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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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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整幺蛾子吗?”肖宇文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审讯室,“连着几天扑空,突然这么一下子有点不现实。”
审讯室里谢添低头说话,不看魏让:“一年前在黑市上见过他,跟傻子似的找人问路,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提着一个保险箱,生怕人不知道里头装着现金。”他突然抬头:“能给我杯水吗?”
魏让默许,起身去了监视室,肖宇文看着他动作问:“他说话你信吗?一堆手段没用呢,就这么招了?反正我是不信。”
的确是不敢信,谢添是什么人他们大概心知肚明,而他还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杨威的人,再加那把来历不明又极具杀伤力的枪,这位身上可有点太多疑点,危险系数也不小,而且,还极有必要跟杨威做一个亲子鉴定,太像了,肖宇文到现在看着谢添都还总觉着是姓杨的诈尸。
魏让的视线一直放在谢添的左手上,没有第六根手指存在,和普通人一样,此时他双手握拳扣向桌面,不自然的紧绷着,一般情况下来讲,是说谎的不正常肢体语言,杨威说:“他说要在39号店铺找一个叫辉哥的人,走亲戚。”
“在管家维修部提取的物证鉴定结果出来没?”魏让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一句。“我突然觉着,苏菲妹可能已经遇害了,苏菲妹一死,和杨威有关的知情人就没有了,这就方便了有心人再次动作,是副好牌。”
肖宇文:“我打电话问过小孙了,说是下午上班就能取,现在进入DNA核对阶段了。”肖宇文想了想又说:“那杨威私运的毒品来源和去向就只能以最坏的结果来想,幸运的话,能从谢添这逼出一个结果来,他知道的肯定不少,破案关键着重放他身上,或许我们这些天吃的哑巴亏就能补回来。”
魏让拿着水杯朝审讯室走,叹口气说:“但愿吧,这帮狗娘养的孙子……”
……
“所以辉哥是谁?”魏让把水递给谢添坐回桌前,“我们调查到那片乌烟瘴气你生活了可不止一年半载,把话说清楚。”魏让提醒他。
给谢添的是那种一次性杯子,,谢添一口闷掉水,随手将杯子捏扁:“辉哥是前些年312抢劫案的一份子,估计案底还在你们那网上留着呢,放出来没一年,自己不知在哪里傍上了大哥,有了点资金和人手,在那块开着一家宾馆,不过也就早些年认识他的人这么喊他,不知道的都喊他大奔。”
魏让:“杨威当时找他做什么?”
谢添听到魏让这么问笑了:“哎呦警官,咱先有点最基本的做人准则呗,我把他送到宾馆门口就没敢进去,杨威不清楚,辉哥还能不清楚我是个什么货色吗?”
谢添的回答诚恳而又算全面,大嘴放下手中的笔舒口气,感觉又看见胜利的曙光时,被突然坐直的魏让提了个醒:“我看你压根就没想着好好回话,可以!”魏让说:“杨威现在是被害人不错,但放半年前 ,他和你绝没一个好东西,他好歹是蹲过号子的人,就那么没戒备心?你俩当时没端枪崩对方脑壳有点说不过去吧?”
监视室的肖宇文一拍桌子,被魏让一席话激的如醍醐灌顶,是了,这两人长的一模一样,又都不是省油的灯,当时没干起来真有点不太可能,这玩意交代的太假了。
跑腿的孙悦哐的一声推开门,手里拿着几张单子,话音里有些气喘,她说:“肖副,结果...对比结果出来了。”
“讲讲看。”肖宇文接过单子,看到最后的结果97%时心里就有数了,正如魏让所说,苏菲妹确实已遇害,这样一来就能更好的解释为什么那天晚上警察临时决定的抓人,苏菲妹还能跑的那么利索了。
“昨晚上小张把血迹提取物转交到鉴定科,鉴定科的同事连夜进行了对比,只是中途可能局里电路不稳定,莫名其妙的跳过一次电闸,恢复供电后对比任务只能从头开始,马主任压着脾气加班到今早,才算出了结果,他说物证确凿,让你们抓人去。”
连日来的白忙活终于有了一个不那么美满的好结果,肖宇文长长的舒口气,赏了孙悦一个脑瓜崩:“干得好,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下午上班才能取吗,怎么这么快?”
孙悦皮笑肉不笑的后退一步:“我顶着马主任吃人的眼神守的呗!主要是我提了一句,‘马主任你不会真的和我们队长说的一样该退休了吧?’”
被小跟班卖了的魏让毫不知情,他对面的谢添油盐不进,丢给审讯的两人一句:“爱信不信。”后就一句话都不说,打定了主意要干耗着,魏让的火腾腾往上冒,耳机里传出肖宇文的声音:“老魏,对比结果和你猜的一样,血迹就是苏菲妹的,你先出来。”
于是谢添就看到对面的警察突然一笑,起身指了他一下,离开了审讯室。
……
“我来审吧,”肖宇文说:“换个人更有不确定性,你这会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下午带几个人去39号那片走访走访,争取把谢添罪证坐实。”
魏让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悦,点点头:“我再不回去我家祖宗该不认我了,回去看看——孙二你站这干嘛呢?没事干去看看你哥那边审刘杰的情况去。”
孙悦心虚:“昂!这就去。”
……
“那林先生你先休息,后续有问题我们还会麻烦你,”调查的警察收起笔,向林池伸出手。
林池回握:“没事,还是我麻烦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一趟,我会跟同事说的,你们到时直接去医院调档案就好。还有就是,我建议你们多把重点放在死者母亲身上……”
警察的眼神有了变化,林池依旧面不改色:“别误会,我没有说是死者母亲推他下去的,”林池解释道:“我是说,刘女士可能会受到较大刺激想不开,丈夫没了,她之前一直和儿子相依为命,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多少还是打击到她的。”
林池能知道死者家的情况警察并不惊讶,毕竟死者接受过心理治疗,其实多数情况下,他们办案很少能完全的顾及受害人家属心理健康问题的,毕竟忙起来一个头两个大,而且面对家属哭闹,实在是没有人有办法给他们一个好的说法。他们惊讶的是,林池是唯一一个被人报警抓之后还能保持镇定且关心受害人家属情绪的,特别是这家属还给他安了个杀人凶手的名头。
沈逾送走警察回到病房,林池正拿着水果刀在隔壁大爷给的梨上比划,遇事不慌,还有闲心吃东西,是心态不错吗?沈逾皱着眉想。
那梨最终还是没被吃掉,但是一直被林池拿在手里玩,好像闲不住一样,沈逾瞟了一眼就知道林池现在处于紧张状态,打小就是这样,越紧张越表现的很忙,但是……还是会紧张吗,那么怕他?
“把你家钥匙给我,具体地址发我手机上,”沈逾突然说。
林池停住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在沈逾以为他要问为什么时说:“钥匙在大衣兜里,你拿就是了。”
沈逾站着没动,林池又说:“烦你自己动动手拿一下,我这也不方便拿,哥。”说完见沈逾还是没动,又指着自己的腿补一句:“我瘸!”
林池金贵的外套经过昨晚上的折腾,早看不出它的价值不菲在哪了,这会和着泥水团成一团放在柜子里,看手法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魏让干的,反正衣服现在穿出去不大体面,林池那多事玩意一定不会穿第二回,“你别瞎跑,我去给你带点衣服过来。”
林池:“哦,好。”
……
按着林池给的地址,沈逾顺利到了他家门口,门一打开好像就有一股无形的冷气扑面而来,沈逾忍不住又皱起了眉,林池家很大,装修风格偏北美风,整个装修以烟灰色为主体色调,看着没什么烟火气,唯一显得比较顺眼的也就是玄关处的机器人,打开门会说一句:“你回来了呀!”但也是冰冷的机械声。落地窗可以把城市轮廓一览无余,窗边放着一个躺椅,搭着一条没有折的小毛毯,沈逾突然可以想象得到,有多少个黑夜,林池就那么静静的靠在躺椅上,看着城市的霓虹灯,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发呆到很晚,屋子里或许都没有开灯,那个时候,他会在想什么?
“我没有家了 ,奶奶,我妈妈疯了,我没有家了……”沈逾记得十多年前的某一个雪夜,刚上初一的林池长的瘦瘦小小,大半夜光着脚拍开了他家的门,地板冰凉,他的脚被冻的通红,林池窝在奶奶怀里哭的很大声,那时他自己就跟在爷爷身后看着林池,林池父亲,也就是林海,是一个白手起家的生意人,对事业的热爱要远远超过妻儿,鲜少回家,那时的林夫人染上了毒/瘾,毒/瘾上来的时候和疯子没什么区别,沈逾隔着自己家门板都能听见林夫人的哭喊和打骂林池的声音,好像,从来没有听见林池哭过,这还是第一次。
那夜林池是在沈家过的夜,和沈逾住在一个房间,第二天一早林池回家取书包,就发现他母亲死在卧室里,血液顺着手腕流下,染红了一大片床单,她的脸上很安详,只是长期的吸/毒生活毁了她原本的相貌,眼眶清晰可辨的下陷,黑眼圈浓重,颧骨凸起,脸颊凹陷,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注射针孔,沈逾记着,女人没粘上这些脏东西时,他很羡慕林池的,因为林池有一个称职且爱他的母亲。
……
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沈逾拉回了现实,电话接通后入耳的是一系列玻璃制品落地的声音,小周带着哭腔战战兢兢的说:“沈哥,你在哪呀……有人闹事,你快回来吧!我怕……”
沈逾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转身朝们外跑去,边跑边安抚小周:“你躲到楼上去别出来也别出声,手机关静音,店里东西砸就砸了,我马上回来,把门反锁了,看看身别有没有趁手的东西拿着防身。”
小周“嗯。”一声挂了电话。
关门时,玄关处的机器人尽职尽责的说:“早点回来。”
沈逾转手就打了报警电话,语意简洁明了:“你好,我要报警,京华街49号‘好运来书咖’有人滋事挑衅,砸店,需要帮助。”
……
沈逾离着两条街道就看见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时不时有人在书咖门口出来望风,沈逾踩着刹车在闹事的人脚边停住,下车看也没看那人一眼,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锤子拎着回到店里,在一众人举棋不定中“哐!”的一声砸在柜台上:“都他妈再动一个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