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翼重明》檀香白鹿

8、沉溺奇怪噩梦中

　　夜幕降临，莫初禾已经替程辞桉铺好了被褥，自己则在地上铺了张薄毯。
　　“你睡地上吗。”
　　程辞桉轻声问。
　　“对呀，况且我这床榻两个人睡着还有些挤呢。”
　　“你从前和你阿婆怎么睡？”
　　“额……我从前尚小，阿婆和我还是可以睡下的。”
　　程辞桉摇摇头，走过去坐在地上的毯子上。
　　“你脚上有伤，我睡地上。”
　　莫初禾连忙去拉他，慌张道：
　　“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仙长睡在地上……”
　　程辞桉已经将莫初禾扶到床榻上，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了闪，稳着语调：
　　“你好好休息吧。”
　　随后他转身卧在了莫初禾在地上铺好的被褥上。
　　莫初禾已经褪去白日里的脏衣，换上了一身洁白的睡袍。
　　她躺在榻上，忽然想起程辞桉今日救她时展开的白色双翼，于是道：
　　“仙长，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程辞桉没有立刻回答，半晌，他清冷的声音才传来：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日看到了你背上有一对雪白的翅膀。”
　　“嗯。”
　　“所以呢，仙长你来自哪里？又叫什么名字？”
　　程辞桉再次沉默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莫初禾，道：
　　“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面，我会告诉你的。”
　　见程辞桉不打算再说下去，莫初禾也没有追问，可她仍然感觉亏待了程辞桉，心里莫名的惭愧。
　　这一夜，莫初禾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她还是生活在这片森林，但那时的森林却不似如今这般冷清：
　　到处都是木屋小园，到处都是妇孺的谈笑声，莫初禾惊讶地走出屋内四处行走，人人见到她都会同他打招呼。
　　“这不是初禾吗！”
　　“好久不见，初禾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是啊……”
　　“哈哈哈……”
　　大家都热情似火，有的还上前给莫初禾送了些东西。
　　莫初禾不停地道谢，以笑回应，她没有见过这群人，心中却觉得莫名熟悉。
　　莫初禾继续向前走，忽然，一个穿着素色罗群的女子笑着拦住了她。
　　“阿姐？”
　　莫初禾下意识开口，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早就孤身一人，眼前只是梦而已。
　　“初禾，阿姐真是想死你了！这是给你和阿娘带的糕点，哎？对了，阿娘呢？”
　　莫初禾这才回过神，她望向身后，空空如也。
　　“阿娘……阿娘呢。阿娘怎么不见了？她从前一直跟着我的啊……”
　　莫初禾独自喃喃。
　　等她再回过头，那女子身边又多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亲昵地将眼前人拥入怀，拉着她的手想带她离开。
　　莫初禾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她伸出手想去拉住阿姐，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
　　“不要跟他走！阿姐！阿姐---”
　　等那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莫初禾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还是那片森林，只是变成了一片火海。
　　她的四周都是刚刚同他打招呼的那群村民们的尸体，无数的利箭从天空射下。
　　有的箭锋上带着火星，射到花草树木便燃起熊熊烈火，莫初禾惊恐地起身躲闪，手中的东西掉落一地，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个女子。
　　现在，那女子正被一群村民围着打骂，污言秽语流入莫初禾的耳朵，她觉得浑身不适，更别提对于那个花样年华的少女了。
　　“你这扫把星，找谁不一样，非要找他那个混蛋！”
　　“谁说不是！现在好了，整个村子的人都要给你陪葬了，那个混蛋人呢？”
　　“扫把星！我打死你！”
　　“……”
　　见她痛苦地捂着脸，任由别人辱骂践踏，莫初禾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她跑去，她边跑边喊着：
　　“你们不要碰我阿姐！你们离她远一点！”
　　越来越多的石子和沙土朝他们扔来，那女子泪流满面，将莫初禾紧紧护在怀里。
　　突然，一把带着火星的箭落在为首那个殴打女子的人脚边，只一瞬间，他整个人就被烈火吞噬，甚至来不及喊一声救命。
　　周围的人见状都尖叫着跑开，却就如瓮中之鳖，几乎没跑多远就被箭射倒在地。
　　“重明之火……你骗我！你骗我！！你出来！！你这个混蛋！！”
　　那女子朝着天空哭喊，但没有一把箭伤及到她。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还是紧紧将莫初禾护在身侧。
　　走到两棵树之间时，她嘴里忽然念着什么东西，接着，伴着她痛苦的呻吟，两棵树之间竟出现了一个似漩涡般的“门”。
　　那女子拉过莫初禾就把她往那“门”里面推，她虚弱地看着莫初禾，满脸都是泪痕：
　　“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轮回之门已开启，初禾，你要好好活下去……”
　　莫初禾想挣扎，却又浑身乏力，她只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慢慢和那漩涡融为一体，而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是那女子被一把剑穿膛而过。
　　莫初禾猛然惊醒，从床榻上坐起时已是满头大汗。
　　她平复了好半天才从梦境中解脱开来。
　　想起程辞桉昨夜在此留宿，她才赶紧向身边看去。
　　只见地上的毯子已经被叠的整整齐齐，程辞桉也早已不见踪影了。
　　莫初禾叹了口气，起身下床，又惊奇地发现昨日脚腕的红肿处已经消失不见了，疼痛之感也随之而去，她心里更是觉得再次欠了程辞桉一次人情。
　　她独自一人来到院中，摸了摸已经晒干差不多的白色长袍，径自将它收回屋内。
　　在整理桌上闲杂物品时，莫初禾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五十日后见。
　　这张纸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留下的，不知道为什么，莫初禾看到这张纸后心情好了不少，大概是太久没人陪她说话，这次好歹有机会交个朋友另她开心吧。
　　莫初禾一开始把这张纸放在桌角，想了想，又叠起来放在了枕头下。
　　又仔细琢磨琢磨，再见面时总要送点什么东西吧？
　　莫初禾懊恼地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小木桩面前停下脚步，眼前一亮，用石斧劈下了一块小臂长的木料，带进屋子开始勾勾刻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