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长安里（重生）》乔时肆

39、第39章 着华衣

　　一室静谧，春风穿堂而过。
　　这时，门外匆匆进来一个人，他看到姜明桀对面的女子，欲言又止。
　　姜明桀执着棋子的手一顿，缓缓抬眸看着来禀告的人，他朝着对面的女子道：“霓裳，你先下去吧。”

　　“是，妾身告退。”苏霓裳面色平静，带着淡笑款款起身后，朝着姜明桀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书房。
　　姜明桀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棋子，听到关门声后，问：“什么事？”

　　下人拱手道：“回禀殿下，许梁盛失手，被九公主刺伤，后被九公主的人带走了。”

　　姜明桀要落下的棋子僵在空中，侧眸看着来人，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冷声道：“当真是半点不中用，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还能被刺伤，难怪比不上邓循，他被带去哪里了？”

　　“是九公主的私宅。”

　　姜明桀微眯着眸，“不必再管他了，以后只当没有这个人。”
　　今日他在邓府迟迟没有听到闹声，便猜到许梁盛失手了。

　　以他所想，姜鸾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到她和许梁盛纠缠不清，届时许梁盛再拿出姜鸾的手帕，姜鸾便是再否认也难以洗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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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里，御园的桃花尽数开了，满园桃色香，落下的花瓣飘落在御园的每个角落，像是下了一场三月雪。
　　姜鸾自从上回喝了桃花酒后，便喜欢上了桃花酒的味道，可惜去年酿的桃花酒很少，还没有喝得尽兴便没了。

　　她原是打算带着钟灵和知意到御园摘些桃花，带回来让宫人酿酒。
　　但徐贵妃和萧淑妃以赏花为名，要在御园办了一场赏花宴，给世家府上的姑娘们去了帖子。

　　姜鸾便只好作罢，虽说赏花宴不仅仅是为赏桃花，还有姹紫嫣红的其他花卉，但若赏花的人进宫后，看到被她薅秃的桃枝，未免太过奇怪。

　　无论如何，宫里两位高位妃嫔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啧。”姜鸾放下萧淑妃送来的帖子，斜倚在贵妃椅上。
　　轩窗半开，春日暖阳透过斑驳陆离的树影，落在姜鸾的衣裙上，她眯着眼，像是打盹的猫儿。

　　“公主要去赏花宴吗？”钟灵问。
　　半响不见姜鸾出声，钟灵找来毯子替她盖上，才听见她说：“去”

　　**
　　转眼便到了赏花宴这日，宴会设在太液池附近的桃园亭中，宫人们提早几日便将桃园亭中布置出来。
　　世家贵女们都陆续进了宫，这次宫里办赏花宴，最为主要的目的，便是为六皇子姜修年选皇子正妃。

　　徐贵妃和萧淑妃先后走进桃园亭，徐贵妃身后还跟着海贵人。
　　看着一众贵女施礼后入座，海贵人的目光掠过席上的贵女们。

　　萧淑妃神情淡淡地饮着茶，今日之事原是与她无关，但徐贵妃向皇上请了旨要在宫里办赏花宴，皇上便下旨让她与徐贵妃一同来办。

　　徐贵妃率先出声道：“时逢春日良辰，正是赏花的好时节，本宫瞧着御园的桃花开得正盛，便做主请了各位姑娘入宫来赏花，大家不必拘束，一会儿便可自行到御园中赏玩。”

　　“多谢娘娘圣恩。”
　　贵女们起身做礼后，宴会伊始。
　　宫人们进来在席上摆了美酒吃食，徐贵妃举杯与贵女们同饮三杯后，便与近处的几位贵女闲聊。

　　方兮棠便是想着入宫后能见到姜鸾，才没有称病请辞，但没想到姜鸾会不在席上。

　　“永昌侯府的方三姑娘何在？本宫记得方三姑娘前些日子及笄，九公主还去了笄礼。”

　　徐贵妃的声音将方兮棠的思绪拉回来，同时也将一众贵女羡慕的目光拉到了她身上，能得九公主出席笄礼，自然也说明她与九公主交好。
　　她们既羡慕方兮棠能与九公主交好，又羡慕她当时能入宫做公主的伴读。

　　方兮棠明显听到了身边的小声议论，她起身道：“回娘娘，九公主念及伴读之情，臣女感激不尽。”
　　她这话说得也没有错，姜鸾在每个伴读及笄时都送上了一份厚礼，虽没有亲至，但也给足了脸面。

　　“坐下说，不必站起来。”徐贵妃温笑着点点头，打量着方兮棠问，“方三姑娘家中可有定亲？”
　　方兮棠重新落座后，听到徐贵妃的问话顿了下，才恭声道：“家中已为臣女定下亲事。”

　　徐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永昌侯府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方兮棠已经定了亲，自然便不能在她考虑内了，她淡声道：“既是如此，本宫提前贺方三姑娘大喜。”

　　“多谢娘娘。”方兮棠一本正经地行了礼，见徐贵妃将目光挪到别的贵女身上，她才悄悄地缓了口气。

　　没过多久，萧淑妃以身体不适离了席位，徐贵妃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暗自捏了捏手中的酒杯，低眉婉转间便恢复如常，笑着对席上贵女们说：“本宫也有些乏了，大家自行去御园赏花，宜君留下陪本宫说说话。”

　　孙宜君，是忠国公府的六姑娘，说起来还是方兮棠的表姐。
　　听到她被徐贵妃留下说话，方兮棠有些担心地朝着她看过去，只见孙宜君端正坐着，察觉到她的目光朝着她平静地抿唇一笑。

　　方兮棠便放下了担忧，忠国公府的规矩向来是极好的，表姐也比她冷静，想来比她更能应付这种事。

　　“是。”
　　贵女们施礼后，退出了桃园亭。

　　走出桃园亭后，方兮棠便想着去青鸾殿寻找姜鸾，她带着贴身的丫鬟竹月走得极快，但没走几步，便在假山后被人拦住了路。
　　她抬眼，蹙眉看着来人，只见来人身着宝蓝锦袍，腰间佩挂着金玉之物，大概是宫里的皇子。

　　方兮棠退后一步，俯身低头施礼：“臣女见过殿下。”

　　姜修年打量着她，稍有意外的挑了挑眉，“抬起头来，看起来你认识我？你是哪家的姑娘？”

　　方兮棠缓缓抬头，微蹙的眉心下面有一颗很小的泪痣，让她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她道：“回殿下，臣女是永昌侯之女。”

　　姜修年怔了下，眸光凝着她的脸，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他正欲再言，便听到身后传来姜鸾的声音。

　　“许久不见六皇兄，六皇兄今日怎么有空来御园赏花？”
　　姜鸾抬脚走近，挡在方兮棠身前，看着姜修年，她今日的打扮极为华丽，与她平日里全然不同。

　　一袭赤红的锦绣罗裳，长发半绾垂于两侧，琳琅钗环别在发间，额间是一朵盛绽的桃花，粉面桃腮，唇间一点朱红，脚下的金铃，一步一响。
　　华彩照人，璀璨夺目。

　　饶是姜修年都被她这副打扮惊艳到了，他也是有些恍惚，没想到他以为还小的九妹，已经在不经意间长成了这般明艳的模样。

　　他想到坊间近日的传闻，没有任何人横加阻拦，父皇要立小九为太子的谣言愈演愈烈。
　　他不禁黯了黯神色，道：“小九今日这身打扮倒是不常看到，怎么忽然打扮得如此漂亮？”

　　姜鸾轻笑：“听说贵妃娘娘办了赏花宴，我来凑个热闹，既是赏花宴，便想着要好生打扮一番，谁知耽误了些时辰，来得有些迟了。”

　　她朝着御园中的身影望了望，收了眸光继续道：“六皇兄怎么会在这儿？莫非也是来赏花的？”

　　姜修年自是不能说是来赏花的，昨日贵妃娘娘同他说，今日的赏花宴是为了给他选皇子妃，让他抽空过来瞧上一瞧。
　　他看了看姜鸾身后的方兮棠，微敛下眸，道：“皇兄只是路过此处，正要去明正殿给父皇请安。”

　　“原来是这样，那便不耽误皇兄的事了，兮棠，我们去御园赏花。”
　　方兮棠微微福身后，跟着姜鸾转身走进了御园。

　　姜修年的目光在方兮棠和姜鸾身上流转几瞬，最终停在方兮棠身上。
　　一个永昌侯之女，竟与小九相识，看上去小九还挺护着她。
　　当真是有意思。

　　御园中的世家贵女见姜鸾走进来，将目光投向她，眼里皆是惊艳。
　　有人认出了姜鸾，忙回过神福身施礼：“见过九公主。”
　　其他贵女惊醒，亦向姜鸾行礼。

　　姜鸾抬手，“起来吧，御园的桃花开得很好，本公主让膳房的人做了桃花酥，一会儿送过来，给大家尝尝。”

　　“多谢九公主赏赐。”
　　姜鸾不再言，转身朝着方兮棠点了点头，与她一同走近了御园深处。

　　但贵女们对她的议论却是炸开了。
　　“原来这就是九公主，好漂亮，不，好生气派。”
　　“九公主啊，自然是高高在上的。”
　　“她可是大魏最尊贵的公主。”
　　……
　　那个认出姜鸾的姑娘有些疑惑地说：“我上回在永昌侯府见过九公主一面，她不是这样啊。”
　　“不是这样，是什么样？”
　　她抿了抿唇道：“那日的九公主，很是平易近人的。”
　　其他贵女们奇怪地看着她，似乎在问，你瞧着刚刚九公主的模样，像是平易近人的样子吗？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皇上要立九公主为太……”
　　说话的人捂住了嘴，但大家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御园深处，方兮棠见姜鸾停下来后，也称赞道：“阿鸾，你今日好不相同，太漂亮耀眼了，虽然我还是喜欢之前的你……”

　　“兮棠，快扶我一下。”姜鸾却是蹙着眉心，卸了力似的撑着方兮棠的手，“头上戴得多了，有点重，方才险些走不进来。”

　　这才是她熟悉的姜鸾。
　　方兮棠哭笑不得，“你都知道重了，怎么还戴了这么多？”

　　姜鸾摇摇头，朝她眨了眨眼，“兮棠，你瞧着我方才如何？”

　　方兮棠想了想，道：“华贵无比，可望不可及。”