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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0 韭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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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一茬茬的冒头，你可知晓哪天会疯长藤蔓将你吞噬吗？
——左左语录
“来，跟我再来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数到三的时候，好几个人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周瑶正要提醒他们用点心，忽然瞧见练习室的门开了一道缝，“光”就从缝隙里漏进来。
“各位早上好。”青年一手送上门，一手摆了摆，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几个苦逼学徒抬起酸痛的手同他打招呼，目光里满满讶异。
他竟然还会回来？
青年旁若无人地走到角落，借着单杠开软度，没有和他们一起练的意思，他们看了一阵，又投入到自己的练习去了。
别人再惨也是大流量，他们要是练不好就等着被淘汰。
整个练习室被真空的结界分割，一面是悠然恢复身体机能的尚青章，一面是累成狗的众人。
两个小时后，午饭时间，周瑶去接收男友投喂的爱心午餐，劳累了一上午的众人也打算吃顿饱饭，然而悠哉拉筋的人还在那拉筋。
本着友爱的精神，某圈内风评很好的男演员问：“需要我帮忙带个饭吗？”
对方从绷直的腿下看来，额上莹莹是汗，说话间，透明的水珠滚落，“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去吃。”
这个“一会儿”被无限延长到天黑，他累极晕倒在地的时刻。
男演员离他最近，赶紧将他扶起来，手掌触到的肩胛骨硬的膈人。
他的团队这次出现得很及时，又是喂糖水又是擦拭手脸，等人找回知觉了，男演员不解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的。”就算你缺席这一项，观众也只会心疼你。这话他没说出来。
“不是勉强，就是看到你们都挥汗如雨的时候，我觉得我不该躺成废人，人总得拼一把不是吗？”何况那曾经本来就是他热爱的啊，昔日绝对领域，而今付之一笑，谁能甘心？
男演员忽然没话说了，说“加油”嫌轻浮，说“期待回归”太虚伪。但要说没触动，又不是。
他恍惚回到刚刚出道，他说要成为最闪亮的星，他说要立于世界之巅，他说热爱与梦想胜过一切。
他原以为，没有种种契机加持，他与他，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原来只是以为。
男演员走后，室内只剩下尚青章和他的团队。
负责接触明辉食品的男青年李刚二话不说，往下一跪，“我的错，了解品牌的工作没做到位，导致事情发展成这样。”
他性格一向很刚，平时说一不二，认错也毫不含糊。
尚青章坚决地将他托起，“怎么，古装剧看多了？起来吧，我不需要你跪。”
李刚站起来，表情仍不好看，“但是结果已经造成了，你说吧，怎么处罚我都认。”
“不，现在不是讨论处罚的时候，得处理。”尚青章松开手，“我的想法是，粉丝买了多少，我就赔多少。谁的钱都来得不容易，她们是因为我买的，那我有责任做这事。”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每个字都认识，组合起来怎么就那么不想认识呢？
“你疯了吗，粉丝买了多少，你心里有数吗？能赔的你倾家荡产！”虽然他们跟着尚青章的时间不多，也拿着补助工资，但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干点什么不行呢？
“也不至于，就是下一张专辑得晚点出来了。”他沉吟着说，“实在不行，我去街头卖艺养活你们？”
团队：……
您也真敢说。
尽管百般不情愿，他们还是不得不做一个调查问卷登记青团购买记录，由后援会发布，向全网青团征集。
瞬间，青团都炸了。
震惊、感动、心疼、骄傲，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们失去思考能力。
宝贝这是要把她们受过的委屈都一力承担啊！
她们开始站在他的立场考虑，要不要就这么算了，总不能真的让宝贝赔的买奶粉的钱都没了吧。
接下来，超级星饭团提示“你的小宝贝已上线”。
再然后，他第一次转发了后援会的微博，说的是：
【亲爱的青团们，这件事我已决定全权负责，以后也必将谨慎对待每一个代言。按照实情填写，我会按照金额如数返还。一定要填！】
青团们懵了，反应快的青团已经get到他的意思：【宝很少这么强调……填吧，都填吧，不填他反而不会安心】
底下跟了一长串的宽面条。
【宝怎么这么好，小天使啊】
青团们纠结着填完，默默回到微博呜呜呜心疼宝的小钱钱。
事情仍在发酵，#尚青章代言出事艺人有责#一路飙升，顶替稳坐热搜王位的明辉食品。
围观的路人网友们都惊了，不管怎么说，代言费也拿了，闭着眼表示自己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别人还能把你赚的钱拿走不成吗？
可那条微博并没有要删除的迹象，像是一个荒谬的奇迹。
这可能吗，是假的吧，他的代言费都不够赔的，他怎么下得了手？更重要的是，他打破了一种出事就缩头不出的潜规则，让人明白缄口不言退避三舍并不是基操。
他失去了金钱，但赢回了气节。
在他之后的人就很倒霉了，也不知道是谁偷偷埋了地雷，警报接连不断，战线无限延长，搅得艺人们不得安宁。天知道代言是什么绝世巨坑，代一个翻车一个，不翻也割韭菜割得吃相难看，一度到了买产品随机赠送爱豆明信片or签名照的地步。
某秀粉：【我也不指望报销分担，但你至少说个话吧，就一句话，有那么难吗？】
那快销品，她自己根本是看不上的，还不是为了他？到头来，都怪她人傻钱多？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爱豆任桓，打完一盘游戏，问经纪人：“不理它应该就过去了吧。”
经纪人面无表情，“以前是能过去，现在不处理，那就过不去。”
任桓想到什么，烦躁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砸，“操，尚青章，给爷爬！”非得开个头儿，搞得他们后面的多难收场，谁有那魄力个个使劲赔？说白了，他也是一打工人，合同还在娱乐公司那里压着呢。
发泄完后，还是得收起脾气耐心认错。他打开记事本编辑微博：【抱歉，是我的过失导致粉丝遭受了委屈，早知道他们卖的是这样的货，我打死都不该签合同，这样你们也不必为这些伪劣品买单……】
编辑了一长段，他又检查了一遍标点和错字，就登录微博发了。
他知晓网络喷子们最讨厌的对象是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那么义愤填膺，网友们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他悠哉悠哉的一刷新，果然评论区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在夸他刚、敢与不平等作斗争，这感觉太好了。
他哼着歌关上手机，泡了个热腾腾的澡。
然而好景不长，经纪人打来夺命连环call，他连浴袍都来不及穿就把电话接起，“喂，什么事啊，我洗澡呢？”
“你还洗什么洗，你凉了你！”经纪人暴风咆哮。
他摸了摸凉凉的胳膊，下意识回：“你怎么知道我冷？”
“我管你冷不冷！冷的是你的商务！你看看你发的什么狗屁微博，把品牌方骂的狗血淋头，以后还有谁敢跟你合作？谁都怕你背后甩刀。也不介意告诉你，从你发微博起，我这边电话就没断过，全是解约的！”经纪人一连串话说得又急又快，像颗炮弹。
任桓怔怔站在原地，这回身和心都拔凉拔凉的。
“这，不至于吧。”可至不至于，从来不由他说了算。
他熟练地登上小号想要从粉丝身上寻求安慰，刚一刷新就看到自己很有影响力的大粉脱粉了。
大粉这么说：【还记得粉你的最初，我一眼看中你的坦诚与善良，可不知从何时起，你的坦诚变成了莽撞，你的善良变成了伪善。曾经最好的少年已经远去，我只好选择离开。祝好】
再翻到微博相关，又是一个大粉的脱粉宣言：【你说代言是垃圾，那买代言的我们算什么？数据做过，应援应过，氪金氪过，代言买过。也就这样了，到此为止吧】
任桓：？？？
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人回答他，每个人都很忙，应对着周遭的刀光剑影。
久路工作室。
“网络上仍有对尚先生的不良言论，老板你看？”
“不用管，总得留点地儿给酸鸡跳脚。”左左淡定地挥挥手，一点没放在心上。
“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左左岔掉任桓的热搜词条，看了几个屈居他下的热搜词条，眼神冷然。
不一样的名字，同样的套路，令人无可奈何的品牌方，慌忙补救的爱豆……
这也是她向来不对任何代言真情实感的原因——
商家的头上写着“好再来”，粉丝的头上写着“顶代言”，中间的落差谁来担，当然是艺人。韭菜一茬茬地割下去，割走的不只是金钱，还有人心。你行走在独木桥上，危险岂止一线？
一切事物在与金钱挂钩之后，都不再单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