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绮年暮雪

6、恶意之一

　　午后的阳光酷热猛烈，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聒噪的夏蝉没完没了地叫着，为渐至的盛夏添加气氛。
　　宋律俐拉了冰羽躲在图书馆享受冷气，顺便拜托冰羽替她补习副修的科目要不然，考试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这几天冰羽看起来非常憔悴，虽然冷静温和如常，可疲倦不堪好象才刚刚大病初愈。
　　“冰羽，你是不是睡眠不足？脸色好苍白啊。”律俐咬着笔头，忍不住发问。
　　冰羽笑一笑：“一年到头，我有哪一天不是脸色苍白？至于熬夜，是因为下星期要考试，这段时间都在开夜车。”
　　说的有理，可是律俐还是觉得不妥。
　　什么考试的，以冰羽的能力，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冰肌雪肤虽然是冰羽的特色，但现在这样萎靡不振的青白，要瞒她还很早！不过，既然冰羽不说，就一定有理由在，她不方便追问。
　　其实，她自己近来也常常失眠，憔悴的程度比冰羽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一阵子她甚至祈求冰羽得了老人痴呆症，看不出她的反常——不过要冰郓看不出是不太可能的。
　　“我倒想问你，眼睛象熊猫一样，有什么事？你一向都是能吃能睡的啊，不是吗？”冰羽托着腮问。
　　律俐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本来是这样没错——可是睡不着觉我也很苦恼啊。”
　　“有烦恼？你绝对不是为学业失眠的人，家里也没有发生大事——是因为爱情？”冰羽猜测着，果然看见律俐的脸迅速红起来。
　　律俐情窦初开吗？冰羽好奇地问：“是谁？”
　　她——太聪明了吧？！律俐突然想找个地洞土遁回家，免得自己幼稚的梦被人家笑话。
　　不过，冰羽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有时侯事情憋在心里会让她非常难受，她好想冰羽能当她的军师。
　　律俐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发誓不笑我？”
　　“要是觉得我会笑你的话，那就不要告诉我，我不想你为难。”冰羽温柔地笑。
　　固然好奇得要死，但她的原则是绝不强人所难。既然人家要说，那就用不着使强；要是别人不想说，那么勉强下去也之会破坏感情。
　　律俐连忙摇头：“我知道你不会笑我的！那是——程峻。”
　　程峻？
　　冰羽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终于想起来：“外文系才子，成绩不是顶好，不过口才很出众，上次赤手空拳参加外文演讲比赛得了冠军，对不对？”
　　“嗯，他——他好厉害，好象什么都会。”律俐的俏脸红通通，双眼放光。
　　“他是比较出众没错——可是听说他好象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很快就会毕业~~~~~”
　　“所以我才烦恼啊。他的女朋友是很漂亮，可是老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也不大搭理人，跩得跟萧想霞有得拼，可是啊她的确没有萧想霞的好条件。”律俐的直率比喻叫冰羽哭笑不得。
　　冰羽顿一下才说：“你呀，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你要是真的喜欢程峻，你才不会管他是不是有女朋友呢！我想，你是跟他不太熟，不知道从何着手，对不对？”
　　“哇——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狐狸变的，什么都被你猜中了。”律俐忸怩地讪笑着，只盼望好友马上为她献策。
　　可是，冰羽一向对这种事情敬谢不敏。
　　这样瞎献策搅和，实在是鲁莽行为，更有引人进入歧路的嫌疑，她不想如此不负责任。
　　“我不提议，律俐，这是你自己最后做决定的事情，关乎你的幸福！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应该勇往直前，如果还有顾虑，你就应该仔细想清楚要怎么做。”
　　律俐定睛看她：“你还真冷静，就是为我想办法也不可以？”
　　“就因为你，我才步想出馊主意坏了大事。明白吗？路就只能走一次啊，永远不可以时光倒流，我想你最好自己决定，不要吃后悔药。”冰羽毫不让步。
　　律俐怔一下，终于自嘲地一笑：“说的也对，要是我做错了，我常常会怪别人。”
　　冰羽拍拍她，再看看表：“我跟想霞约好去看电影，现在要走了。”
　　律俐冷哼：“那个千金大小姐——怎么那么空啊？”
　　“律俐！”冰羽拿她没有办法。
　　“要去就去！我不喜欢她，怎么样都不喜欢！”律俐耸着肩，做个不在乎的轻松表情。
　　冰羽知道她不可能马上开窍，但不方便直说，也只好随她去了。

　　远远看见宋律俐，秦潜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连忙躲到一边去，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理解。象他这样的才子，一向都是挺直腰杆子昂首阔步的走在路上，走得光明正大，绝不将别人的畏首畏尾放在眼里。
　　但是，这个小女孩的正直鲁莽竟然令他有种阵脚全乱的感觉，他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那好像是对他的优秀人生的侮辱，使他绝对难以忍受。
　　既然她这么好管闲事，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本来要到系里去打听评审结果，现在改变主意了。
　　这种毫无机心的女孩最是浅白无知，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使她吃到苦头。秦潜觉得“与世无争”根本是白痴所为，弱肉强食的世界，哪来的“与世无争”？只有象他这样的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但是此时此刻，看见她象个小影迷一样粘着那个跟瘦竹竿没什么两样的男生，他心里极端鄙视——没水准的女生才会看上没水准的男生！她居然对他这样突出的人才极尽唾弃轻蔑之能事，却对这样一根瘦竹竿充满思春期的表情？
　　这世界真不可理喻！
　　他说过要她吃苦头，就会言出必行。
　　从校道的一旁出奇不意地闪出来，他阴冷地开口：“宋律俐！”
　　律俐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一个可以和心上人独处的机会，只是苦于没有传情达意的机会而已！正想加把劲努力，忽然听见那犹如老爷吩咐下女的叫声，回头看见秦潜，高昂的情绪马上从云端直插深渊：“是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看见他有那么难受吗？看她一脸厌恶的样子跟刚刚对着瘦竹竿时含羞答答的表情相去何止千里？
　　秦潜不禁大怒，不过目的明确，他还是忍下来，向瘦竹竿打招呼：“你好。”
　　“大名鼎鼎的秦潜，久仰久仰。”这家伙瘦归瘦，可是很有领袖气度，一开口便是动听的流利中音，看来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秦潜终于想起这是何方神圣：“彼此彼此，程峻的大名也早已经很熟悉了。”
　　虚伪！律俐暗暗向秦潜做鬼脸，早知道这人不安好心，要是让他破坏了她的好事，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好可恶的人！
　　“师兄，不是说要带我去找资料吗？快走啊。”马上远离此人才是正道！
　　“晚几分钟应该没有关系吧？难得遇到秦潜，我想好好聊一下啊。”程峻拒绝。
　　秦潜冷笑着——他最看不惯这种装腔作势的家伙，跟那个叫卢嘉虞的混血杂种一样，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没有，我是来看看律俐而已。”看见那丫头错愕的模样，秦潜开始感到畅快。
　　“她是我的师妹哦，真有眼光，她人很好。”程峻连消带打的说着，已经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律狸一呆——虽然是把她推给秦潜，但心上人对自己的评价那么高，她觉得心里真不知是悲是喜。
　　“所以我才一心一意追求她。”秦潜满意地放下重型炸弹。
　　“你胡说！我不想看见你！”律俐立刻尖叫起来。
　　开什么玩笑！她恨不得马上掐死这假惺惺的伪君子，只碍于程峻在场，不想彻底破坏自己的形象而已。现在完了，什么都完了！
　　程峻精明世故，当然知道单纯少女的心事，只是难以推脱罢了，现在看见一个出色的男孩来意不善地示威，又看见律俐脸色骤变，只好把平常戏耍的心情暂时抛开。他非常有风度地开口：“那就要加油！我还有事，不便打扰。”
　　看着心上人离开，律俐连忙嚷：“师兄！你不带我去查资料吗？”
　　“让秦同学陪你不是更好？”
　　秦潜很不屑程峻的滑头，直觉得他面目可憎、油头粉脸——在他看来，这样华而不实只剩下一张嘴的家伙根本是窝囊废！
　　他沉声问律俐：“这种爱耍滑头的人有什么好？我不想你后悔！”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关你什么事？好讨厌你！你走开！”律俐气愤到极点，苹果脸涨得通红。
　　一句“好讨厌”令秦潜顿时有种被揍一拳的感觉，不觉得受辱，但难受得很。
　　他紧皱眉头：“我什么地方比不上他？我来追求你你觉得很辱没吗？！”
　　“你什么都比不上他，你卑鄙！我就只喜欢他，我——我不会原谅你！”律俐好气恼，越说越伤心，说到后来已经有哭意，终于重重一顿脚，扭头就跑。
　　看见她的天使脸上那伤心，秦潜莫名其妙的觉得抽心的痛，即使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错。本来他就是要她难过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却毫无高兴之情，只感到难过。他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说出事实，包括在告发事件上也一样！
　　他会追求她，有那么奇怪吗？
　　他只是不想她被欺骗啊！

作者有话说

　　好就没有更新，自己都觉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