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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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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
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年少轻狂的胡乱作为
无所顾忌的尽情玩笑
不顾一切的勇往直前
以及
遇到某个人后,就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动吧!!
———————
叮铃——滴滴滴、叮铃——滴滴滴……
一座中端的小型单身公寓里,阳台上挂着的两串白色风铃,随着清晨吹过的微风,发出叮铃的轻吟。卧室里急促响起的闹钟声,无不在尽职尽责的提醒着屋子里的人即将要错过的时间。
一个轻吟,一个急促,两种明明处在不同频道的声音,却恰到好处的交汇在一起,合成一段“独特”的二重奏,简直可以堪称另类的“催命神曲”。
安亦书从睡梦中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睁眼瞟了一下,从枕头下艰难的伸出一只爪子,一个反手,干脆利落的对着叫得欢快的闹钟就甩了一巴掌———可怜的闹钟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就此壮烈牺牲。
如果闹钟会说话,此时估计就想对他用上十二分的暴脾气大吼一句:我可太难了!
说来也巧,今天恰好是周末,本来是安亦书休息的日子。既不用上班也不用晨跑,当然更不用早起。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酒喝多了的缘故,可能有点神志不清,他竟然忘了关掉那该死的催命冤家。
安亦书试着挪了一下宿醉的身体,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实在是不太想动,于是决定继续趴在床上躺尸……
也许是这个姿势睡得太久了不舒服,他又被迫挪着翻了个身,半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白色的屋顶发呆。
这本该是个愉快的早晨,结果因为一时疏忽,外加一个不是很愉快的梦后,愉悦值就这么在掉了百分之百的基础上又掉了百分之十。
他昨晚做了个梦,又梦到那个叫做俞向阳的少年了……
那个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能牵动着他每一条神经的人。
那个曾经带给他风和日丽,又推他入狂风暴雨的人。
以及如今,彼此形同陌路的人……
“六月的雨季,仿佛在嘲笑天真的少年人,不撑雨伞,任雨水浇透了自己,总觉得炽热就不惧怕寒凉,却忘了冷热交织更容易碎……”
正沉浸在感怀过去的悲伤情境里的安亦书,直到听见床头柜上的手机里传来一段似乎很应景的忧伤旋律,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回魂了。
铃声是一首偏冷门的歌曲,歌名叫做《易折》,词写的不算太好,播放量也不是很高,听的人也少。对应着歌曲的名字,莫名就有点讽刺的意味了。不过歌曲的旋律安亦书倒是很喜欢,特意截了一段出来做来电铃声,用了好几年都没换过。
在铃声响了停,停了又响,重复响到第三次后,许是被电话另一端的人执着的态度所打动了,安亦书终于是认命的撑起半个身子拿过床头柜上唱的欢快的手机,叹了口气,缓慢的划动了接听键。
“喂,什么事?”
“亦书,起床了吗?”电话里慢悠悠的传出一道男人的声音,夹带着一起传出来的还有正在缓慢播放着的爵士乐。从来电人的语气上听来,丝毫不见有任何着急的迹象,甚至还能听出一抹悠闲。和刚才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然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来电话的是一个叫做陆宁的帅哥,人挺好。比安亦书大三岁,是个三十三岁的大龄老光棍。也是他目前其中一份工作上的同事——兼合伙人之一。
安亦书打了个哈欠,含糊的回了:“嗯,刚醒,怎么了?”
陆宁:“啊!我下午有点急事儿,你待会儿过来店里一趟,给我顶个班?”
安亦书本就宿醉难受,刚想着怎么拒绝,突然脑袋里十分不合时宜的蹦了个画面一闪而过,正要拒绝的话就这么拐了一百八十个弯,出口就成了:“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听到他答应了,那边陆宁电话也挂的爽快,留下一句“我等你。”就二话不说切断了通话。
挂了电话,安亦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的早上8点20分,他抬手抓了一把睡得翘起来的头发,把手机扔回床头柜,起床到浴室里开始洗漱。
因为有早上那个不太愉快的梦,安亦书其实也不太想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刚好陆宁找他替班,他也正好需要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应了这个顺水人情。
洗漱完毕。安亦书继续重复这近十年来每天清晨都要重复做的一系列事情,从热牛奶、烤面包,再到给阳台上的一排仙人球浇水,吃早餐,然后换衣服出门。
这些事原本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做才更有生活气息的,只是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走到门口换鞋准备出门时,安亦书在鞋柜上找他的车钥匙,上面的暗格都搜了一圈也没找到,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昨晚是打车去的酒吧,车钥匙应该是被丢在书房的书桌上了。
他急匆匆走到书房,果然在书桌上看到了他那被冷落了一个晚上的车钥匙宝宝,此时正孤零零的躺在一堆白苍苍的纸堆里。
安亦书伸出手去拿车钥匙,随着动作被带起的衣摆却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笔筒,一只黑色的钢笔从里面滚了出来,恰好滚到了一张空白的A4纸旁边停下。
安亦书看了一眼,鬼使神差的拿起钢笔在纸上写到:
都说不被祝福的感情一般不能长久
那个名为感情的东西却像藤蔓一样在我们之间纠缠了十年
扯断,也根入骨髓。
————听风
写完,他自己又愣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拿起车钥匙转身出门。
工作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忘记那些并不开心的事情。
乘坐电梯去到地下停车场,安亦书找到自己停车位上的雪佛兰轿车,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车子,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常。就在他握住方向盘打算吧车子使出停车位时,却无意间瞥到了车载显示屏上跳出的时间:2021年4月19日。他不由的愣了一下。
原来,都已经分开三年多了!!
还记得,他和俞向阳的相识,是在高中时期。
算起来,也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了。
那时候,他高二,俞向阳也高二。
他十七岁,俞向阳比他大两岁,十九。
同样都是花一般的年纪,像盛夏雨后太阳下升起的彩虹,多彩而绚烂,充满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其实按照正常升学,俞向阳本来应该在他上面一届的,但是听说他主动向原来的学校申请了转学还留了一级。
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
后来安亦书也曾经问过,但是俞向阳却一直不愿意说,他也就没再提过。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也许是缘分使然,他当时和俞向阳刚好就分到了一个班,而且还是前后桌。
开学的第一天。
安亦书因为临时有事,出门晚了,正急匆匆地往教室里赶,在进教室门的时候和同样急匆匆赶来的俞向阳挤到了一起。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吧!
两人似乎都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同一时间进教室,挤在门口,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在气氛变得有点微妙的时候,上课铃声就适时的响起来了。
这就是他们的初见。
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平凡的如同空气里漂浮的一粒尘埃。没什么可说的。
一切都仿佛昨天才发生过的场景,看似历历在目,却早已时移世易!!
安亦书开车来到他上班的地方。
一家名为“过渡”的同志酒吧。他是这里的高级调酒师兼老板之一。
很奇怪,他在这里,总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他喜欢这里。或许是在这里的都是“同类”,就像孤狼找到狼群,有同族在侧所以比较安全,也不用刻意伪装吧!!
安亦书把车开到酒吧后面的专属停车场停好,从后门进入酒吧,直接去了休息区旁边的更衣室换衣服。调酒师嘛,还是穿上特定的工作服看上去才比较有范儿,自己的衣服也不会被意外弄脏,一举两得。换好了衣服,他才慢悠悠的往调酒区的吧台走去。
“过渡”原本只是一间面积大概六七十平米的小酒吧,有稳定的客源,收入也挺可观。
安亦书现在之所以会成为“过渡”的老板之一,其实也是后来机缘巧合下,通过他的姐夫陆岚认识了曾经小酒吧的老板陆宁的。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和陆宁还有另外一个叫苏戉卿的男人,三人合伙出资在原来的地方扩建了这家酒吧。现在酒吧面积有三百三十平米,上下两层式的装修风格。
酒吧营业时间采用十八小时制,有早、中、晚三个班,三十六个员工,两名普通调酒师,另外还有一名负责管理的名字叫做顾子宴的——是个海归,高级管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店里调酒师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兼任一下调酒师。
酒吧三个合伙人,其中苏戉卿主要负责店里酒水方面的采购业务,主要他家族里是开酒品公司的在这方面他有优势,所以他经常要四处出差,不怎么到店里来。苏戊卿和陆宁的关系是最铁的,和他们合伙开酒吧也就是陪着好兄弟玩玩。
而陆宁开酒吧是主业,所以经常是他在店里看着,做调酒师纯属于是他的个人爱好。用他自己的说来说就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自己找点乐子嘛。”
安亦书则因为工作情况有点特殊,虽然比较自由,但也会不定时的闭关工作,经常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人影,但是只要不工作的时候他就会去店里担任调酒师的工作。
哦,对了,他现在的另一份工作,其实就是在他姐夫的设计公司里做了个挂名设计师,没有特殊情况,也不需要他到公司里上班。
安亦书走到调酒区的时候,顾子宴已经在工作了。而吧台前,坐了一个穿一身浅色休闲服的男人,顾子宴是在给他调酒。
在酒吧里,什么时间段来喝酒的人都有,安亦书也见怪不怪了,十分自然的和顾子宴打招呼:“子宴,早上好。”
顾子宴一边忙碌一边回了句:“早上好。”然后又问了几句:“你不是说今天休息么?怎么这么早又过来了?你酒醒了?”
“别提了,今天早上可真够倒霉的…我…”安亦书还没来得及抱怨完,在看到吧台前转过身来的男人,突然就顿住了。
而坐在吧台前等着调酒的男人,突然听到身后的方向有声音响起,可能是出于本能的好奇反应或者是基本礼貌,打算转过身看一眼或者是打个招呼什么的,结果就是这一眼,他也同样僵硬的愣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
两人对视许久,最后还是安亦书先回过神来,看着吧台前转过身的那个样貌依然英俊的男人,平静而礼貌的先开口问候。
他以为,努力不去想就已经是忘了。
十年的情长,三年偶尔失控的思念。
原来再见之时,却只会将那个人在心里刻画的更加清晰。
“好久不见!那个……你……现在过得好吗?”
俞向阳有些僵硬而局促的从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站起身,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一么句毫无意义的问候。
时隔三年,能在这异地酒吧里遇见安亦书,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很意外,也很高兴,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意义……
安亦书的眼神看起来要平静许多,也许是因为他的克制内敛。而俞向阳的眼神却显得有些难过了。
他们两人从初识到相爱,再到后来分开现在再次相遇,已经过了近十四年的光阴,过去种种此时却仿佛在他们短短的距离里缩地成寸,把每一分记忆都塞得满满当当,却又在都填满之后猛然炸开,碎成无数的碎片,载着他们曾经最亲密无间的十年。
两人还在沉默的互相看着对方,酒吧里正在随机播放的一首叫做《碎光》的歌曲正好唱到:
今天的风
来的有点急
我们
在时光的碎片里重逢
点滴每刻,散成了光点
代表永恒的怀表,早已遗失不见
阳台的风铃,归宿是垃圾堆
满腔热忱,被流言粉的稀碎
晚风吹过指尖
抓不住,也留不住
徒留十年情长,也是遗憾
讽刺刻的人心疼
问不出口的话
说不出口的回答
散落的光
淹没了碎了的过往
————————
碎光——他们碎掉的十四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