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河纪伊始[西幻]》愣矛

2、chapter2

　　丹斯，位于整个卓尔大陆西南方向，不过奇怪的是，丹斯和东方北方各个国家往来甚少，在西南大陆上，其他小国和部落，无论军事能力还是经济实力，都不能与之抗衡，故而，丹斯帝国上至王室下至百姓，都骄傲地认为自己是这片大陆的霸主。

　　霸主的心脏便是昂蒂诺思，她的帝都。那里有最好的政治资源、经济资源、教育资源。有丹斯帝国王室居住的圣多瓦城堡，有各大商会，有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的帝国学院，还有传说中曾有神祇降临的圣地——圣达大教堂，当然，还有许多各种头衔的贵族府邸，形形色色的商业和娱乐场所。

　　冬季来临，因为天气缘故，种植业手工业都告别忙碌期，冒险者们也很少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到山林里探险。但昂蒂诺思却依热闹，在最后两个月，她会迎来一大批访客。

　　孩子是国家的未来，也是家族的未来。这话一点也不假，或许新年的元日节庆典，还不足以让贵族离开乡下的庄园，但测试日这天，所有有年满十周岁的孩子的贵族，一定会如期前来。

　　测试日，帝国学院为所有年满十岁并有意进入学院学习的孩子进行测试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各色马车都会簇拥在学院门口，接送自己前途无量的小主人们。

　　“明明只有贵族子弟和交得起高昂报名费的人才能进来，还非要说什么众人平等，在这种寒冬天气里让本公主跟这些人一起排队，真实可笑。”丹斯帝国国王最小的女儿安妮公主今年刚刚过完十岁生日，在长长的队伍中抱怨着。

　　他们正排着队进行测试，从校门开始，一路都有指示牌，帝国学院的一个演练场被临时征用。通过今天的测试，才能够获得入学凭证，在元日节过后方可进入学院学习，一项测试没通过，孩子们可以继续尝试其他方向的测试，也可以选择从另一条路直接离开。前来测试的人众多，学院导师与学生助手们，在测试工具的帮助下，有条不紊地进行测试，只不过，无论学生身份多么尊贵，都没有特权插队，贵族和平民拥挤在一处，让安妮公主有些不快。

　　“殿下请忍耐一些，陛下特意吩咐过，在帝国学院要以学院规矩为先。而且您看，测试速度并不慢，很快就到您了。”安妮公主的伴读在一边低声劝慰。

　　按照学院规定，所有学生不能有侍女仆从，这让从小衣食住行均有人照料的贵族少爷小姐们颇有怨言。不过通常他们会挑选伴读一同入学，少爷小姐们为伴读支付学费，伴读则在学校里照顾少爷小姐们。伴读同样需要通过测试进入学院，以正式学员的身份共同学习进步。这样的伴读常常是选择天赋良好且忠心耿耿之人，学成后顺理成章地成为贵族子弟身边的亲信，这样的机会对于许多无法负担学费的平民学子来说也十分宝贵，他们不仅可以借此获得学习机会，也可以在某一豪门贵族之下搏一方天地。故而除了那些不愿依附于贵族势力的平民们在各个地方学院中辛苦打拼，与身边的同学争取每年有限的几个进修名额外，更多的都会来帝都寻找成为伴读的机会。

　　贵族们往往会为自己的子女挑选年龄稍大两三岁，天赋不错，有一定修炼功底的平民，或者在自家工作多年的可靠佣人子女中挑选伴读。这位安妮公主的伴读就是国王从上百个想为公主效力的平民中挑选的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五阶的天赋，曾在其他学院学习，选为伴读后，申请退学，在公主身边已经服侍大半年，与安妮公主一同来参加测试。

　　“七阶，和德·汉顿老公爵一样的七阶亲和力！”
　　“谁？谁是七阶？”
　　“真的七阶？”

　　公主殿下正在不耐烦地排着队，旁边的队伍前边一片喧哗，“七阶亲和力”的测试结果仿佛有魔力一般，迅速吸引了徐哦有人的目光，从测试导师到报名者都扭过头来，要抢先看看这新一代的天才究竟是何方神圣。

　　“暔·德·汉顿。”这时，已经有人看见了报名登记栏中的名字，一阵惊叹之后，大家的议论声中又多了了然与艳羡的语气。

　　安妮公主也认出了这个前几天受邀在圣多瓦城堡做客过的德·汉顿家小公子，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长相俊秀的同龄男孩儿，有着不亚于其祖父的天赋，公主殿下轻轻抿唇，注视了良久。

　　“怪不得，一个九阶元素力的祖父，七阶亲和力有什么奇怪呢？”那边的议论声并未停歇。

　　“老公爵不也是七阶亲和力吗，这位继承人要不是才奇怪吧！”

　　“你们猜猜看，这位小公爵晋升三阶需要几年，七年、五年，还是三年？”

　　“元素分院的弗农学长创造的记录可是三年半突破三阶，这位德·汉顿能够打破记录吗？”

　　“弗农学长亲和力只是六阶，这位小公爵可是七阶。”
　　“亲和力影响修习速度，但也不是绝对的，学院的老师说过，当年老公爵晋升的速度也比不上弗农学长呢！”
　　“那你说弗农学长可能超越老公爵的修为，听说老公爵——”“怎么可能，元素亲和力可不止影响虚度，还影响修习的上限，老公爵七阶亲和力都没有突破十阶成为超阶，弗农学长也不太可能。”

　　“你怎么能这么早下断论，院长都夸赞弗农学长是建校以来最有天赋最努力的学生，以后成就一定不低，而且，老公爵之所以没有突破，怎么知道不是使用了结界符留下的后遗症呢？”

　　“我说几位，还没入学呢，一口一个学长地叫，太心急了吧。呐，那位小公爵早就测试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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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的议论声自然听在了德·汉顿小公子的耳朵里，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测试速度，他镇定地在成绩认证表格上填写完自己的信息，到礼堂中领取了入学凭证，走出学院大门坐上了等候在那里的家族马车，吩咐车夫返回昂蒂诺思中的德·汉顿府邸。

　　在别人看来漂亮的成绩早在暔的预料之中，因为他曾经用家里的测试石测试过。这种测试石没有帝国学院中的那么精准，但是能够根据经脉对元素力产生的共鸣强弱发出亮度不同的光。

　　暔至今还能回忆自己五岁那年因为好奇拿起了父亲卧室中一块奇怪的石头，那突然显现出的美丽光亮点燃了父亲母亲眸中的星火。父亲当时特意请出了闭关多年的爷爷，老公爵没有表现得如父亲一样兴奋，但是慈祥灼热的目光让他知道，自己得到了这位初次相见的爷爷的喜爱与赞赏。

　　不过后来父亲说那并不是第一次相见，早在自己出生的时候，爷爷就抱过他，并欣慰地祝贺父亲有了男继承人，这一点就比他的姐姐幸福多了。知道自己天赋不错的当天，为了表示自己的勤奋努力，有能力光耀汉顿门楣，暔仍然像往常一样继续着父亲亲自为他指定的继承人成长学习计划。不过在父亲去处理府上事物的时候，这位常年闭关不问家事的老公爵为了表示对两个孩子公平的关爱，叫来了汉顿公爵的另一个孩子，暔的姐姐——克斯蒂娅，克斯蒂娅也同样在老公爵面前进行了测试，结果同样出人意料，只不过与暔正好相反。

　　在暔的记忆中，自己这位姐姐克斯蒂娅最熟悉的应该不是父亲母亲，不是她的贴身女仆，而是公爵请来的医师药师。自幼体弱多病的姐姐，在暔努力学习史书政论、兵法战技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坐在圣兰庄园的阁楼上或院子里，调理身体，接收治疗。

　　原本德·汉顿公爵对长女在元素力的修炼上也有着期许，不过自从那次老公爵的亲自测试之后，他歇了这种想法，就这样，这位今年已经11岁的公爵小姐，接受过得最正式的教育仅仅是贵族礼仪。

　　暔还记得，从五岁开始，照顾姐姐也成为了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作为一名优秀的公爵继承人，他需要时刻记得保护那个拥有完美贵族礼仪、淡然沉静微笑的瓷娃娃。

　　他是同情姐姐的，尤其是他能够跟随父亲外出检视家族产业和四处游览的时候；他也是嫉妒姐姐的，尤其是他知道母亲仅仅因为姐姐随口一提，就请来了丹斯有名的书画大家来做老师。

　　去年帝国学院的测试，克斯蒂娅因病错过，不过暔并没有替姐姐伤心，因为他一直没觉得克斯蒂娅会参加这种测试，在他看来，克斯蒂娅大概会继续呆在莱尔郡中当一位娇弱的贵族小姐。

　　今年的测试，姐姐出乎意料地同他一同来了帝都，并且直奔尚武分院的体质测试而去。克斯蒂娅可能通过尚武分院的测试成为一个武者吗？对这一点暔持怀疑态度。

　　在德·汉顿府上减震效果极好的马车上，暔思绪翻飞，却在回到住处之后发现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忘记等待自己的姐姐了。暔颇为懊恼地甩了甩手：“该死，那群不分场合。肆意议论别人的人。”

　　一名园丁看见了回来的少爷，恭敬地上前行礼问好，暔只好停下准备重新向外迈出的脚步。背起一只手抬起一只手，吩咐园丁去接自己的姐姐。然而，园丁愣了愣，并没有听从他的意思，而是低下头凝视自己的花锄。

　　这个可怜的，刚刚被雇佣，脑筋不太灵光的家伙正面临着职业生涯中的第一道选择难题：管家的叮嘱犹在耳畔，汉顿公爵府上专人专事，各司其职，可是现在，汉顿小公爵就站在面前，吩咐他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他应该怎么办啊？

　　暔等了半晌，见园丁没有什么行动，也没有回话，有点不耐烦，但是她当然不能说什么责备的话，反而抬了抬下吧，让一个刚到门房递东西的听差去接小姐。

　　汉顿公爵和公爵夫人一定都在等待自己的测试结果，暔想着便加快了脚步，但是一转念，自己并没有等姐姐，父亲也许会责备，他又放慢了脚步。好在这样的纠结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小公爵就听见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果然是听差没走两步就碰到了正搀扶克斯蒂娅下马车的脚夫。暔等在台阶上，向克斯蒂娅伸出手臂，让姐姐挎着他的手臂一同到起居室见公爵夫妇。

　　“你们回来了，看起来测试结果都还不错。”公爵听见两个孩子进来，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最终落在自己儿子身上。

　　公爵夫人让两个孩子坐下，女仆为少爷小姐倒了两杯滚烫的热茶，又向小公爵的茶杯中加入了大半牛奶之后便退下了。

　　暔的确感到口渴，但是他更想要的是一杯纯牛奶。他将托盘端起，喝了几口之后皱了皱眉，回头看见姐姐细细地抿着清茶，他感觉嘴里的味道更加苦了。

　　“蒂娅的测试如何？”公爵问自己的大女儿。

　　“我通过了，父亲。”

　　“那就好，我已经让琼安把米佑大师调配的熏香送到你房间了，我们先去吃晚餐，然后你早些休息，记得按时喝下药剂，知道吗？”公爵夫人仔细对女儿叮嘱着，完全无视了暔对于测试结果的诧异。

　　“你怎么可能通过？”去饭厅的时候，暔走在克斯蒂娅身后，小声嘀咕着。
　　克斯蒂娅回头看了他一眼，加深了脸上的笑容：“你不要忘了，金钱是打动一切的最真实手段。”

　　暔非常不喜欢自家姐姐的这种说话语气，明明只比自己大一岁，却总是显得老成许多的样子，就连母亲也常常让自己学习姐姐稳重的气质，可是他觉得所谓沉静不过是在药罐子里熬出来的病态。他将剩下的疑问吞进了肚子里，‘接下来马上开始的试炼呢，学院每一年的考核呢，最终的毕业检验呢，金钱能够解决一切吗！’

　　晚饭后暔照例进行晚上的学习，克斯蒂娅陪着母亲喝完晚茶之后，敲响了书房的门。
　　“我以为藏书都运回了圣兰庄园，原来这里也有这么多。”克斯蒂娅用手指扫过一排书脊，对父亲感叹道。

　　“作为汉顿家族曾经的长居之地，这里许多是你祖父当年的收藏”。公爵从书桌前站起来，走到书架边拿了两本书递给克斯蒂娅，“这里有几本讲解武者修炼入门的书，你可以在开学之前常到这里看看。学院毕竟不是家里。其实你真的喜欢武者的修炼的话，我可以为你在庄园请几位不错的老师来。”

　　“您和母亲为我选择的伴读可以在学院中照顾我，您不用担心。而且米佑大师也为我炼制了许多药剂，从调养身体，到疗伤救命都有。”克斯蒂娅接过书，翻开扉页看了看，又半开玩笑地接着说道，“作为学院装备最全面的学生和大名鼎鼎的汉顿公爵家的大小姐，学院里的老师同学们怎么会不优待呢？”

　　汉顿公爵对这个女儿一直心有歉意，他没有像对暔一样在她身上倾注太多心血，她的身体也限制了她像同龄孩子一样拥有健康丰富的童年的自由。克斯蒂娅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她一直理解父亲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她，她总是安静的呆在阁楼上写写画画，虽然她一直不太擅长绘画，但却是总在公爵夫人为她的身体状况露出担忧的愁容时，拿出画的不那么漂亮的作品博母亲一笑。

　　“父亲，”克斯蒂娅打断了汉顿公爵的沉思，“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莱尔郡，待在圣兰庄园，米佑大事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体没有问题，而且我是和暔一同入学的，他会照应我的。”

　　“好吧，学院的学习的确更加系统一些，我已经给院长和几位学院的老师写了信，在你学习期间，他们会对你和暔多加照顾的。另外，学院的图书馆藏书非常丰富，那里是从建校至今许多老师学生的杰作，你不长于修炼，多去读读书也是好的。”汉顿公爵摇了摇头，挥手让克斯蒂娅回去休息，不过他心里却对小儿子照顾人的能力很是怀疑，他暗下决心，要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敲打敲打女儿的伴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