上未消的指印,使劲往里推了一下张迁,张迁趔趄,往后退了几步。
刚想问他要做什么,结果男生先开口说道:“老师,她数学底子不好,惹你生气,你也不能因为这个体罚她啊!”
“徐徐,徐徐,你学籍变动有个资料填错了,班长叫我喊你回去改一下,明天就要交。”门口又传来徐贱女后桌的声音。
陈筝从门口立着的两个人中间挤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愣了一下。
她瞪了一眼张迁的后背,果断站在徐贱女旁边抓住了她的手,摸到徐贱女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她心下大惊。
“行了,你们几个都回去吧。我要回家,现在的孩子真是经不住批评,说几句就哭鼻子,急了竟然还敢摔老师的东西,是不是还要冲老师动手啊?”张迁瞟了一眼徐贱女。
后者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迁嘲弄地哼了一声,他从抽屉中掏出手机给老婆发了一个加班取消的短信,临走前还不忘吩咐他们几个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再走。
在确认数学老师真的离开后,陈筝把徐贱女手里的三角玻璃碎片拿出来扔在地上,使劲抱着还在不停发抖的徐贱女。
那本来完整的“为人师表”的玻璃刻字碎片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刚刚交付的信任,就如同这个玻璃摆台一样。
地面无数的碎片倒映出徐贱女因哭泣而涨红的脸。
一边的男生默默把大块玻璃捡起来扔进垃圾筒里,陈筝扭过来说道:“别扫了!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你真的以为他只是跟徐徐产生口角吗?”
男生还在继续捡着大片的玻璃碎片,他抬头看了一眼徐贱女,被撕坏的校服外套拉链让他眼泪瞬间涌上来,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也在发抖:“……没什么事,你们先走吧。”
徐贱女经过他时,他小声说了句什么。
不过声音太小了,徐贱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连喜欢的人想要告诉她的话都没有注意到。
他什么都知道。他课间看到徐贱女进了数学办公室一直没出来,才上来找她。
他知道张迁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每次只要他看到她去数学办公室,他也会找借口来。
可是提醒的话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张迁刚才走的时候,裤子拉链甚至还是拉开状态的……
如果能早点告诉她就好了……
玻璃把他猛然攥紧的手划出了不小的伤口,可是,心为什么比手还疼,为什么还是会难受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惊魂未定的徐贱女被陈筝领到班主任办公室,她看到班长在里面,想起来陈筝找自己是因为自己有什么东西填错了。
“那是个借口……”
“夜自习说年级主任查人叫你早点回来也是借口……”
“我们之前暗示过你几次,但你好像都没有太能理解我们的意思。陈筝看你没回来,于是编了个这个借口去找你。”
“我真不知道学校咋想的,我还以为张迁在咱们高一的时候就被辞退了……”陈筝愤然,“谁知道也就停了一年课,没人闹了又把他聘回来了……”
班长愤怒却又无奈地说:“听说他有点关系,咱们学校你还不知道?只关心成绩,觉得他教的好呗,以为在家待一年就能改过来……”
“我刚还看到他跟他老婆发消息,他老婆怎么还没跟他离婚?”
“你是不知道他老婆,他老婆还觉得高一的事儿是赵梦雪勾引的张迁呢……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都很下贱。”
“什么?”徐贱女听到赵梦雪的名字激灵了一下,怎么没听她说过这件事。
“这个事情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那次是哪个老师去那个办公室来着,正好把刚被锁住的赵梦雪领出来。”
“林婉怡啊!张迁可算是踢到铁板了,赵梦雪她爸是警察,人家直接找到学校,学校才把张迁停课。”
“那张迁去楼下上课不怕碰到赵梦雪吗?”
“听说赵梦雪三天两头去校外集训,除了有时候晚自习回来自习一下,算起来都没在学校待几天。估计是没碰到,加上知道的人少,谁还特地去给赵梦雪说这么膈应的事啊。”
“校领导也是贱,还故意把张迁安排在赵梦雪邻班。对了,徐徐,你要给你家长打电话吗?”
徐贱女抠着手指摇了摇头,班长想她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说:“那我跟班主任说一声吧,咱班主任知道要跟他搭班之后,把他高一做的事隐晦地跟我讲了一下,特地叮嘱过我要我留心他来着。看看班主任说怎么处理……”
“班主任和他搭班不得膈应死了?”
“那肯定的啊。”
徐贱女想到赵梦雪的经历,突然很想很想她。
不过后者昨天就又去表演集训,这一次估计得到十一月份高考报名的时候赵梦雪才会回学校……
早读,成俊一直弯着腰在课桌抽屉和桌子上摆的书立中找来找去,同桌看他手忙脚乱,问他怎么了,他苦着脸说昨天上午发的语文周测卷子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第一节课老师要讲错题,他翻来翻去没找到卷子扔到哪里去了。
“说不定在语文课代表少拿了一张卷子,你等早读下课去问问语文老师。上次我的卷子就是这样,找了好大一会儿以为丢了,结果只是在老师那里没发。”同桌安慰他。
成俊答应下来,他昨天好像看到语文课代表把卷子放在他桌子上,难不成是记错了?
趁着五分钟的早读课间,成俊往综合办公室那边走,非班主任的任课老师在综合办公室集中办公。
敲了几下门没人应,但听着里面人声不小,成俊直接推开门进去,发现办公室的人都围在一起,不知道聚在一起在看什么。
好奇心驱使他踮起脚,看过去发现人群中间围着一个老师,圈层中心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翻来覆去看着什么,随着那人指尖的拨弄,那东西闪了一下,成俊很快认出来,那是个很小的玻璃碎片。
他眼睛被打伤那一晚,从医院回来,打开屋门就看到一地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后面还不小心被没清理干净的玻璃碎片划伤几次,对这个东西他绝对不会认错。
估计是这个老师误食了玻璃碎片,他放下脚尖,到语文老师的办公位,她正在和另一位老师有说有笑,时不时朝人群看看摇摇头。
成俊打破了两者之间私密的对话,语文老师听他说完在自己的文件夹中找了找,发现不在其中,于是给了成俊一张新卷子,说道:“我这里没有,你先用这张新卷子吧。”
“那老师我怎么知道我错在哪里了?”
“这个我心里有数,你基础题不行,文言文也不好,不过你要出国念书,对这方面没有高要求。”
成俊有些疑惑老师怎么做到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便问她:“老师,你会记每个学生错的地方吗?”
语文老师笑了笑,说:“咱班里男生你写字最好,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卷子。”
原来是认得字迹,成俊看语文老师起身准备往教室走,于是帮老师拿了教材和杯子,跟在老师身后。
出办公室时他听到伴随着呕吐声,身后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呵,随即有人说都吐血了怎么救护车还没来,而站在一边的语文老师就像是没听到这一切一样,笑容不止。
“发什么呆,快跟上,已经上课了。”语文老师在前面叫愣神的成俊。
成俊往前跑了几步。
语文老师问他:“你的字练过?”
成俊点点头,小时候妈妈给他和成杰找市书法协会的阿姨带他们两个人练行书。
他和成杰的字如出一辙。一般人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