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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祭典前傍晚 ...

  •   宿傩所说的集市离那桩山上木屋并不远,他带着悠仁下山没走几米,拐了个弯就到了。

      集市就在城中,而城就在山底脚下,是一座小城。

      本来就想着带悠仁下来买衣服,顺道饱腹的宿傩在城门不远处立了足。

      经过了今早清晨的围剿一事,他虽不觉得那些不愿将事情在普通百姓面前闹大的咒术师会在城里城外留有眼线来“看”他,没这能耐,但也不得不防有其他蝼蚁之辈存在。

      宿傩有一个时刻都在使用的伪装式术式,是相貌上的伪装,只为了平常出行时减少麻烦——所以说,在那些宿傩视为对自己有杀意的咒术师眼中,他就是一位因面相可怖而带上了两幅白相面具的两面四臂的怪物......实际上也只有面相这一条不符合。

      不过当然,这个术式也并非好不筛选就对任何如上之人使用的,在第一时间,宿傩会做出判断。

      而现在未作多伪装的他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位年纪尚轻的赤发少年。

      他站在原地低头浅思片刻后抬起头环视了一圈附近,在还没完全看完时他停下了粗扫,十分不明所以的对上了同样在刚才扫视了四周的悠仁的视线。

      对方茫然地眨着眼,好似在问他为什么看过来一般。

      宿傩移开视线,不打算再与悠仁继续对视的他向城里走去,后边的悠仁见此很自觉地跟了上来,嘴上却反向自觉地开口了,“哥,你刚才为什么看着我啊?”

      “看你在看什么东西。”宿傩听着没有回头的答道,悠仁向前小跃了几步,跑到了他左前方的位置,与他相对面倒走了起来,“我在看风景啊,哥不也是吗?”

      看风景?

      宿傩一愣。

      这大秋天的都快要入冬了,哪来的风景看,又有什么好看的?

      想到这里他脑中浮现了在见到悠仁看风景时的认真模样,到嘴边的话不由自主换成了另一句半肯定的话,“算不上是,在找田鼠呢?”

      “噢——!!田鼠啊!我小时候也经常在后山那里见过来着!”悠仁一边回忆一边说,在说到小时候时眉头轻皱了一下。

      本来想再多说些什么的,但貌似在他仅留下的那些有印象的记忆中是连这种毫不相关的小事也不允许被想起。他转了个向走到宿傩的身旁,“那如果发现有田鼠的话会去捉吗?感觉哥有兴趣呢!”

      悠仁露出了一个‘我也很有兴趣!’的表情,宿傩则轻瞥了他一眼,“不会,你感兴趣?”

      “不算是啦,就是想到了以前我好像有个超级好的朋友很招小动物喜欢呢!”他摆了摆手,瞳孔中映现的笑意真挚却包含着自身都不易察觉的孑立之感。

      现在悠仁已经大概的琢磨出了自身记忆的‘容忍度开关’了,只要不是关于忘记‘人物’的具体有用的信息的话,都能自然而然地说出一二。

      至于他知道自己是因为特殊原因造成的残缺记忆的人以及有要事要做的这一点,潜意识中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此刻他就只觉得自己要相信并信任宿傩,不过更准确来说是‘信任’倒也不对,就好比是一种‘归属感’ ,他正缺少着这个。

      [不是他想着要信任宿傩]
      [而是现在,无人可寄托]
      [作为‘弟弟’宿傩是他唯一的归处]
      [作为潜意识,宿傩不是他的任何人]
      [但在这里,宿傩就是他唯有的全部,是家人,悠仁坚信于此,宿傩,是哥哥]

      一旁的宿傩也多少猜出了些悠仁的情况,没多说什么,在锁定了一家衣馆后向那边走去,还不忘抬手指了一下那里,提醒悠仁别再想其他的事情。

      衣馆从这望去很‘热闹’,各种各样的衣服在馆内挂着。

      两人踏进馆门,就看到了馆内正坐于侧中央位置缝制着衣服的老人。

      老人手上的那件衣服既华又朴,是鎏金花纹配上了红白色的祭服,衣裙足有整件衣服的七分长。

      老人眯着眼认真的给衣服缝线,在过了几秒后才注意到有人进馆了,又过了好一会,才看清眼来人是谁。

      意外的是宿傩倒不急。

      在悠仁的印象里他的哥哥明明该是个性格很差又不干什么好事情的大爷人才对。

      即便是在从山上至山下的这段时间中,宿傩看上去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也一样,可见另一位‘宿傩’在他的记忆中是有多么的令人难以遗忘。

      老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宿傩一遍,差劲的视力使他并不怎么能看清宿傩的脸,但一成不变的全黑打扮很快便令老人想起来了他是谁,不确定的问道,“是拓羽君吗?”

      拓羽?

      悠仁看了看宿傩又看了看老人,向宿傩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任谁都能看出老人眼中的惊喜模样吧。

      想来也许是因为宿傩常居山上?于是就跟山下人熟悉起来的原因悠仁自行脑补了,不过那一句老人的话就很令人深思了。

      可一看就对旁人冷漠的要死的宿傩又完全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宿傩也不像和老人很熟悉的样子,看人是谁都花了时间。

      悠仁朝宿傩身旁靠近了些,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道,“拓羽?”

      “是化名.....”宿傩还给了他一个同样的眼神,“大摇大摆的说着本名,不是太闲就是有病,并不自恋的来讲,我还挺有名的。”

      无论是在术界还是人界或说那些神明的圈子里都是,或多或少在哪都有些关于他的真假传闻,甚至连‘宿傩是堕落神明来人间作祟’的坊间传闻都有,他才17岁,出世露面也不过6年之久,传闻就硬是传来传去的给他整出了这么多一件真事都没有的虚闻真不可谓不骇人。

      别人有没有宿傩不知道,反正他是多少有被惊讶到的。

      他拉过悠仁的手臂,往前下方轻推了推,顾自对老人说道,“这是我弟弟,最近刚找到的,你去给他选几件合身的衣服。”

      老人闻言将视线移到了悠仁身上,随后点了点头,“原来是拓羽君的弟弟啊,怪不得看着很像,还以为是眼睛又花的严重了,看着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顿了顿补充道,“恭喜拓羽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啊,要怎么称呼呢?”

      在宿傩拓羽的这个假身份中,确实曾对外说过自己有一位失散多年的弟弟至今未找到的谎言。

      “悠仁!老人家可以叫我悠仁!”悠仁开朗的咧嘴笑道,在这里他就只认识宿傩,不太好说话,现在老人提到了他正好给了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他深刻的感觉到,要是再不说话的话,自己会发很久呆回不过神来的直觉,关键现在的他还特别的冷。

      想着他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身为某人弟弟的男孩会是这样性格的老人也呵呵一笑,跟拓羽君这个呆冷的孩子比起来当真是活泼啊......

      察觉到老人眼中不太对意思的宿傩轻咳了一声,“你带他去挑几件衣服吧,多久都行,我就在这等着,最好多拿几件。”

      “好。”回完,老人点了点头,就起身将手上的祭服放在了一旁的大木桌上,带着悠仁去了馆里后些地方的挂衣墙前,准备给他挑选衣服,宿傩则移到了馆门栏旁靠着,看向了外面人来人往的街。

      山上木屋虽说是宿傩前几天才建上的,但实则在那间木屋之下,还有另外一个地方,那就是山上的神社。

      这座山上的居点算是他最常住的一个了,因为山离各方都是不近不远的距离,所以每当他去其他地方的时候一般都会路过此山,除去会绕路外的其他情况下皆是这样。

      神社在平常情况下都是不可见的,原由是因有一张屏蔽的结界被神明放置在了神社周边,而在这个结界中唯一能看见的地方就是结界的界始点。

      也就是宿傩木屋的建造点。

      小神明是宿傩在自离开了清夜音雪后遇到的第一个家伙,也是现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当时知道宿傩时常换居点的她是很爽快或者说很开心的就把这座主神社‘托付’给了他,说是什么......一直换居点宿傩会不适应,她的分神社到处都是,主神社不常回来,一年里也不在几次,何况有非她允许或认可之人允许的人都看不见神社的结界存在,简直就是给宿傩的大便利’的话。

      宿傩是很快便答应了下来,小神明的性格单纯的紧,本就是诞生于‘爱’的存在,不仅是说话方式就连思考方式也像是个3岁的孩童。

      所以说,宿傩那间最近建造在界始点上的木屋,本就不应该被人知道,却在今早之前的时间段中被那些组织起来的咒术师们发现了踪迹,造就了围剿事件,就很让人不奈。

      被他们自己发现是绝不可能的,宿傩只认为是知木那家伙坑了他,不想跟知木方计较的他就没多在意,只是估计过了今天他会直接把木屋拆了,再重新待到社里去。

      小神明说的可见的界始点是立于有东西存在在上面的基础上的,把木屋拆了,可视的界始点也会随之消失,变成完全不可视的全方位结界。

      想着想着宿傩打了一个哈欠,他是那种特别容易困的体质,只要一安静下来想事情,就会很快变得困乏,就在这时老人回来了,身后并没有跟着悠仁,估计还在换衣服。

      见回来了一个人的宿傩,侧头看去,“今天有祭典?”

      街上的人比往常要多,还在左右忙活着搬具,大抵看得出是祭典要用的东西,却又不是很像。

      小神明近来并不在附近的宿傩就很奇怪了,平常城下开祭典,除了祭求山上的那位也别无他选,而山下也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还有那件祭服也是,令人奇怪。

      “是啊。”老人回到了座位,再次拿起了祭服开始缝制,眼中尽是笑意,“前几日城里来了位神女大人,说是要为小城做法以善,驱邪驱怪,定在了今日开祭典。我们这儿是偏僻小城遇妖鬼之事不多,但能防着就防着,城里的孩子啊,多。”

      宿傩认同的微点了下头,又问道,“那神女呢?”

      他在从山上下来的这段路上就看到了在城上空中隐约飘浮的些许神力,原本是以为小神明回来了他并不知道,现在听来,就不是小神明了。

      “神女大人就在傍晚开祭典时回来。”老人答道,其实他和宿傩也算见过挺久的了,衣服就是经常来他家买的,只是一直都只带走一大堆全黑的和服或全黑的其他衣服,就像没其他喜欢的颜色一样。

      实际上宿傩口述的原因也就是因为黑色简单也并不太喜欢麻烦的颜色,而今天他带着的弟弟来这,其实是让老人挺欣慰的.....没想到他还有那样性格的弟弟存在。

      悠仁和老人说的就是想要行动方便些的衣服,就给他多挑选了几件狩衣,现在正在里间更换衣服。

      就在这时,悠仁也恰巧换好衣服回来了,他迈着小步子满脸变扭的看着身上的衣服,倒不是说不合身,就是感觉缺了些什么,比如帽子什么的?

      可惜狩衣不存在帽子这类东西。

      之前单单只披了件斗篷的悠仁换上了木屐,站到了他身边后还没说什么,宿傩就开口了,“不合身?”

      悠仁摇了摇头,也知该怎么回答,倒是脑子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就回答了一句自己并不怎么意思到的话,“有些冷。”

      说完他还模仿起了宿傩揣手的动作。

      冷?

      宿傩歪头看着狩衣没说话。

      狩衣布料并不薄啊,就算已经快入冬了也不至于冷吧。

      不仅没什么衣品还有选择困难症的宿傩想了片刻,然后对老人说道,“给他再找件羽织披上吧。”

      会冷是有问题的,就今天这天气,宿傩刚才对着面外发呆时还看到几个小孩子穿着很薄的衣服在街上追蝴蝶飞驰而过.....

      小孩的精力多少有些旺盛,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悠仁会冷的原因他暂且不想猜追,反正一会他也能看得出来。

      深知宿傩肯定不觉得狩衣配羽织奇怪的老人听了,略微有些汗颜,但还是应了,毕竟除了羽织外确实也没其他可以披上的衣服了,即使用处也不大。

      悠仁穿上的狩衣是一件红白渐变的衣服,配着一头与宿傩一般无二的红发很是相称,再加上了他独带的阳光气质,简直就是邻家少年。

      见此的宿傩也是觉得衬着不错,明明是同一张脸,偏偏悠仁就是给他变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没过多久,老人就拿了一件相似色系的羽织给悠仁披上了,还算挽救了些狩衣配羽织的奇怪搭配,让人看上去没有不称感。

      羽织果然还是有点薄的。

      “好些没?”宿傩问道,

      “好些了!”悠仁嘿嘿笑道,说了一句违心话。

      宿傩看得出悠仁眼底中的‘不安’感,勉强的从袖中挪出了手给了悠仁一个爆栗子。

      掩饰的技术不错,但还是差些。

      这小子估计是连自己都没发觉会冷的原因吧,也是,毕竟记忆近乎全无的人,又能知道些什么?

      “钱在桌上,其他衣服就先放这,我带他去逛集市,看下晚上的祭典,回来再拿。”宿傩顺着手拿了出来就给老人挥了挥,揣进去后就转身出馆了,身后依旧跟上了十分直觉的悠仁,不过这次他捂着脑袋撅着嘴,完全一副不明白宿傩为什么敲他的模样罢了。

      出了馆子后宿傩就直接带着悠仁去了另外一家面馆里。

      先买衣服后“饱腹”。

      宿傩原本的安排就是这样的,在看了悠仁能食用糖糕以及听了知木方所说的‘灵魂碎片’的话后,他对悠仁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

      作为一个人出生的最先基础的条件就是肉身、灵魂、意志这三样东西的存在,只要缺少了其中一样,那就将不会是个完整的人,而是残次品。

      灵魂在各大界中众所周知的一条就是不可用任何活物,意指触碰其物,悠仁作为灵魂碎片就很不应该出现“活人才能做的事情”这一项。

      他可以触碰到自己,可以穿上只有拥有肉身的人才能穿上的衣服,能够食用真实存在的食物。

      灵魂碎片不是活人,悠仁却做到了如上活人才能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最无理的现象。

      但凡有了解的人来看都是会十分震惊的。

      可对于宿傩来说,也就剩好奇罢了,他对灵魂一直都有着不少兴趣。

      就比如术界的“反论”。
      即一条只属于咒术界的‘一切反常理的咒术相关论’。

      像其余的类界中就不存在如上的反论,它们总有合理的解释,只唯独咒术界中的术式往往都找不出合理的答案。

      就如天与咒缚那般,所谓‘天’赐予的咒缚,以先天性必需付出的代价换取‘咒缚’。

      那‘天’又存在在哪里呢?为什么只有咒术界存在这个天,余下两界都不存在,一直是无解的问题。

      就连永生的神明也不知道。

      宿傩看着面前已经吃起面的悠仁喝了口酒。

      身为‘灵魂碎片’的悠仁确实能够食用活人的东西,确认了不久前吃了糖糕并不是因为知木方是灵魂式术者而巧然导致的‘不合理’。

      现在悠仁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说‘反论’只在咒界出现,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很多,仅仅是个位数的五之内,而宿傩认为的,在悠仁身上可能会出现的就足占了两条。

      其一是‘灵魂即□□,□□即灵魂’的灵魂反论,其二则是有关于‘时空咒术拆术式’的两条术式反论。

      前者不被大部分术师认可,而后者是被很多人谈论过的反论,对于前者只有寥寥无几的解释,后者十分相对的比比皆是。

      宿傩右手托腮,倒满了酒的杯子被轻握在拇指与食指指尖,一直非盯着对面悠仁吃面的样子,让悠仁多少有些紧张,在吃掉口中的面后,终于是忍不住的小声对着宿傩发问了,“哥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要说的,只有在想的。

      “说了你也听不懂。”宿傩有些兴致缺缺。

      原本他是抱着捡了个有趣的玩具的心没错,可到了现在,他却失去了那份心思,反而有了一个将悠仁真正当成‘活人’看待的想法,或者说当做‘弟弟’的想法。

      对悠仁术式跟情况感兴趣的他,第一次觉得无从下手研究。

      有关于对方的信息太少,就算拥有一大堆相关的反论信息又如何?根本没法与悠仁一一对上。

      就好比是走到了一处知道前路的分叉口,明白自己该往哪一条路走,却发现全是断崖,那还走什么呢?跳下去也到不了想去的地方。

      见悠仁表情焉了下去的宿傩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想听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悠仁真的可以算得上宿傩自出生以来第一位与他对话超过10了句的‘同龄人’了,宿傩并不确定他的年龄,倒可以推断的出只比自己小两岁左右,大约是15,16。

      倒算得上是个小孩了。

      宿傩就是这样想的,小孩,所以才是弟弟,而不是其他的什么身份。

      当时那会他大可告诉失忆的虎杖悠仁说,他是自己做出来的实验品之类的差劲谎话,毕竟只有东西是可以永远抓在手里的,人不行,才终止了想法。

      所以说,此等年龄的孩子做出了运用时间术式来到过去的事情,真的很难让人猜的出在悠仁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目的是杀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却来了这里,也是难为人了。

      “你不是身体上的冷吧。”宿傩直接说了下去,既然悠仁一副想听的样子,那他就说些什么也无碍,反正他正巧也有些‘虎杖悠仁会在某些条件下再次出现’的想法。

      在他的暂定称呼中,悠仁是没有记忆的弟弟,而虎杖悠仁是有记忆的时间术师小孩。

      共同点是同一个人,以及体内都存在有属于他的咒力。

      没想到会被问这个的悠仁一愣,挠了挠脸,本身都并不太确定的说着,“好像是身体上的冷没错的,在吃了面后好多了,哥之前不是也问过我吗?真好些了。”

      “我是你哥有什么好隐瞒的。”
      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吧?

      宿傩给空了的酒杯满上,直直盯着悠仁,看不明情绪的赤瞳就好像能看穿他一般。

      话是悠仁挑起的,他怎么都该接下去啊,“那只能说是,寂寞了吧.....”话很短,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他是在寂寞记忆的残缺,寂寞这个由他自己深知的事实,寂寞身边再无法感受到来自于残缺记忆中仅剩下的模糊的温暖,孑然一身,走到最后过去的过去,再无退路,也失去了最初的目标。

      他是谁?要做什么?

      这种简单的问题落在心里无非就是模糊的答案。

      他是哥哥口中说的悠仁。
      要做最初必须做的事。

      可做什么事情呢?

      他却忘记了....
      无尽头的模糊如被包围了城的迷雾,城里城外皆是不可见的地方。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只能随波逐流。
      就像瞎子迷了路,自救无能。

      而潜意识却一直在暗示自己要跟着哥哥,因为他会帮他。

      哥哥会帮他想起的......

      这就是悠仁心中唯有的坚信。

      就算不能,也一样,他需要一个寄托。

      [在我又忘了这些事情的之后,隔几天就来提醒一下我‘不要忘记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就行了,我想在忘记后早些的再想起来,拜托了。]

      当初虎杖悠仁的话再次浮现,宿傩完全看得出悠仁想法大概的他,自言自语的开口了,“连要做的事都忘记了吧,目标已经不成立了啊。”

      虎杖悠仁。

      说着本打算换一个话题的宿傩却看到了对面眼中的哑然,以为悠仁不可能明白他在明指什么的他说的那句话没有特意的压低音量,那悠仁这是.....选择性记忆残缺,所以听得懂他在讲什么?

      “我是忘记了很多事情,就像哥哥你说的,内容忘记了,但基础的一些都还记得。”悠仁正色的看着宿傩,“如果哥哥要说的是咒术相关的东西,我想都是能明白的。”

      “啊......”宿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打了个哈欠,意图掩饰自己今天莫名其妙与悠仁相处的奇怪态度,也多少正经了起来,“那其他的你知道吗?”

      “其他的......”悠仁顿了顿,“术式吗?”

      “是术类。”宿傩终于找回了些原来的说话态度,一边向这里的馆长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边讲述道,“神术和阴阳术。”

      说完这句后馆长就来了,宿傩叫他收掉悠仁已经吃完的餐具再带些酒和零嘴的糕点过来后,才继续说,“神术是神明那些使者,也就是神女巫女用的术式,阴阳术属于阴阳师方,这个知道吧?”

      他不知道.......

      悠仁摇头全然一副没听过的样子对着宿傩眨着眼,见此,宿傩晃着酒瓶忽的一笑,让人更加发愣了,“不知道也没什么问题,要和你说的就跟咒术有关,你知道自己的术式是什么吗?”

      宿傩猜测悠仁与‘时空咒术拆术式’的反论有联系的原因就是源于虎杖悠仁的术式是时空类的时间术式中得来的。

      毕竟时间术式百年难遇堪比得上五条家的六眼之贵,而同样属于时空类的空间术式在相较之下,就稍加逊色了。

      ‘时空咒术拆术式’代指的就是有关于时空咒术分解后产生的两个独立术式——时间术式与空间术式。

      时间术式是用于时间方面进行的术式,空间术式这是作用于空间。

      最开始的时空咒术就是二者的结合,咒术分解后的以上两种术式会与原咒术产生质的异化从而变成能力并不相符的术式。

      这也是为什么‘时空咒术’会被列为咒术界反论的原因所在。

      时空术式是具有传承性的术式,也是至今咒术界中被发现的唯一一道拥有此项能力的术式。

      它的传承基于拆分,也就是说在术式拆分后的‘时间术式’和‘空间术式’中选择其中一项转移给另一人继承,就是‘空间咒术的所谓传承。

      在传承之后原主人将会失去’时空咒术,而被传承者会在灵魂的基础上完美继承分解后的术式之一。

      假设,原本的继承人开始时就拥有术式,那么他就将会在接受了传承后拥有双术式,可谓逆天之术式,被无数人眼馋着。

      不过这样的人自然也很难出现。

      另一种情况就是从未经历‘时空术式传承’的,从出生就是‘时间’或‘空间’术式使用者的例外。

      此类人才是在咒术界中真正抢手的家伙,看得到在哪捉得着。

      可惜一般他们本身就很强,也不可能被捉到。

      反正现在这样的使用者,宿傩是除了悠仁之外一个都没见过。

      还有就是关于‘时空咒术’拥有强大的术式,却强不过分解后再重新结合起来的‘时间’与‘空间’的新结合‘时空咒术’。

      这些讲述起来都过于麻烦,且都是史无前例的东西,宿傩感兴趣的只在于悠仁身为灵魂碎片来到了这个过去时间的方法。

      当然,以上这些他都会告诉悠仁的。

      来到过去代表着虎杖悠仁用了时间术式穿越了时间,但来到另一个世界的过去是绝非一个时间术式能做到的,除非还有一个空间术式。

      可无论宿傩怎想怎猜,虎杖悠仁都只拥有时间术式,没有空间术式,也不是时空术式,以及在他体内混杂着的大片属于宿傩自己的咒力乱流,都令他的思考无法前进。

      这件事情有趣,也无趣。

      “我好像没有术式啊?”悠仁想了一会才回答,他没有术式,从一开始就没有的吧?

      说完之后气氛就沉默了,因为宿傩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要说的话了,却在几秒后悠仁突然奇怪的改了口,对自我产生了片刻的怀疑,“好像有吧....?在之后,以前,嗯....大概很久之前?”

      他不确定是在什么时候,但应该是有的吧?

      有吗.......?

      悠仁的眉头紧蹙在了一起,很为难的看着宿傩,“话说哥你这就是在给你失忆的弟弟出难题啊,我知道咒术,但不了解自己啊......”

      “我知道。”宿傩不经思考的秒回了他的话,“我也不了解你,你不知道自己的术式,猜的术式就无法证明,虽说搞错些事情从根本意义上不存在问题,我也不会带着你到处乱走,可就是不顺眼,或者你就听我说也可以,给‘你’听我的想法。”

      现在宿傩口中的‘你’指的不是悠仁,而是虎杖悠仁。

      处于失忆状态的虎杖悠仁并不是消失而是在潜意识里沉睡,所以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必然是能够知道过去也就是现在的自己和‘他’说了什么。

      曾经一惯习于说话打直球的悠仁听了立刻点头,既然哥哥也打了直球他又为什么不顺着下去呢?反正他确实真的不理解、不明白好多东西。

      “行,那哥你说,我听着!”他露出大白牙笑道,仿佛此刻的他们真的是亲兄弟一般,相性倒是不错。

      如果现在悠仁是恢复记忆的状态估计也会如此,不过必然会多丝凝重,眼前的悠仁只是离开了重重‘压力’的悠仁,纯粹,没有罪恶,只有来自于失去记忆的那股寂寞,可惜心中也同样明白他永远都无法回去了,最初谁又不是一个能在阳光下与伙伴共同踏在路途上的人呢。

      前往未来哪怕是一个有定局的未来也依旧是拥有着的,是有意义的人生。

      “那你听着吧。”在刚才的那段时间中,馆长已经将大堆糕点拿了来,宿傩把盘子推到悠仁面前,自己开了瓶新的酒,“不懂就问我。”

      悠仁点头,宿傩就开始了他的讲述,直到傍晚时分祭典正巧要开始前的半个时辰才全数讲完,中间宿傩说的虽简单,但大量信息没听过的信息落在悠仁的耳中就如弯弯绕绕的概念题一般烧脑子,好在宿傩表示了他简单听听就好,不然他可早就听不进去了。

      不过毕竟宿傩这么说的理由主要还是为了告诉给未来可能会恢复记忆的虎杖悠仁听,对于现在的悠仁,就真听了就行。

      ‘灵魂即(肉)体,(肉)体即灵魂’的反论宿傩并没有具体的告诉给悠仁,只是简单明了的说了这条反论的成立关系,也就是——

      “灵魂是基立于(肉)体而存在的存在,(肉)体是基于灵魂的存在才活着的。”

      “而(肉)体若是失去了灵魂,也能依靠(肉)体中残存的行为方式,作为一个有思考的行尸走肉活着,但固有条件是(肉)体的心脏在失去灵魂后依旧保持跳动;”

      “灵魂若是离开了(肉)体也能够生存,对于人来说,支撑作为人时活着的条件重要的是三项中的两项,灵魂本身和意志。”

      “所以相对来说失去了(肉)体的灵魂比失去了灵魂的(肉)体能更好的存活下来,因为在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中,诞生出的,拥有思考意志的东西早就不再是原来的灵魂。”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残存的灵魂离宿在其他非原(肉)体的情况假设。”

      “失去了(肉)体的灵魂就等于说是失去了寄托物,他们只要寻找另一幅鲜活的躯壳就能存活,不过目前还无例子就是。”

      话说的让人似懂非懂,悠仁听着晕乎总结下来就是宿傩和他说了灵魂,意志,(肉)体间的关系,此外宿傩就没再跟他在细说,多少也有悠仁自己已经听困以及宿傩说乏了原因在。

      悠仁看着桌上清盘了的糕点跟宿傩的几瓶酒后望向了夕阳渐落的外面,感觉上他听宿傩并没有说很多,只是内容比较繁复,没想到已经过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了。

      他从椅上站起伸了个懒腰,坐久了下肢都明显麻木了,“哥好像很喜欢喝酒啊?”

      一个下午,他就见宿傩在喝酒,糕点全部都是他一边听人讲一边吃掉的。

      “味道不错,要喝喝看吗?”宿傩举起酒杯向他递去。

      悠仁接过新颖的盯着透明到甚至能在酒上反光中依稀看见自己的脸,那张和宿傩一模一样的脸,“喝一口的话,会醉吗?”

      “不是酒量太差一般不会,酒的佐料是花,浓度不高。”也是小神明研究出来的醉花酒,花只在这座山上开,便也被她将制作方法带下了城。

      宿傩和小神明都是喜欢酒的人,悠仁“嗯”了一声,就仰头将杯中的少些酒一饮而尽了。

      酒的味道闻着很淡几乎是无味的,入了口后味道是真的会在瞬间散发出一股香郁的花味,倘若没有人和他说这是酒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喝的出来,虽然也许有没喝过酒的原因。

      他放下酒杯,瓷杯与桌子轻磕的响了一声‘嗒’。

      离开衣馆时他听到了哥哥说要带他看祭典,想来也就现在这段时间差不多了,对于忘记的事情悠仁自知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倒不如趁着今天去好好看看祭典,调整一下心境也好,说不准明天就想起来了。

      如此想着,悠仁失笑了一声,看向了宿傩,这才发现人早已走到面馆外去了。

      夕阳西下时的落日余晖映照在了宿傩的身影上,形成一片阴影,本就赤红色的头发被映的越发的耀眼起来。

      感觉到视线的宿傩侧过身来,光又映上了他的眼瞳,“在发什么呆——赶紧过来啊?”

      闻言悠仁又站了几秒,才踏着大步走向宿傩,“我没在发呆——在看哥哥你!”

      “脸都一样,有什么可看的。”宿傩略有些无奈,他身边常见的人都没这类喜欢发呆或东张西望的习惯,悠仁这样真会让他想到一个不可理喻的大人。

      那人是同样喜欢东张西望的家伙,而且思维极其跳脱,是宿傩每次都需要不带脑子说话才能跟的上节奏的那种。

      不过宿傩在意的并非这点,而是,“常发呆可不是好事情。”

      讲不好哪天他一个没注意忘记了身边多个弟弟自己走了,那可就要让悠仁独自徘徊在原地了。

      虽然这只是宿傩单方面认为会发生的事情,但也不能把这个可能排除在外。

      只有自己了解自己的缺点。

      不太重要的比较容易忘......所以才时刻提醒对方和自己。

      就今天来说,他叫悠仁跟上别发呆的话就讲了不下三次了。

      而听了这话的悠仁却误会了宿傩的意思,信誓旦旦的回了一句,“放心啦哥!我发呆的时候还是有警戒心的,不会麻烦你来保护我的。”

      啊......?

      保护?警戒心?麻烦他?

      这小子在说什么?

      方才宿傩还有些微勾的唇角忽的就落了几分,随后毫无征兆的合拢了右掌带着一阵单纯的咒力徒然向悠仁横劈而去。

      悠仁讶然的盯着突然袭来的攻击,瞪大了眼迅速向侧方矮身躲过,与咒力与掌形成的利刃擦肩而过,茫然的抬起了头,刚才的攻击他敢肯定宿傩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也绝没有去隐藏,但攻击却完全有要杀了他的意思!

      马上想问原因的他先听到了事端者轻描淡写的十分没在意的话语,“反应不错,体术应该也是,的确论不到我来保护,警戒心的话暂且就算你作为弟弟对兄长的信任吧。”

      哈......?

      听宿傩这样说的悠仁一时语塞,忍不住质问了一句,“所以刚才是在测试我的自保能力?”

      “那作为哥哥我有什么理由杀你。”宿傩的问话说的肯定,在讲完之后也迎来了悠仁的一记横踢,他是移到宿傩后方攻击的,宿傩只向前跳了一步就离开了攻击范围甚至没回身。

      这是闹脾气了?

      宿傩正想说下次不会了的时候,就被伴随着声音的身影转移了注意力。

      “晚上城中有祭典,打架多扰兴致啊,两位。”

      不可理喻的大人出现了。

      一位穿着一看就是正午那时衣馆中老人缝制的祭服的银发少女走到了悠仁和宿傩的中间,她的脸上摆着僵硬的笑容,就像是个完全不会笑的人强行捏出来一直保持模样的一般。

      视线对上少女的第一眼,宿傩就长长“诶”了一声,然后发出了莫名讶。

      一旁的悠仁则茫然住了。

      少女有着冷白的肤色和比宿傩赤瞳要跟亮的眼睛,就似一片血红花海在眼中。

      “什么时候多了个变性的癖好?”

      此言一出,悠仁变得震惊了,宿傩的这句话信息量挺大的,原来眼前的小姐是男人吗?!

      “一看就能知道是假人,五条,啊......应该说是神女小姐?最近很闲吗,样子倒不错。”

      这句信息量更大了。

      这位男小姐(?)居然姓五条吗?!!五条家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祭典前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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