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茶》山禾之禾

8、居家会友

　　尹离又恢复了在家看看书、做做针线，和尹莫、尹君一起混度日子的生活，只是心中有了思念。每日总要坐在窗前望着那枝白梅想心事：荆大哥近来好吗，会记得我吗，会时常想起我吗，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尹离决定这月十五就去郊外的灵固寺上香，据说初一、十五上香最灵验。以往这两日，寺里善男信女，人山人海，尹离总不愿去凑热闹。这次豁出去了，拼得一身挤也要去。
　　这日上午，尹离正在尹莫的小书房里胡乱翻着书，尹莫随父亲出去了，尹君陪着母亲在前院做针线。忽然小禾从前院赶过来：“小姐，家里来客找你，在前庭。”
　　莫非是他？尹离心下激动，也不待小禾说完，提着裙角就飞奔出去。到了前庭，只见两个陌生的丫环站在房门口，进了房，原来是平西将军的女儿郑霜。尹离平复了下心跳，上前招呼。
　　“离儿，郑小姐来寻你玩，你带郑小姐去你院里坐坐，我给你们准备些点心。”尹母道。
　　“谢谢伯母，不用麻烦了，我刚用过早饭。”郑霜道。
　　“郑小姐，请随我来。”尹离引着郑霜去自己的小院子。
　　“家里比较简陋，莫要见笑。”尹离笑道。
　　“不错，虽然布置得简单，但很洁净。”郑霜道。
　　因院里冷，两人在尹离的房里坐下，尹离还是家常的棉布衣裙，郑霜身着羽缎鹤氅。小禾上前倒了两杯热茶。
　　“尝尝我家的茶，虽然不及你们的茶叶好，但好歹暖暖身子。”尹离笑道。
　　郑霜轻抿了口，暖茶入胃，茶香中还带着梅子的甘甜味，很是爽口解渴。
　　“真不错，这是什么茶？我也要弄点来喝”
　　“这就是市面上普通的茶叶，只是去年收了些青梅晒干了，煮茶时，放两颗，配着好去茶里的涩味。郑小姐若喜欢，待会儿带点青梅回去煮茶喝。”
　　“不要喊什么郑小姐，多生疏啊。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却很看上你，不单因为你上次帮我解了围，原本我也喜欢你这品性，比大家闺秀少了份造作，比小家碧玉多了份大方。我大你上一岁，就喊你离儿，你也直接喊我名字吧”
　　“那不好，我还是喊霜姐姐吧。”尹离笑道。这个朋友尹离也乐于结交。
　　“好吧。离儿平日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没什么要紧的可做，不过看点书，做会儿针线，陪母亲姐姐散度时日罢了。霜姐姐呢？”
　　“以前和父亲在西北驻地，喜欢骑马、射箭。现下大了又被送回这里，就没什么可做的了，总拘在家里。以后也可经常找你聊天玩耍。”
　　“如此甚好，我也多个伴了。霜姐姐在西北待过，见识一定不凡。我在家总听父亲说当今乱世，只有我们熙国或可一统天下，不知现今外面时政如何，霜姐姐有何见地？”
　　一听问这，将门虎女来劲了。郑霜最烦诗词歌赋，幸而尹离不与她谈这些。
　　“确实，目前按国力来说，我们熙国最强。原本辉朝经过数百年传承，已经裂变成五大诸侯国：熙国、和国、黎国、寥国、奉国。位于中部的寥国、奉国后来陆续被其他三国蚕食，就剩下咱们熙国、和国及黎国。黎国百年前还是霸主，只不过上代君王昏聩荒诞，这代君王又懦弱无能，现在大半国土已经归咱们熙国了，要不是和国担心唇亡齿寒，拼力护着黎国，它早就亡了。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等到收拾了黎国，和国也不在话下。只恨我不能生做男子，要不一定驰骋沙场了，另有一番作为。”
　　“霜姐姐果真不愧为将门之女！听说我们的大将军卢回中原本就是黎国人，他怎肯为我们对付自己的国家？”熙国武将最高爵位即是大将军，其下是平东、平南、平西、平北四将军。
　　“这你就错了，他可不是黎国人，他生于寥国，廖亡了，他就去黎国寻觅前途，这人颇有将才，只是黎国当时的君王昏聩多疑，他钻营到大将军也没掌住兵权，更得不到施展才能的机会。一怒之下，就又奔了我们熙国来，黎国目前国将不国，也是他给咱熙国的贡献。只不过现今他的势力有些大了，四将军中的平东将军、平北将军都是他的人。我们王上即位不久，对他也颇为忌惮。这也是老王上唯一的失策，不过这话你可不要随意说给人听。”
　　“那当然，这人传闻甚多，我也只是好奇。现下都城的流民居无定所、温饱不济，看着可怜，希望天下早日大定，百姓也好安居。”
　　“还是离儿心肠好，忧国忧民的。呵呵。”
　　“霜姐姐别取笑我了，和你一比，我不仅有心无胆，还无力无能呢。”
　　“还是和你聊天痛快！改日再来寻你玩，今日只是来认认门儿，待下还得去杞阳侯府赴约。”
　　“好的，那霜姐姐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郑霜走后，尹离又陪母亲坐了会儿。姐姐和母亲都为她能结识郑将军的女儿而高兴。抛开门第，尹离也觉得郑霜不错。
　　待用过晚饭，小禾在厨房收拾，尹离又坐在窗口对着白梅发呆，天气冷，这枝白梅三四天的功夫才开了一小半。尹离闭上眼凑近花枝默默感受白梅的幽香，只听“扑楞楞”一声，睁开眼，却见一只白鸽落在窗棱上。尹离心下高兴，急忙双手撮住白鸽，这白鸽也不挣扎，任尹离抱在胸前抚弄。忽然尹离摸到这白鸽腿部缚着纸条。原来是只信鸽，莫非是写给我的？尹离赶忙取下纸条展开来看，只见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一别数日，近来可好？荆。
　　是楚荆！尹离高兴得抱着小白鸽亲了两口！荆大哥还挂念着我！太好了！
　　咦，这白鸽又是如何寻到此处呢，尹离诧异，不过管它呢，还是先回信吧。尹离也裁出一张小纸条，但满心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笔都握出汗了才写了两句：甚好，勿念，你呢？待要再补充，听到小禾进院的声音，便赶忙将纸条缚在鸽腿上将它放飞了。
　　之后，尹离就后悔了，怎么净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万一鸽子不再回来，那该如何是好？不会的，鸽子都认回头路，尹离安慰自己道。下次一定写些要紧的话，尹离暗暗决定。
　　一夜好梦，第二日起来，尹离觉得神清气爽，和姐姐一道去给父母请了安，吃了早饭，就到尹莫的书房里寻书看。尹莫经常从外面找些稗官野史来，这些非正统的书籍最是招父亲讨厌。尹莫有时把这些书藏起来，有时将书换个正统的封皮光明正大地摆在书架上，父亲一般发现不了，但尹离总能找到，翻出来偷偷看了再放回去。
　　尹莫进房正看到尹离在翻弄书架。“二姐，别翻了。最近没藏什么书，没寻到有趣的。”
　　“不早说，害我把书架都翻乱了，还得费事整。以后有啥有趣的书还是你主动给我交代吧，免得我找来找去的。”
　　“有些书不适合姑娘家看。”尹莫笑道。
　　“那该给我看的不主动拿给我看，我寻到了就把书交给爹爹，看你不挨打！”尹离吓唬道。
　　“二姐，你看大姐温柔娴静，成日家和娘一起做针线活。你怎么不学着点，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尹莫回道。
　　“你个混球，胡说什么，看我不教训你！”尹离边说边从掸瓶里抽出一个鸡毛掸子，追着尹莫打闹。
　　“小姐，小姐，邵阳侯府又来人了。”小禾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