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河纪伊始[西幻]》愣矛

3、chapter3

　　随着元日节的临近，帝都中的各种宴会、舞会也多了起来。

　　公爵夫妇和继承人从来到帝都开始，就几乎没有一刻清闲，拜访的达官显贵们络绎不绝，他们带着费尽心思准备的礼物和一肚子恭维话。不过这种客套、寒暄、相互拉拢的场合上，从来没有出现克斯蒂娅的身影，虽然她一直待在府上，但大多呆在自己的寝室中，不过那些考虑周到的贵族们同样为这位公爵小姐准备了一份礼物。暔跟着父母接待往来宾客，筛选各种请柬，吩咐人将许多锦缎珍宝收拾妥当。

　　这天下午茶的时候，暔很是郑重地交给克斯蒂娅一件东西，那是兰特男爵拜访时送给她的礼物。

　　“这可能是你收到的唯一一件与修炼相关的礼物了。”暔说着示意自己的姐姐查看礼物。

　　那是一本札记，扉页上的右下角标注着一个名字。“修斯？”克斯蒂娅念道，“修斯是谁？”

　　“不知道，兰特男爵府上并没有叫做修斯的人。”暔摇摇头，继续提起另一件事来，“另外，三天之后，圣多瓦城堡，王室宴请了所有在帝都的贵族，你和我也收到了请柬，不过父亲呃意思是，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

　　克斯蒂娅稍稍差异，而后很快了然：“既然是王室宴请，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而且这也是我们头一次在昂蒂诺思重要场合上的现身。我猜那里会遇到许多新的同学。那位安妮公主也是今年的新生，听说亲和力只比你差一级。”

　　停顿了一会儿，暔肯定道：“是的，几年的许多新生都收到了邀请。也有许多应在帝国学院学习很久的或者已经毕业的学生们。”

　　“父亲多年来第一次来到帝都，宴会的焦点大概会集中在父亲和你的身上了。”不知道克斯蒂娅是否有意逗暔才这么说。

　　“焦点应该是那些已经正式进入社交的，帝国学院的毕业生们。”暔反驳。

　　“可我想，他们在毕业典礼之后的那些宴会舞会上，已经当够了焦点。”

　　暔看见姐姐又露出了那种贵族式的标准笑容，撇了撇嘴，转身去找父亲回话了。

　　克斯蒂娅回到楼上，翻看着手上的札记。那上面记录了一个人学习体技的各种心得和技巧，粗略翻了几页，可以看出整体是由浅入深，开始都是关于武者入门。文字的旁边还有许多标注，看笔迹来自不同的人，有札记的原主人也有后来的札记拥有者们。

　　修炼的两个大方向，元素师和武者。元素师依靠经脉内元素力的浓度和对元素力的运用程度判断等级，而武者则是需要判断身法快慢、力量强弱、对战技巧、体技难易，在阶位评定上后者要麻烦得多。同时元素师的修炼一定程度上由元素亲和力决定，也可以说由天赋决定，元素亲和力过低或者没有亲和力的人，无法在元素师道路上走的长远，他们往往会选择修武，成为武者。

　　在丹斯，能够独立完成各种任务，处理常规问题的修炼等级大概是三阶。三阶的修炼者们，已经完成了修炼入门，了解了修炼的过程，并掌握了自己继续修炼的方法，因此，王室、贵族们聘请护卫，佣兵们正式接受任务的门槛等级都是三级。因为元素师和武者修炼方式的不同，导致元素师的评定比较精确，而武者的评定标准却是五花八门。

　　某种程度上来说，武者通过三阶评定更加容易，但往往三阶武者们的到的地位职位较三阶元素师低，再加上很大一部分武者是无法成为元素师之后的被迫选择，在卓尔大陆上，武者往往没有元素师受人重视和尊重。

　　不过据说这样的差异只存在于中低级的修炼者人群中，根据修斯所著的手札，武者想要继续提升阶位，每一阶的困难成几何倍数的增加。相比于元素师们仍旧按部就班地强健经脉，压缩元素力，高阶武者们的修炼只能依靠自己的体质，是对自己潜能不断发掘提升的过程。同时在武器使用方面，元素师可以将元素力灌注到武器中，而武者就几乎只能用技巧、速度和力量取胜了。故而能够修炼到七阶八阶的元素师在丹斯帝国能找出许多位，但同等级的武者却是凤毛麟角，一旦出世必受万人追捧。

　　很遗憾，克斯蒂娅进入尚武分院并不是要追求成为这样的武者精英，许许多多同分院内的贵族子弟一样，她只是为了享受到帝国学院之中的教学资源，再混一个丹斯最权威学府的毕业认证而已。那毕业证书可是一块金光金光闪闪的高级装饰，许多人把它当做跟更高层贵族联姻，或者进入王室骑士团的敲门砖，就算尚武分院是被迫选择，含金量没有元素分院那么高，那也是低层阶级的向往，高层贵族的必备。

　　手中的札记是个大部头，写得太过详尽而专业，将武者的每一步修炼写得十分详细，能够看得出原主对于武者这个职业的喜爱与态度的认真，绝不是寻常这些“不得以”选择了武者这条修炼道路的普通职业者们。从它的厚度来看，原主的修炼一直未歇，后面的札记中大量的生僻名词，繁杂的内容描述体现了原主后来的修炼等级一定很高。“修斯”这个名字一定在他的年代赫赫有名，只不过没有标明姓氏让克斯蒂娅一时间对不上这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物。

　　将书合上，克斯蒂娅将它也放入收拾好的行李之中，在女仆琼安的帮助下挑选舞会的服装和首饰。

　　对于圣多瓦城堡的宴会，克斯蒂娅抱着随意的做客心情，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先在父亲的带领下，被介绍给王室和其他的宾客们，然后安静地享用一顿菜品种类一定出奇繁多的晚宴，最后在告别与不舍的声音中踏上自家的马车。

　　圣多瓦，嵌在大厅穹顶的五色透明原石，折射着四周壁灯的光线营造出梦幻的奇景，金杯中的琼浆，华服上的珠饰，脸上的微笑一同点亮了整个城堡。王宫内，有一群年龄不一的孩子们的加入，摆脱了往日的庄重严肃，变成了乐园和舞场。

　　长辈们大多在提供茶点酒水的桌子边或凳子上互相攀谈，也时不时被请求结识他们的子女获得共舞一曲的权利——这是结交朋友的大好途径，也是许多浪漫爱情产生的大好温床。

　　德·汉顿公爵身穿深红色丝绒礼服，手持金雕玫瑰手杖，带着夫人和一双儿女步入舞厅，克斯蒂娅在这里见到了国王，王后，和王室的三位王子公主。

　　王室继承人盖奇王子今年17岁，毕业于帝国学院。他和颜悦色，生气勃勃，并没有身为王子的清高，很快便邀请了一位小姐步入舞池。两位公主中，年龄稍长的夏绿蒂公主性格安静，安妮公主确像她王子哥哥一样，很快也翩翩起舞。

　　暔在舞会上的受欢迎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盖奇王子，每一场舞都少不了要跳，德·汉顿公爵无奈地看着小儿子热情地邀请一个又一个舞伴，女儿却从进入大厅开始就坐在角落里当壁花。

　　与暔这个名噪一时的高天赋贵族少爷不同，克斯蒂娅敢说，那些她来帝都后随父母拜访过的人中也没有几个记得住她。相比于跳舞，她更喜欢在一旁观察舞会上的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王室制作的甜品和果汁，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舞厅中的一切：父亲周围有许多自称老公爵昔日学生的人，他们堆着满脸的笑容恭维着；盖奇王子在舞曲的间隙中，和没有舞伴的人们亲切地交谈；王妃果然和传闻之中一样，美丽高贵；几个相熟的小姐们正凑在一块儿，其中一个时不时打量着盖奇王子殿下，另一个轻摇折扇将自己最美的侧脸对准了某位先生。

　　克斯蒂娅乐在其中，却忘记了，身为汉顿家的大小姐，总是没什么道理一直被冷落的。

　　很快，有人请求介绍，并顺势诚恳邀舞，并且他们绅士地避免了出现同时邀请跳一支舞的尴尬场景。克斯蒂娅年龄尚幼，身量不足，因此，离公爵最近的一位新晋贵族的小儿子有幸成为了第一个与她跳舞的人，不过克斯蒂娅的舞技显然没有暔那般出色，有几步甚至跳错了。

　　“克斯蒂娅小姐，您的舞跳得真好。”在克斯蒂娅以为这场舞蹈会一直保持沉默的时候，她听见舞伴突然恭维她，看样子他自动忽略了自己刚刚被踩的脚尖。

　　“谢谢，”克斯蒂娅微笑，“不过我想我的舞蹈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勉强形容，不知道帝国学院是否开设舞蹈课，我需要好好学习一番才行。”

　　“当然有，学院里除了常规的修炼课程之外，也同样教授礼仪、舞蹈这样的课程，如果您今年就开始选修的话，可以选择我做舞伴。”

　　“那便先感谢你啦。”

　　“没关系的。听说克斯蒂娅小姐在尚武分院，您可以到药剂分院找我，您知道的，药剂分院人很少，找人很方便的，如果您需要药剂，也可以来找我，只要报我的名字就可以。哦，呃，虽然我现在只能炼制比较简单的药剂，不过分院里的学长们我都认识，您要高级药剂我也能搞到手。”

　　帝国学院同时设有培养药师、医师的药剂分院和培养锻造师的锻造分院，他们的学生大多通过特招，有较高天赋的孩子单独进行学院对应的考核项目，可以随时入学。这两个学院的学生很少，甚至有些是一名老师只带领一两名“亲传弟子”，不同于元素分院和尚武分院的学生平均要花费五到七年的时间成为一名合格的独立修炼者，这两个特殊学院的稀有人才们，从一入学就被学院重点培养，被各大贵族甚至王室记录在“重点人才库”中。

　　一般人家很少接触这两方面知识，并且相当多这样的人才，往往会选择单独拜师于成名的大师，故而这两个分院面向所有其他分院开设这两方面的部分课程，学生们根据兴趣选修，导师们也会根据选修的成绩，选择天赋不错并有志于这些方向发展的学生转入本学院，或者作为辅修职业学习。克斯蒂娅的这名舞伴，就算是这种“半路出家”的药师，据他本人所说，他是在入学那一年就选修了药剂分院的基础课程，并因为考试中优秀的成绩被挖来了药剂分院。

　　“克斯蒂娅小姐，其实如果你需要锻造武器装备的话也是可以来找我，我们经常和锻造分院的锻造师们交换物品，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助您，绝对比学院里用任务换取或者在商店购买划算得多。”

　　克斯蒂娅眨眨眼，看着对方灿烂的笑容发亮的目光，听着对方的侃侃而谈，这个比自己只高了两个年级的男爵小儿子，应该是在推销吧。

　　见克斯蒂娅没有搭话，他又继续说了一些舞蹈方面的事情，聊到王室乐师中著名人物的时候，又再次表示如果她感兴趣，可以找到做工最精良或者年代最古老的里拉琴，那种最古老的乐器。

　　总结起来，大概只要克斯蒂娅想要的东西，这位健谈的舞伴都可以找到门路。

　　在舞伴牵着她走回来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地问道：“你可以找来任何东西，那么人呢？”

　　舞伴的目光更亮了一分，仿佛这个问题正问到了心坎上，“我虽不敢打包票，但只要这人在丹斯，我们就有超过九成的把握。”

　　“你们？”

　　她的舞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过来的同时微微点头：“嘉丁纳家族很愿意为您效劳。”

　　卡片上的名字是威廉·嘉丁纳，背面写着“我们能够为您提供最美味的食物，最华丽的衣服，最新鲜的资讯，最隐蔽的秘境；如果您有找不到的亲人仇人，有寻不到的珍惜材料请委托给我，嘉丁纳家族将竭诚为您提供满意的服务。”

　　之后，克斯蒂娅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下一曲的邀请——这相当于拒绝之后的所有邀请，公爵小姐的身体情况大家早有耳闻，贵族少爷们看见她脸上的疲倦，都很体贴地没有再来打扰，就这样，那位新晋贵族的公子成为了当天唯一一位与她共舞之人。

　　可是，克斯蒂娅并没有继续一个人和吃食战斗，许多没有等到王子殿下和贵族公子们邀舞的贵族小姐跑过来，和她说了一些“姐妹间的体己话”。从她们的谈话中，克斯蒂娅知道了帝都哪一家首饰店的首饰最漂亮，哪家的马车最豪华，哪家的剧院有最新最好看的戏剧上映，哪家的商店能够买到最全的细洋纱、帽子和缎带……她一眼瞥见盖奇王子走向这边，用扇子掩口咳嗽了几声，之后一边低声道歉，一边提议让小姐们多多跳舞。

　　“盖奇王子殿下一定不忍心他的客人们都失去舞会的乐趣的。”克斯蒂娅微笑着看向王子殿下。

　　感受到许多双眼睛注视的王子适时地邀请走了一位小姐，并颇为绅士地又介绍了几位没有舞伴的男宾。克斯蒂娅感激一笑，王子殿下的帮助也避免了她有清高自傲的名声。‘舞会是暔展现个人魅力的大好机会，但绝不是我的’，她想到。

　　这场舞会大家都很高兴，暔尤为得意，坐上返程的马车时，他还兴致勃勃地评论了王室的乐队，惹得公爵夫人频频微笑。回到住处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不过大家的兴致仍旧很高，公爵夫人又仔细地检查了女儿的身体是否有不适，反复叮嘱之后，大家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圣多瓦城堡承载了这一场愉快的舞会，也是元日节王室游行庆典的出发地和终点。如果说舞会让贵族感受到了王室的亲切与包容，那么这场庆典仪式则让百姓们感受到了威仪与亲民。白天的庆典让昂蒂诺思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而庆典结束的礼炮则把回到家中的百姓们统统吸引到窗前门口。

　　像每一个元日节一样，克斯蒂娅、暔和父亲母亲一同吟诵了一遍祈祷祝语之后，享用了一顿丰盛的美食，仆人们也分到了不少金银珍宝。

　　元日节之后到帝国学院开学仅仅10天时间中，许多耕农桑种的事情、新一年的工作规划都提到了各级官员的书案上，尤其是那些很少亲自来帝都检视家族产业的老爷少爷们——比如德·汉顿公爵和暔·德·汉顿勋爵，他们要操心的事情可是很不少。

　　学生们在做新学年前的最后准备，甚至有的人连这十天时间也不放过，用在元日节刚获得的高级药剂提升修为，以图在新一轮的起跑线前领跑一步。新生们更是抓紧了时间整理准备，他们将行李分成两份，一份是在学院的日常用品，会提前被学院送到各自分配好的寝室中，另一份则是用于新生试炼，这是每一届新生的惯例，他们会前往远处的试炼地，认识真正修炼者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