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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竟然有一点感动,坐在这儿这么久,自己除了不安就是无所事事,一切都是陌生的。
      自己向来不太能掌握怎么很好很快地融入一个新环境。初一刚去六中的时候,也是哭了好几个晚上才慢慢想明白的。当然那些泪水不都是因为不熟悉六中才流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家里有了新的女主人和小主人。
      而现在这个人人都拼命往前跑的环境里,没人注意到他,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只有他暂时的同桌沈翎给了他一本题,还有一支笔,并且是沈翎唯一的一支笔。
      所以他默许可以在他书上自由发挥?
      还有,他不用笔吗,他用什么写?
      这些问题徐与乔都想问,扭头发现沈翎已经在专注自己桌上的另一本题了。
      此情此景,被给出去的这本题还真像是多余的。
      徐与乔翻开沈翎给他的题,是英语题,几乎每一页都被各种颜色的线条和笔记填满,每张纸都是皱皱巴巴的,这些题估计已经被他翻过很多遍了,徐与乔明白了沈翎为什么不需要笔也行,想必他现在正钻研的那本题和这本的样貌大概如出一辙。
      令徐与乔更难以置信的是,这本英语题是大学生六级英语真题。
      天!
      跟前坐的这个人是何方妖怪。
      演讲稿全英文,英语六级题,徐与乔感觉沈翎就是一个行走的魔盒,装满神秘与未知。

      教室里天花板上的风扇不停地转着,扇叶被紧张和低沉的气压磨得更显棱角,最后再毫无遗憾地越过阻碍。

      一直到第二天宿管阿姨吹响哨声的那一刻,徐与乔还处于模糊困顿的状态。也许是前一天见识了太多的意想不到,也许是在报告厅吹了太长时间的冷气,也许是昨天收拾到太晚了没休息好,也许是沈翎给他的那本英语六级真题让他看得发困,还没缓过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和明天的考试对徐与乔来说好像不太重要,班主任说根据这次考试的排名决定未来一个月的座位。
      只是座位而已,坐哪儿都一样。
      而且只坐一个月。
      徐与乔从来不相信大部分老师笃定的经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好学生坐一起就能提升多少,和差生坐一起就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让好老师代课就能学到多少知识,让差一点的老师代课就会少学多少知识。
      他们区分好和差仅仅只按成绩和荣誉,这样片面,怎么敢号称是经验。
      无稽之谈。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想起沈翎说的那句话,不是自愿的,就不是光环,应该叫紧箍咒。

      这世上,身不由己且出类拔萃的人有很多,身不由己同时甘愿当泛泛之辈的人也有很多。徐与乔觉得目前的自己是第二种人,而沈翎属于第一种。

      附中复读班的入学考试规模还挺大的,不论是从人力上讲,还是在物力方面讲,严格按照高考的标准规格来。
      一个教室有三十个考生,两个监考老师,楼道里有不断巡查的带队主任,每个教室都配有金属探测仪和信号屏蔽器。
      如果不是早上和舍友一起过来的教学楼,徐与乔会误以为睡了一觉就穿越回了六月七号那天。
      第一门是语文。
      试卷发下来之后,教室里一片唏嘘,不是因为太难,而是因为太简单。
      试卷内容并不是班主任所说的附中老师出的自命题,是高考原题,就是一个多月前,在六月七号那天,考过的原题。
      还真是做到了和高考规模一样,包括试题。
      估计没有人会在高考完之后再把试题好好研究一遍,应该也不会有人能预料到附中会钻这样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空子。
      虽然和高考题一模一样,但在这种情况下,做题的心情和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只是对题比较熟悉,毕竟是第二次见面,如果细想到底选什么,该怎么答,还是不能准确回忆起来,会做的题,不一定还能做对,不会做的题,依旧不会做。
      看似考了最简单的题,实际上最难,考察的不光是高中三年的知识储备能力,还有心理素质。

      浓烈的银杏涩香潜伏在四周,做着某个清醒的梦。
      开学考试的第二天。
      下午四点半。
      离英语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徐与乔潇洒地走出了考场。
      从教学楼顶楼到一楼,他赢得了各楼层带队主任的尖锐目光。
      其实在考试开始三十分钟的时候,他就想交卷了,只是按照高考注意事项,离每门考试结束前三十分钟才能出考场。
      徐与乔的英语水平还尚停留于重在参与的阶段,坐在考场上做英语卷子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再加上这张卷子还承载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就更没心情做了。
      附中的校园挺大的,徐与乔人生地不熟,通讯兼娱乐工具又不能贸然重见天日,只好一路瞎走着。
      通常,瞎猫才能碰上死耗子。
      在操场上饶了一圈之后,徐与乔被爱岗敬业、正在发光发热的太阳折服了,不得不逃离现场。靠近操场后门有个小卖部,名字取得很随意,而且涵盖了学校几乎都会来这儿消费的人,叫“师生”。
      招牌是块有些破旧的棕色木板,看上去应该很有年头了,“师生”二字却很崭新,彩色的楷体,嵌在上头。
      徐与乔走进师生小卖部,格局和六中的差不多,门口放着两个冰柜,靠墙的两边分别摆着四五排货架。
      小卖部的老板正在给货架上添置缺少的东西,看见徐与乔进来先是很惊奇,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然后热情地说,“今天考的英语简单?怎么还提前出来啦?”
      “嗯,还行,不难,”徐与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虽然他不会,但他觉得题不难,会不会和觉得难不难不冲突,不会并不代表连判断题难易程度的能力也不会。而且出考场的时候,有不少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今天挺热的,”老板抓起货架上的一个白色小遥控器,墙角的空调闷闷地“滴滴”响了两声。
      “嗯,是啊,”徐与乔不确定老板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但还是应了一句。
      老板人还不错,徐与乔决定消费一下,挑了几包浪味仙、几包跳跳糖和一根雪糕,走到柜台处,准备结账。
      又进来了一个人,推开冰柜的门拿了根雪糕走到柜台前。
      “沈翎?”徐与乔有点意外。
      “嗨,这儿挺难找的吧,”沈翎冲徐与乔弯了弯眼角,转身跟小卖部老板指了指已经撕开的雪糕包装袋,“老板,这个。”
      付完钱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小卖部。

      离小卖部的空调远去,燥热立刻席卷而来。
      “不是还有十几分钟才结束吗?”徐与乔咬了一口雪糕,把在小卖部就想说的话现在补上。
      “不知道,没戴表,”沈翎没有按着徐与乔问的答。
      徐与乔也觉得自己问的确实搞笑,明明自己也是提前出来的,还问别人为什么提前出来。
      在他的映象中,大部分学霸的形象都是和争分夺秒挂钩的,特别是在考试中,更会把珍惜时间体现得淋漓尽致,吝啬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从教学楼到操场没多远距离,如果熟悉路的话,用不了几分钟,那沈翎差不多是提前二十分钟交卷的?
      虽然考的都是原题,但徐与乔也很佩服眼前这个给人一种云淡风轻感觉的男生。
      “我是看你出来,我也跟着出来了,”沈翎突然说。
      “我?”徐与乔含着一嘴跳跳糖,有点懵。
      “没什么意思,考的都是高考题,”沈翎扶了扶眼镜,吃完最后一口雪糕后,把木签子含在嘴里,“我是属于那种没人动,我就不动,但有人领头,我就会一起的人。”
      沈翎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句话,虽然是实话,但没和别人说过,可能是觉得第一句话说得太傲了,就补了第二句。
      两人没再说话了。
      倦懒的光跟随在沈翎身后,在他衣服上摊开一抹亮色。
      徐与乔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其实自己也不怎么讨厌他。他除了有一点傲娇,也是在有资本的基础上,可以忽略不计,其他的没什么毛病。

      跟着沈翎在操场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徐与乔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某个犄角旮旯躺着,考场里都是各种仪器,放在宿舍也不安全,所以只能把它藏在某个不为人知唯独自己知的角落里。
      才刚来两天,徐与乔对附中的地形完全不熟悉,每天除了在教室自习就是在教室考试,他只知道宿舍楼到教学楼最短的一条路,还有教学楼离餐厅最短的一条路,能找到操场也纯属他碰运气,而且这学校里到处都是眼睛,万一在挖的时候被领导什么的看见,岂不是白埋了。这两天一直是党浩豪掩护自己挖手机,党浩豪一直有一颗想坐第一排的心,估计他现在还在考场做最后的挣扎。眼下,拯救手机计划必须得和沈翎一起完成了。
      “能和我去个地方吗?”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徐与乔递给沈翎一包跳跳糖。
      “去哪?”沈翎直接撕开都倒进嘴里。
      徐与乔咬了咬下嘴唇,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宿舍楼前的第六颗梧桐树。”
      宿舍楼前的第六颗梧桐树?应该是?寻宝吗?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沈翎看了眼手里已经空了的跳跳糖包装袋,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毫不犹豫就一吃而尽。
      沈翎没问去宿舍楼前第六颗梧桐树干什么,他猜徐与乔大概是在那儿藏了什么东西,或者是他找不到从操场去宿舍的路,看样子也是,不然不会从教学楼出来就只是一路瞎溜达,还在操场转了一圈。
      “现在走?”沈翎站起身。

      等他们快到宿舍楼的时候,徐与乔伸出食指在空中停了几秒,然后飞快地跑过去,沈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你平时出门带地图吗?”沈翎很有默契地凑近他,都不用徐与乔专门提出来。
      换成是别人,哪怕是李一凡,他可能不会跟着过来,然后帮忙掩护别人干这种二缺事。
      毕竟跟着人提前出考场潇洒了一回,还吃了人一包跳跳糖。
      “不带,”二缺蹲在地上捡了根小树枝开始刨土,没有领会到沈翎的意思,“这年头谁还带那东西?我手机上有地图。”
      这年头也不会有人把手机埋土里。
      “哦,”沈翎笑了笑。
      考试铃响了,英语考试结束了,有不少同学朝宿舍楼这边走来,路过这片梧桐小树林,都会连他俩也当成景点一起看进去。
      不怪别人看,他俩的姿势真的有点诡异,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俩人还离得很近。
      “你快了没,”站着的人说。
      “快了,快了,你别急啊,耐心点,”蹲着的人喘着气说。

      “你包了几层纸啊?”沈翎很自然地接过徐与乔递给他的沾有泥土的卫生纸。
      “六层,”徐与乔拆完最后一层纸。
      被裹成木乃伊的四不像终于现了原型。
      “……”这么讲究还埋土里,都埋土里了还包了六层卫生纸,这算讲究还是算不讲究。

      刚连上数据网络,手机就响个不停,徐与乔赶紧调成静音。
      ——考得怎么样啊?
      ——抱歉,这个点你应该还在考场里奋笔疾书。
      ——不是,这个点你也应该出来了吧。
      ——考得很糟糕?
      ——弟弟过几天去看你哈。
      ——我去看你,你都不表示一下激动?
      ——???
      徐与乔准备打字,但这么多条他也回复不过来,万一哪个主任刚好路过,那就好看了。
      “弟弟,我们考场里不让带手机,”徐与乔用手捂着耳机。
      “那你现在拿的是什么?”肖航问。
      徐与乔捻着被汗浸湿的一撮刘海,“手机啊。”
      “不是不让带?”
      “我把它埋土里了,刚刨出来,你哥我是不是还挺有想法的,”徐与乔边说,边觉得有点好笑。
      是很有想法。
      沈翎跟着他一起笑了。
      “你乐什么?”
      沈翎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又指了指教学楼就向那边走过去了。
      “我没乐啊?”肖航一脸问号。
      “不是你,”徐与乔看了眼沈翎的背影,发白的光点缀在他周旁,凸显得他有点孤单。是他。
      “哦,”肖航停顿了一下,着急地又说,“你身边还有人?是夏梓慧吗?听你这口气不像是和女生说话,你才去了两天就有新的小伙伴了?你……”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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