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乾归

2、哭

　　卓白抱着那盒子出门，依着记忆里的路线，暴走两个多小时之后，到了墨远家。

　　此时此刻，墨母在沉浸在儿子逝世的噩耗里没有回过神来，墨父让他进的门。

　　墨远的遗物也没有整理出来，但是大部分的物什都在阁楼上，墨父把墨远的骨灰盒接过之后，就放在客厅的桌上，悄悄的带着卓白上了楼。

　　“你阿姨状态不好，别见怪，要找什么东西，都在这阁楼上，小远平常不让人上来的，你自己轻些翻找吧！”

　　卓白木木的点头，轻声：“谢谢叔叔。”

　　墨父长叹一口气，然后离去了。

　　卓白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这阁楼上的陈设，虽然没什么人上来，但是物件都没怎么落得灰，都用白布罩着，干净整洁。

　　伸手轻轻的掀开一块白布的一角，是一个相框。

　　墨远自学美术，大学辅修的时候，教授都夸他画的不错，卓白继续拉开，那不是相片，是一幅画。

　　画里的人就是卓白初中时候的模样，阳光活泼，带着少年人的笑容，好看极了。

　　他心里猛的一颤，迅速动作将其他的白布都拉开，果不其然，全是他的画像。

　　有小时候的，有小学的，有初中的，有高中的，有大学的，大大小小的摆满了整个阁楼的墙上、地上，笑的，安静的，难过的，舒心的，各种各样的。

　　卓白只感觉喉间痉挛，不禁潸然，胸腔跳动的心脏被人用手死死的攥住了，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原来……

　　原来一直都是墨远……

　　一直都是墨远奔向他，一直都是。

　　他为了亲情一次一次止住脚步，甚至退缩，直到墨远出了事，他们几乎没有一天是在一起的，哪怕墨远留给他的绒布盒子，已经也是老早就准备好的。

　　突然想起的绒布盒子，卓白赶紧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戒指的内圈里还刻着字和日期，除了墨远名字的缩写之外，还有一个18年2月5号的日期。

　　那个日期，是他答应墨远在一起的那天，也是墨远出事的那天。

　　谁能想到他去刻完这些东西，开车回家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可是出了车祸，他心里会是怎么想的？！

　　是该想我的小白怎么办？！

　　还是想终于解脱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他手指颤抖的将戒指戴在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突然破涕为笑，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终于戴上了……”

　　末了，低头在戒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算是嫁给你了。”

　　抬头，阁楼正中心的地上还有一个盖着白布的书桌，亦或是其他的东西。

　　卓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管接下去看到什么，一定要稳住情绪，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结果揭开白布的那一瞬家，他彻底崩溃了。

　　再也是控制不住的无声痛苦起来，双手死死攥着胸前的衣物，像是怕自己的心突然跳动一般，心疼到极点，心脏不住的绞痛，痛的他有些承受不住。

　　白布下确实是一张书桌，可是说桌上还有一个小相框，上边画的赫然是墨远和卓白一块站着的。

　　不过衣着却都是礼服，胸前还花了两朵花，像是结婚的样子，一黑一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有些遗憾。

　　遗憾的是整个阁楼的画，全是画的，没有一张是拍的。

　　即便墨远的画画技术再好，但画出来的总要比拍出来的差一些，就像他俩的感情就差一步，也总是差一步。

　　整个阁楼都承载墨远已经溢出心脏的爱意。

　　可到了卓白眼里全都成了遗憾，所有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