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一曲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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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驿站大火，嘈杂声震天，冯文洲梦中惊醒，吓得一身冷汗。
他来不及穿上鞋子便光脚跑了出去，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拉住其中一人，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起火了。”下人回道。
“起火了？”冯文洲惊呼出声，他抬头望向火光冲天的那间屋子，火势已经渐渐蔓延到他住的这间屋。
“怎么会着火呢？”
冯文洲目有所思地怔忡了许久，直到火被熄灭，他才走回屋，披了件外袍便伏在案上，落笔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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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殿。
姜鸾与魏帝对弈，她知道魏帝今日召她过来，定是有话要问，她也想知道那群刺客究竟招了什么。
她有派人去打听过，但禁军上下都被禁了声，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良久后，魏帝落下最终一子，胜了姜鸾，他抬眼望着姜鸾，帝王幽深的目光，似要穿透她心中所想。
他缓声道：“阿鸾，那日狩猎你怎会和李昭在一起？禁军说你上山的时候，身边除了慕光可没有其他人。”
姜鸾坐直了身子，道：“父皇，我与昭殿下是在山上遇到的。”
魏帝面色沉了沉，他难得这般厉色地看着姜鸾，语气不悦道：“阿鸾，你自小聪慧，定是早就清楚，那些刺客想要杀的人，并非是你，而是李昭。”
姜鸾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她给魏帝添了杯茶水，伸手递过去，讨好地说：“阿鸾想的什么，果然还是瞒不过父皇的眼睛，我是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我，而我声称他们要刺杀我，不过是想将事情闹大，大梁使臣来大魏已有半月，他们想的是什么，父皇还不清楚吗？”
冯文洲为何迟迟不愿离开长安，不过就是想让李昭死在大魏。
如此一来，他既能向新后交差，又能将李昭的死嫁祸大魏，一举两得，但之前他们没有机会进宫，而这次春猎，外头的世家子弟们也要去禁苑，恰好给了冯文州机会，让他的人趁机混了进去。
“无论他们要刺杀的人是不是我，敢在魏宫之中动手，父皇也定不会饶了他们。 ”
姜鸾所言正是魏帝心中所想，无论是李昭还是大梁使臣，他们打要杀可以，莫要脏了魏宫和长安。
只是抓住的那些刺客，无一例外都没有审出任何线索，即便在重刑之下丧命，也还是守口如瓶。
死无对证。
魏帝没有证据，便不能轻易发落了大梁使臣，只能暗中震慑，让他们尽快离开长安。
昨夜驿站起火，今日大梁使臣便上书请辞，将于明日启程护送大皇子李昭离开长安，归于梁都。
若不是他们心中有鬼，又怎会因一场大火便要匆匆离开。
魏帝看到冯文洲的上书，便知一切都如他所料，而他的目的也达成了。
而冯文洲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在禁苑杀了李昭，反倒还招惹了大魏的九公主，他们自然也怕魏帝查到蛛丝马迹。
昨夜那场大火，便是警示，如若再不离开，只怕会走不了了。
今日朝堂上已经解决了李昭和大梁使臣之事，此时魏帝召姜鸾过来，也并非是因为他因为刺客，而是想与姜鸾谈谈李昭。
他很是受用地接过姜鸾手中的茶杯，饮了一口后，说出了姜鸾想知道的。
“刺客已死，死前没有招供，朕也不能动大梁使臣，但那日在高台阁中知道你遇刺的人太多，自是要给出一个交代，便对外声称是漠北细作所为。”
漠北求娶公主不成，漠北铁骑近日在孤鸿关反复骚扰百姓，边关将士们出兵，他们便退，只能日夜防守。
他话音微顿，凝了姜鸾一眼，似是随意提到：“还有，大梁使臣明日便要启程护送李昭回梁。”
姜鸾捡棋子的手一顿，缓缓抬眼，看到魏帝眼里的探寻之色，怔了下问：“父皇说的是真的吗？”
魏帝缓慢点头。
姜鸾脑子里闪过一瞬间的空白，扣了扣手指，强迫自己很快冷静下来，淡淡出声：“也该走了。”
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她将遇刺的事情闹大，也是加快了他的离开。
三年而已，她等便是。
魏帝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黯然，叹息一声道：“阿鸾，你从小在父皇的身边长大，你心里想的什么，父皇不用想，看一眼便知，只是父皇还是做不到事事留心，否则又怎会没有早早发现你和李昭……”
“父皇，阿鸾长大了，总不能日后事事都依靠父皇，我虽喜欢李昭，但也知道我和他之间，相隔甚远。”姜鸾淡声笑道。
他们之间隔着的并不仅仅是南北千里，还是梁魏两国。
前世她死后，姜明桀登上帝位，后李长渊又杀了他，统一南北。
但这一世已经变了，姜明桀被软禁，哥哥若是按照前世的轨迹顺利成为梁帝，他来求娶，便是两国和亲，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但姜鸾心里始终不安，总觉得一切不会这么顺利，万般诸事皆有变数，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
魏帝惊讶看着她，他还以为她会想让他能成全他们，没想到她会率先说出来他们相隔甚远的话。
“阿鸾怎么想？”
姜鸾沉吟片刻后，缓声道：“父皇，我与李昭有三年之约，他此番回大梁凶险万分，若他三年后来大魏求娶，我便答应嫁给他，若他来不了，阿鸾也不想嫁与旁人，便留在父皇身边，承欢膝下。”
她会将这番话告诉魏帝，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的身份。
她是唯一的嫡公主。
无论父皇传位于哪位皇兄，她的身份都算得上是威胁，更何况还有姜明桀因此要杀她在先。
若那时天下太平，她离开了长安，才能让新帝彻底放心。
“朕不同意。”
魏帝蹙眉，不过区区一个李昭，他不来娶，阿鸾便不嫁人了？
他的阿鸾配得上天下最好最好好男儿，若是李昭不能在南梁活下去，他凭什么来求娶阿鸾，又凭什么阻断她一生的幸福？
“你与他的三年之约，朕可以答应，但若只是为了他便不想再嫁人，朕绝对不会答应。”
姜鸾却是轻轻笑了下，“父皇，不是这样算的，我不是因为李昭不想嫁人，而是我原就不打算嫁人，只是刚好出现了他，有了嫁人的想法。”
重生回来她一直喜欢李昭，却只打算放在心上，后来知道他也喜欢她，才想试着努力一回。
前世阴阳错过，她死后跟在他身边多年才明白自己心意，今生若能相守，也算成全了他们。
魏帝听了她这话，眉头皱的越深，他竟不知阿鸾心中是这样想的，左不过三年还长，他也不必现在就让她改变这般想法。
姜鸾见魏帝神色放松下来，便知道他已经想通了，想了想又道：“父皇，阿鸾还有一事，原是想等李昭走后，再求父皇答应，但既然说起了，今日便也一同说了。”
“何事，你说来听听？”
“我想在笄礼之后，去清河寻表姑母，在她那儿住些日子。”她道。
这件事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姜明桀的事情了结了，她大仇得报，该放下的她也放下了，哥哥也要离开长安了。
那她，也是时候走出长安，好好瞧一瞧外头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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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正殿出来，天光云影浮动。
姜鸾缓步走回青鸾殿，她忽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慕光，问：“慕光，你有没有想做，却还未去做的事？”
慕光眉心一紧，微微摇头。
姜鸾讶然，又问：“一件都没有吗？比如想去见的人，想去的地方？你跟在我身边五年了，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我，我想是时候放你离开了。”
慕光握着剑的手收紧，他沉了沉目，对上姜鸾的慕光，蹙着眉问：“公主不需要慕光了吗？”
姜鸾一怔，微微笑道：“慕光啊，你不要误会，只是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朋友了，你日后总要娶妻生子，我不能拘着你一辈子的。”
“我不娶。”慕光答得很快。
姜鸾看着他，揶揄问：“你都没有遇到过心爱的姑娘，你怎么知道，日后遇到了她，不想娶她呢？”
慕光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垂下眼睑，他已经遇到了，但他心爱的姑娘，他永远也娶不到，也不敢贪心。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想等及笄之后，去清河住些日子，归期不定，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姜鸾继续说。
慕光反应了下，才说：“公主为何要去清河？”
姜鸾轻笑着摇头，说：“这样吧，我给你两年时间，若你还没有遇到心爱的姑娘，或是没有想去做的事，你便重新回到我身边做我的护卫，如何？”
慕光凝着眸想了瞬，“公主还需要慕光，慕光就不会走，无论是一年还是两年。”
他心爱的姑娘在身边，想要做的事，便是保护好她，在将来有一日，将她还给属于她的郎君。
姜鸾见他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那好吧，既然这样，等我及笄后，我们一同去清河。”
“好。”慕光颔首。
他的眼里笑意闪过，很快收敛，怕姜鸾察觉，他道：“等公主之后嫁了人，身边有了保护公主的人，届时我再离开，再去寻找我想做的事。”
姜鸾闻言，果然轻松了许多，她不想让慕光做一辈子的护卫，她希望他像个正常的男子一般，娶妻生子，再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功名。
她说：“好，那我们说好了，日后我嫁了人，你便去寻自己想做的事，到时候别忘了给我来信。”
“说好了。”慕光淡淡扬起笑。
他眼底笑容未散，便听到姜鸾忽然扬声唤了一声“哥哥”。他抬眸，静静看着她朝着远处的身影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46章 一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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